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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笑容谄媚，充满期待。 “哦？” 刘彻笑了笑，道：“多久了？” “太医说两月有余。” “行吧。” 刘彻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喜悦。 王夫人心头发凉，不甘心地强调道：“陛下，妾或许能给陛下生下皇子，当然也可能是个和四公主一样可爱聪明的皇女。” “这种事情，不如等孩子生下以后再说。” 刘彻此刻的心思全在聪明可爱的小女儿身上。 王夫人不禁心灰意冷，强颜欢笑地陪刘彻夸赞小公主：“四公主绝世聪明，几句话就让淮南王翁主献出门客，妾身不懂军政，但也觉得四公主这几句话堪比将军的百万雄兵。” “她哪有什么心机算计，不过是天真无邪童言无忌！哈哈哈！” 刘彻听了王夫人的恭维话，笑得更加开心了。 王夫人见刘彻再次笑逐颜开，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逐渐意识到方才得罪陛下的大概率不是前半句“生个皇子”而是后半句“和四公主一样可爱聪明的皇女”。 由此可见，在陛下心中，四公主是独一无二的，而皇长子…… …… …… 王夫人从未央宫离开，返回后宫，中途遇见皇后卫子夫站在廊边，看皇长子与宫女、阉人们在空地上嬉笑玩闹。 “皇后殿下——” 王夫人向皇后卫子夫行礼。 “王夫人？” 卫子夫转头，发现来者是王夫人，不禁想起窦太主的话，目光落到她的小腹处。 王夫人发现皇后目光专注小腹，道：“妾身近日茶饭无味，太医说妾身也许怀了龙胎。” “此话当真？” “太医是这么说的，妾身也有些日子没来月信了。” “那应该是真的怀上了。” 卫子夫强作淡定：“你第一次怀上龙胎，务必要小心，有任何不适都要立刻传召太医，” “妾身明白，妾身就是拼了性命也不敢让龙胎有丝毫损伤。” 王夫人说得真情实感，毕竟，后宫女人只要生下一男半女，即便容颜老去君恩不再，也能维持着地位和体面。 卫子夫又道：“陛下子嗣单薄，年过三旬，膝下仅四女一子，你这次生下的不论皇子公主，对皇家都是大功一件。” “皇后所言极是，只是妾身方才在未央宫遇见四公主，四公主的聪明让妾身记忆深刻，甚至开始祈祷自己肚里怀的是小皇子了。” “为什么这么说？” 卫子夫明知故问。 公主再好终究要下嫁臣子，而皇子只要不犯谋逆大罪，都至少能封诸侯王，生母享受王太后待遇。 若天运保佑儿子登基成帝，生母便是堂堂太后，母仪天下！ 所以后宫的女人但凡长脑子就一定期望自己生儿子、别人生女儿或是干脆生不出来。 但像王夫人这般当着皇后的面公然表示希望肚子里怀的是皇子，却也—— “因为如果妾身生下的是公主，必定会被拿来和四公主比较，她也将因此从小过得不开心。” 王夫人回答得理所当然。 卫子夫闻言，却必须努力压制情绪：“四公主确实非常优秀。” 因为王夫人说“希望生个皇子”是因为四公主太过优秀，言外之意便是皇长子不够优秀，即便将来被封太子，也可能被别的皇子取代！ “可惜……” 王夫人看了眼皇后：“即便是皇后，也很难生出第二个个四公主。” “话不能这么说……每个孩子在母亲眼中都是独一无二的……” 卫子夫干笑，掩饰狼狈。 宫人们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们大多以为王夫人此言是暗讽皇后已经失宠，大概率不会再怀孕，但对知晓四公主来历的卫子夫，她感受的是比失宠更难以忍受的痛！ 思虑再三，她强忍愤怒地表示：“妹妹，龙胎还未出生，一切都是未知，你可一定要注意着，千万别出差错。” “妾身明白。” 王夫人低头行礼，准备离开。 卫子夫猛然道：“听说妹妹家中贫苦，父兄至今未得官职爵位，可要姐姐差人送些金银接济一番？” “谢皇后殿下牵挂，陛下给他们的赏赐已经足够他们吃穿。” 王夫人谢绝。 她承认她没皇后好命，有个绝世将才的弟弟，年轻的外甥也深得皇帝喜爱，但她相信父兄都是无法做官的她会生下比皇长子更得宠的皇子！ 即便无法成为太子，也会得到最富庶最肥沃的封地！
第20章 一触即发（上） 刘陵的门客们很快被带去了上林苑。 这些人大多对淮南王府忠心耿耿，坚信自己此番入上林苑是为淮南王起大事做准备，因此，他们不仅积极配合收编入伍前的身份登记和身份调查工作，将刘陵翁主为他们准备的真假参半的身份背得滚瓜烂熟，向军中校尉展示武艺时也极其卖力，竭力证明自己可堪大用。 但是很快，他们就傻眼了！ 上面竟然派张汤的下属负责登记、核实他们的身份！ 奉命训练他们的校官则是前些日子因为和淮南王世子发生矛盾被迫辞官离开淮南王府在长安游荡的前郎中雷被！ “翁主的担心果然正确，雷被是个祸害！” “可惜我们现在受命潜伏上林苑，不然高低给他两刀！” “早晚把这个背叛主人的家伙碎尸万段！” “翁主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决不能辜负她！” “……” 门客们窃窃私语。 雷被假装没注意到下方的异常，说了些场面话随即给众人派下高难度的训练项目。 