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王刘庆想就此罢手,刘故却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第二日,他主动找上李令月,道:“汉公主殿下昨夜休息如何?” “我有夫君陪伴,不劳左谷蠡王关心。” 因为淳于陵的事情,李令月看刘故越发不顺眼。 刘故笑道:“是我自作多情了,以为昨天的事情能让我在表妹心中有一点地位。” “左谷蠡王昨日还心悦淳于陵不顾她已有婚配当众表示要娶她做阏氏,今日怎么又——” 李令月继续揶揄刘故。 刘故也不生气,笑盈盈道:“因为真正让我心动的人是——” “表哥确定要把后半句说出口?” 李令月威胁刘故。 刘故道:“我可以为此事赔罪。” “怎么赔罪?” “说出与我在长安郊外秘密会面的诸侯王的名字。” “你——” “公主殿下莫非不喜欢这份赔礼?” 刘故笑容促狭地看着李令月。 李令月:“他都敢和你在长安郊外会面了,勾结匈奴出卖大汉之类的事情必然不会只干过一次。我可以等你们下一次见面时亲自带兵抓捕。” “也可以现在就从我口中知道真相。” 刘故笑得很阴险。 李令月:“我怎么知道你此刻对我说的是真话?万一是离间计?” “以汉公主殿下的聪慧,难道无法自行判断真假?” 话音落,刘故吐出与他会面的诸侯王的名字:“六安王刘庆。” “刘庆?” 李令月愣了一下。 因为刘庆的父亲是胶东康王刘寄。 刘庆作为刘寄次子本不可能成为诸侯王,只因刘彻与刘寄格外情深,得知刘寄偏心幼子刘庆,生前有意改立刘庆为继承人后,格外施恩从参与叛乱的淮南国与衡山国中划取五个县作为六安国,封刘庆为六安王。 而刘庆被封六安王后也始终规矩谨慎,不敢有半点冒犯。 但细究起来,整件事又不足为奇。 毕竟,当年淮南王与衡山王阴谋叛乱,刘寄曾秘密制作箭矢战车准备响应,只是刘彻素来偏心刘寄加上淮南王、衡山王谋反被告发时刘寄已经去世,刘彻念及往日兄弟情谊没有追究刘寄,还对刘寄的两个儿子都加以施恩。 刘庆作为刘寄生前最爱的小儿子,因为父亲的言传身教而对皇位产生觊觎之心也不足为奇。 “汉公主殿下似乎并不对这个答案感到惊讶?” 刘故阴嗖嗖问道。 李令月道:“我不能凭你的一面之词便怀疑我的堂兄。” “我也是你的表兄。” 刘故强调。 李令月笑了笑,更正道:“是有血海深仇的表兄。” “汉公主殿下如此聪明美丽,我真怕我会从此爱上你。” “可惜我不会爱上你。” 李令月当场拒绝:“不仅我不会爱上你,我身边的所有人都不会爱上你。” “为什么?因为我是匈奴人?” 刘故阴嗖嗖道:“若是汉公主殿下邀请,我可以为你放弃我在匈奴的一切。” “我不信。” “那就……” 刘故爽快地叹了口气,道:“我很遗憾没能和你生在同一个国家,你我之间注定成为敌人。” “无妨,我的夫君和我的孩子们会弥补你的遗憾,以大汉吞并匈奴的形式。” “——汉公主殿下不愧是汉公主殿下!气魄胜过男子!” 刘故敬佩地看着李令月,发自肺腑地赞美道:“感谢天神让你是个女人。” “你很快就会收回你的这句感谢,因为男人能做到的事情,女人同样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更好。” “是吗?” 刘故微微一笑:“你真的能做到?” “是。” “可惜有些事情即便是你也无法做到。” 例如皇位。 刘故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李令月看穿了刘故的心思,却什么都没说。 …… 刘故走后,李令月立刻将刘故声称与他在长安郊外秘密见面的诸侯王是六安王刘庆的事情禀告刘彻。 刘彻听后,沉默许久,道:“刘故撒谎。” “女儿也不相信刘庆会做出这等事。” “但是他……” 想到那些与胶东国有关的人和事,刘彻一声叹息,吩咐道:“让庐江郡和九江郡加强对六安国的监管,还有,刘庆以后不用每年都来长安觐见了。” “喏。” “刘寄的母亲是太后的同胞妹妹,又受封胶东王,朕实在不忍苛责他的后代,但若他们怙恶不悛,朕也只能做出对太后不孝的事情了。” 言下之意便是刘庆再有僭越行为,刘彻将对他严惩不贷。 …… 刘胥的事情让刘旦感到不安,想向四皇姐夫妻求助然而四皇姐夫妻如今跟随父皇忙碌朝政,根本拨不出空闲与他见面。 思来想去,刘旦想到了李广利。 原因很简单:李广利与大皇兄有仇,未央宫中人尽皆知;何况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得宠,生下的五皇弟也颇得父皇欢心,对刘据的威胁远在他们兄弟之上! 于是乎,一日黄昏交班过后,刘旦找到李广利。 “燕王殿下——” 李广利不知刘旦找上自己所为何事,礼貌中带着些许疏离。 “你的妹妹是父皇的宠妃,我们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疏远。” 刘旦对李广利非常客气,主动和李广利结交,承诺下次来长安会将燕国出产的珍贵之物作为礼物送给李广利。 