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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禁面色又古怪起来。 五条悟忽然松开握着她的那只手，实栗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把她按在椅子上之后，五条悟又迈着大长腿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实栗已经懒得猜他去做什么了，拿出手机开始回邮件。 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实栗皱了皱眉，没有抬头，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挪。 没一会儿，那个人竟然又靠了过来。 实栗不耐烦地抬头，发现是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见她看了过来，竟然凶恶地瞪了她一眼。 实栗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不吃这一套的。 中年女人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居然会有这样的气势，也不禁吓了一跳，但还是虚张声势道：“看什么看，这里又不是你家，任何人都有权利坐在这里。” 实栗懒得跟她掰扯，站起身准备走人。 却没想到那个中年女人也跟着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被她下意识的甩开，明明没用什么力但那个女人还是倒在了地上。 甚至还“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女人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揉了揉胳膊，凶狠道：“小姑娘，看你长得斯文白净的，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呢？” 然后又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一只有些旧的手机，按了一下，发现仍旧是黑屏之后，愤怒地盯着她道：“居然坏了！今天你一定要赔偿我的损失！” 围观人群发出骚动的声音。 实栗心中已经明悟，默默看着她表演。 那边的女人紧咬着手机的事情不放，然后一会儿说自己胳膊疼，一会儿又说自己的腿好像骨折了，看起来煞有其事。 人群异样的目光让实栗很是烦躁，虽然知道自己被算计了，但她眼下只想赶紧从这个乱糟糟的地方脱身，于是从钱包里拿出了所有的钱递了过去。 “这些够了吧？” 中年女人双眼放光，像是怕她反悔一样，下一秒就动作麻利地接了过来，数了一遍之后眼珠又像车轱辘一样在她转了转，“这些钱只够买一个新的手机，你还要赔偿我的医药费！” 少女目光冰冷地看着她，中年女人身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但还是不愿意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既然你没钱了，那就拿你戴着的那只手表抵吧。” 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瓜，早就有人看出了她的伎俩，不过是不愿意惹事而已，不过看到这个女人得了便宜还在咄咄逼人，终于有一位大叔看不下去了。 “你知道那只手表值多少钱吗？居然真的敢开口要！” 中年女人不甘示弱地回怼：“谁管这些，她今天必须赔偿我的医药费，不然的话——” 实栗耐心已经耗尽了，却有人先她一步发声了。 “不然？” “不然你要怎么样？” 中年女人正准备看看到底是谁要破坏她的好事，发现是一个保守能一拳两个她的高大男生之后立即气弱了下来。 “这...这是我跟这个小姑娘之间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五条悟先是将实栗护在身后，然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我倒是想听听，你想对我未婚妻做什么？” 中年女人没想到这个女孩居然还有帮手。 少年戴着一副古怪的墨镜，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中年女人似乎已经感觉到了那冰冷到无情的目光，直觉告诉她再待下去会有危险，于是准备见好就收。 “今天算我倒霉，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然后就准备开溜。 “等下。”中年女人更加焦急起来，但却被困在自己故意吸引来的人群里出不去，甚至还有几个女生故意往她面前堵了堵。 于是只能故作镇定地转过头。 “还有什么事？” 五条悟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刚刚只是你的一面之词吧？”从人群的窃窃私语中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少年微微一笑，却让中年女人如坠冰窟。 “也该听听我未婚妻怎么说吧？” “呐，实栗？” 实栗微微思索了一下，言简意赅道：“她碰瓷。” 旁边一个围观了全程的女生恨不得冲上来替她把事情讲清楚。 五条悟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平静道：“欧巴桑，她这么说呢？” 不一会儿的功夫中年女人就已经满头大汗，再不复之前的嚣张，想要说那个女孩只是为了推卸责任才那么说的，满肚子话却被白发少年堵在喉管里。 “实栗偶尔会闹些小脾气，但从来都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好孩子不应该被这样欺负，不是吗？” 中年女人喉咙动了动，艰难道：“你们是一伙的，所以才......” 被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打断。 “谁要跟你辩论这种事。” “现在把东西还给实栗，然后向她道歉，你还有机会。” 