门客们大惊失色，但为了留在上林苑达成淮南王府的潜伏任务，他们唯有咬牙强撑。 看着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为了取得信任忍着剧痛劳累做超出体能承受极限的训练的狼狈模样，雷被不禁感慨：“陛下与四公主真乃神人也！” 他现在确信淮南王一家在以卵击石。 …… 另一边，张汤对“歹徒”来历的调查也很快有了眉目。 这些人大多身份不明，少数几个能查出身份来历的，也都和淮南王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于是亲自来到刘陵处：“在下张汤，有几个问题想请翁主回答。” “你想问什么？” 刘陵不慌不乱，笑容可掬。 “关于这些人——” 张汤掏出记录袭击馆陶长公主却被霍去病等人斩杀的京郊歹徒的身份调查结果的竹简：“翁主有何解释？” “解释？为什么要解释？” 刘陵镇定自若地拿起竹简，看了几眼，露出演练过无数次的震惊表情：“这些人……究竟什么人竟敢陷害本翁主！” “此话怎讲？” 张汤想知道刘陵如何为自己狡辩。 “若此事是我指使，我绝不会找与淮南王府有关的人做！谁还不知道瓜田李下的道理！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那天我也路过那条路，只是稍晚了一些。” 刘陵深情地看着张汤：“御史大夫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这些人埋伏在荒郊野岭原本打算伏击的是我？” “哦？” “我父王虽有贤德之名，终究只是凡人，是凡人就会犯错会得罪人，也会有人想治他于死地。” 刘陵侃侃而谈：“没准这些人是怨恨我父王的亡命之徒，他们在淮南境内寻不到机会，于是逃窜长安，纠结一帮地皮无赖试图绑架袭击我。” “此话当真？” “我曾不止一次遭遇他们的袭击，因此每次远行外出，身边都有大批人全副武装地保护我。” 刘陵巧舌如簧，硬生生把对自己极端不利的局面变成了合理的解释。 即便张汤对刘陵早有怀疑，听完这番话都开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错怪了她。 毕竟，刘姓诸侯王十个有九个都喜欢在封地内为非作歹草菅人命，受害者的亲人朋友不仅喊冤无门，也没有能力杀诸侯王报仇，因此产生潜入长安找机会杀死诸侯王住在长安的子女的想法确实很合理。 可惜—— “既然他们的袭击对象是翁主，为何又拦阻窦太主的车马？” “我又不是他们，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也许是他们和窦太主有仇吧。” 刘陵轻飘飘地推卸责任。 反正死无对证。 张汤见刘陵对答如流，意识到今日的问话不会有结果，行礼过后便退出刘陵住处。 刘陵含笑送走张汤，转眼便面泛寒霜，心中对刘彻等人的怨恨如野草疯长。 …… ……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到了冬季。 一场大雪后，万里冰封，银装素裹。 可怜宫妃们为了博得皇帝的欢心，即便寒风瑟瑟依然一入内殿便脱下厚重冬衣露出轻薄夏裙，对着铜镜摆弄千娇百媚的姿态，妄想博取君恩。 然而刘彻的心思全在开春后的对匈奴战争上。 站在巨大的地图前，刘彻雄心万丈：“开春以后，立刻出塞，把匈奴人打得屁滚尿流！至于军费军需之类的，朕来解决！” “喏！” 众将齐声答应。 刘彻微笑着招霍去病上前：“你舅舅调给你的队伍，训练得怎么样了？能赶得上明年开春吗！” “二郎们个个斗志昂扬，铆足劲要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扬我大汉天威！” “那你如果大胜而归，希望姨夫给你什么奖赏？” 刘彻无比宠溺地看着霍去病：“封侯？拜将？尚公主？还是——你全都要？” “去病以为，姨夫到时只需按军功爵的规定给去病赏赐就够了！” “为什么？” “因为他相信他这次出战一定会大胜，取得足以封侯拜将的战功。” 卫青不无骄傲地表示。 毕竟，霍去病是他的外甥，也是他最满意的学生。 “好！有志气！” 刘彻欢喜，对众武将道：“朕会准备好黄金和御酒，让百官在长安城门迎接大军凯旋！” “谢陛下！” …… 当着众臣的面，刘彻表现得信心十足，但等大臣们离开后，他还是难免担心，对留在身边的霍去病道：“小子当真有信心此战必胜？” “我有姨夫和舅舅共同教导，怎么可能输！” 霍去病自信地说道。 “也是……” 刘彻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一向自信爆棚，认为与自己有关的就是最好的，而卫青则实力惊人又有天幸，沙场至今未尝败绩。 “陛下——” “嗯？” 刘彻抬头，看到张汤：“什么事？” 张汤快步入殿，禀告道：“陛下可还记得数月前交给上林苑训练的前淮南王翁主的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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