李广利知道燕王有求于自己所以对自己殷勤,但他也想从燕王手中获得好处,于是接受燕王的示好,前往燕王在长安的宅邸,伴着歌舞弦乐,一起畅快饮酒、赌钱。 刘旦不过十余岁,此刻又有意与李广利结交,和在赌坊厮混多年的李广利赌钱时自然是输多赢少。 不多时,李广利赢得的赌金已经堆成小山,粗略估计有百斤。 看着堆在身边的闪闪发光的金子,李广利心跳加速,对刘旦也多了几分亲切:“燕王殿下果然出手阔绰。” “因为你是父皇身边得宠的人。” 刘旦直言道:“我贵为诸侯王不过是表面风光,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小人暗害,在父皇面前谗言诽谤,惹父皇疏远我。” “殿下要我为殿下在陛下面前美言?” 李广利试探着问道。 刘旦道:“你若在父皇面前为我美言,我一定重金酬谢。当然,即便你从未为我美言,我也以上宾礼节对你。” “殿下厚爱,不胜惶恐。” 李广利假装谦虚,心里想的全是等他的五皇子做了太子甚至皇帝,他便能拥有比诸侯王更多的金子。 刘旦年纪小,见李广利一脸贪财模样,以为他收了自己的金子必会为自己做事,于是将他担心刘据成功迫害刘胥后会迫害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央求李广利务必在刘据谗言诽谤迫害自己的时候为自己说话。 担心李广利不懂唇亡齿寒的道理,刘旦还特意提醒道:“如今二皇兄薨逝,四弟被逐,若我再被父皇嫌弃,皇兄必定全力针对五皇弟和你。”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李广利做出忧虑姿态:“陛下虽然封皇长子为南王,却至今没有催促皇长子前往封地,这么一路拖下去……” “你担心皇兄长期留在长安?” “正是。” “那我们怎么办?” 确定李广利和自己一条心的刘旦心急如焚。 李广利道:“我这几年紧随陛下,知道陛下最恨别人为他出主意,催促皇长子就国这件事必须……” “必须如何?” “让皇长子殿下主动请求。” “让皇兄自己去封地?怎么可能!” 刘旦嘀咕道:“皇兄恨不得永远留在长安,天天呆在父皇面前说我们其他兄弟的坏话。” “可他已经被封王,迟早去封地就国。” “说是这么说,如果我们所有兄弟都遭遇不幸呢?” 刘旦再次提醒李广利:“我现在是燕王,他即便恨我也只能在父皇面前谗言诽谤我,你的五皇子可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万一……” “殿下莫非担心——” “皇兄应该不至于如此残忍。” 刘旦担心太直白会让李广利怀疑自己,假惺惺地为刘据辩解。 然而李广利恨刘据至深,即便没有刘旦挑拨也担心刘据谋害他的五皇子,听了刘旦的话,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早泛起毒水,挤出勉强的笑容,道:“我相信皇长子殿下如燕王殿下所言是个宽宏仁慈的人。” …… …… 为了重启汉匈和亲,刘故在长安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期间他非常不安分,经常勾三搭四、左右逢源,给负责接待他们的公孙贺父子、金日磾等人惹了不少麻烦。 阳春三月,确定汉皇帝陛下绝无可能答应匈奴重启汉匈和亲的请求,刘故不情不愿地带着百余人的使团返回匈奴。 送他离开时,几乎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与此同时,李令月派到黄河沿岸勘测水文、地理的墨家弟子和堪舆家陆续返回长安,怀着极强的责任感夜以继日地将他们的勘测结果整理成文章,并用泥沙堆做出一个足足五丈长一丈宽半尺高的巨型沙盘再现黄河沿岸地形地貌,抬入未央宫。 “父皇——” 李令月将工匠们废寝忘食完成的巨型沙盘连同阐述黄河各段情况的文章献给刘彻。 刘彻看着沙盘上那如龙一般蜿蜒盘旋在崇山峻岭间的黄河,感慨道:“这些人把事情办得很好!朕要重赏他们!” “儿臣替他们谢过父皇。” “至于河道疏浚、清理以及沿岸河堤的加固、建造——” 刘彻想了一下:“朕允许你任意调配黄河沿岸所有郡县的军士与民夫,务必将治理黄河这件事办好。” “喏。” “治理所需钱财——” 刘彻看向桑弘羊。 桑弘羊躬身道:“治理黄河是关系天下苍生的大事,为它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女儿希望能用铁汁铸造部分险要水段的堤坝,”李令月道,“这些地段的水势太过湍急,只用泥土、竹片、石块恐怕无法挡住。” 浇铁汁是李令月参考前世母皇的手段想到的办法。 当年,母皇为防后世盗墓毁尸,陵墓封口的石头全部用铁汁浇注缝隙,牢固无比,即便用上攻城工具也无法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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