明明是平静到淡然的语气，中年女人却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几乎是逃命一般跑到实栗的面前，胡乱地拿出口袋里的钱想要塞到她的手里，只是最后都掉到了地上，然后她就语无伦次起来。 “我看到你拿的是最新款的手机，我女儿在家里念叨了好几次。” “你看起来很有钱......” “对不起，对不起！” 实栗看了看她汗腻的手，没有让女人碰到她，而是走到旁边的一个小男孩面前蹲下。 “这个风车好漂亮啊，姐姐拿那些钱跟你换好吗？”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已经对金钱有了概念，知道这么多钱可以换好多好多个风车，还能买数不清的糖果，不顾家长的阻拦果断说了一声“好”。 实栗接过风车，笑眯眯道：“那么，你把那些钱都拿走吧。” 中年女人面色“刷”地一白，明白了她的意思，无力地跪在地上。 我嫌你碰过的东西脏，宁愿用它们去换一个廉价的风车，也绝对不会施舍给你。 凭什么？ 凭什么用那种看蝼蚁般的眼神看着我？ 凭什么你们能够高高在上地享尽富贵荣华，而我连给丈夫治病和给女儿买衣服的钱都拿不出来？ 这一刻，不甘，嫉妒和愤恨占尽了中年女人全部的心神，一个巨大而又扭曲的黑影逐渐在她身后成形，下一秒却又灰飞烟灭了。 实栗神色平淡，有些不解，“你恨我？” “我...没有。” “因为我没能让你得偿所愿？” 中年女人抬头看着她，目次欲裂，然后又扫视过人群。 “你懂什么？你们这些人又懂什么？” “在你们衣食无忧甚至还能有富余的钱和时间来这种地方的时候，怎么可能想得到这座城市里还有像我这样的臭虫，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 人群安静了一瞬。 “那也不是作恶的理由。” 实栗抬眸，看到一个面容美丽却难掩憔悴的年轻女人，她牵着一个病态的小女孩。 中年女人“哼”了一声，声音低沉下去：“说得冠冕堂皇。”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所以跟着叔叔长大。饭菜只能吃剩下的，洗澡的时候也只能用最后剩下的凉水。” “后来遇到了我丈夫，平静的日子没过多久，丈夫也出车祸去世了。” “女儿不仅从来没有见过他的父亲，而且天生聋哑，不久之后又查出了白血病。” 已经有几个女孩惊讶地捂住了嘴，眼里有泪花在打转。 年轻女人爱怜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声音很轻，“她一直很想再来一次游乐园，可惜治疗效果不好所以一直没能离开医院。” “凉子......大概活不过半年了，所以我想尽可能满足她所有的心愿。” 中年女人怔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并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活得很艰难。” “只是在这里，大家都在努力装出幸福的样子。”
第11章 标签 人群已经散去，实栗静静看着那位年轻女子牵着小女孩走到一个卖糖果的小摊上，她的面上仍旧有着温柔的笑意，母女两人用手语交流了一会儿，然后从摊主手上接过彩虹棒棒糖离开。 从始至终，实栗都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半点怨天尤人的神色，即使命运已经对她如此不公。 “为什么拿着这个？”实栗早就注意到五条悟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束鲜艳欲滴的红玫瑰。 五条悟将花塞到她的手上，一脸轻松写意。 “你刚刚不是一直在看别人？” 那些女孩子手上大多拿着一枝娇艳的红玫瑰，五条悟以为她也想要，所以特地跑去买了一大把。 他不喜欢实栗羡慕地看着别人的样子，真碍眼。 知道他是误会了，实栗并没有立即解释清楚，因为连她自己都没有搞明白自己的心情，有些话讲出来也只会令人觉得莫名其妙吧。 她低头嗅了嗅，鼻尖溢满了玫瑰的芳香。 “我第一次无法讨厌一个试图伤害我的人。” 这让实栗有些不安和惶恐，明明她最讨厌电视剧中那种被别人伤害了还会笑着原谅他人的女主角，用自己的委曲求全来换取所谓的大圆满结局，在她看来无疑是一种愚蠢到家的行为。 她为什么要原谅一个犯了错误的女人？ 她应该讨厌甚至是憎恨那个人才对。 可是，当看到那个女人扭曲而又绝望的神色时，实栗却发自内心地感受了一股悲凉。 原来活着是一件这么辛苦的事吗？ 所以有的人不惜去偷、去骗甚至去抢，成为他人眼中社会的渣滓。 在今天以前，实栗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 无论是五条家还是唐桥家，即使大家身份地位有着云泥之别，但是所有人都是衣食无忧的。来到东京之后，她所接触的人也都是身家不菲的富家子弟。 课业不顺，梦想受挫，似乎已经是他们最大的烦恼了。 少女的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迷惑和茫然，五条悟摘下自己的墨镜，目光沉静到虚无。 “想不通就不要想了，实栗你只要自由自在地去追逐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不要因为他人犯下的错误而检讨自己。” 说实话今天这件事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触动，他只觉得那个女人咎由自取。 他更加介意的是自己带大的小姑娘现在为什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五条悟开始思考将她带来东京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然后又觉得把她留在京都接受那些老爷子和唐桥宗介的荼毒似乎是一件更令他无法忍受的事。 养一个女孩子真是一件麻烦而又头疼的事，实栗居然还会担心自己会去喜欢其他人。 实栗侧目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道：“幸村也说过类似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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