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人真会放人?” 李延年担心出兵轮台威胁匈奴的举动会让李广利在匈奴的待遇变糟。 卫律叹道:“陛下最在意的是西域各国的忠诚不是汉使的生死。” “但是——” “李兄,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可你作为为陛下的近臣,不可能不了解陛下的性情——” “我知道……我……” 李延年长叹一口气,走出卫律的府邸,几番思虑后来到冠军侯府,求见冠军侯。 “抱歉,侯爷不在府上。” 冠军侯府的管事礼貌拒绝李延年:“如今边关有要事,侯爷必须留在宫中官署处理军务。” “那长公主殿下——” “殿下也在宫中。” 管事再次拒绝李延年。 李延年不死心地问道:“敢问奉车都尉——” “都尉和翁主如今都在宫中。” “这……” 连霍光夫妻也不在,李延年的心骤然落到谷底,哀求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今天晚上会回来吗?” “这……” 管事无奈地摇摇头:“我们只是下人。” “可是——” 李延年流下眼泪。 这时,刘解忧在冯嫽等人的陪同下准备外出,见李延年站在侯府门前神色枯槁苦闷默默哭泣,不解问道:“协律都尉有伤心事?” “我的兄长被匈奴人抓走了,我担心他的生死。” 李延年哽咽着说道:“我想求冠军侯派人去匈奴解救他,但是……但是……” 说到这里,李延年已经泣不成声。 刘解忧安慰道:“协律都尉暂且放宽心,你兄长既作为汉使被匈奴人抓走,匈奴人必定不敢杀害他。” “翁主为何如此笃定?”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匈奴这些年频繁战败,已对大汉生出恐惧之心。”刘解忧道,“贸然杀害汉使,只会惹来大汉愤怒、边境兵戎。” “……但愿如此。” 听过刘解忧的安慰,李延年的情绪有所缓解,魂不守舍地坐上马车,返回宫中。 李延年走后,冯嫽问刘解忧:“主人当真如此认为?” “只要他坚决不投降,他就还是汉使,匈奴不敢轻易杀汉使。”刘解忧道,“但如果他投降匈奴……” …… …… 李广利在匈奴过得不好。 虽然匈奴人对他非常客气,不仅没有苛刻虐待,还将他单独关押在王庭的一处帐篷里,每日供给吃喝,允许他在匈奴军士的监视陪伴下小范围走动。 但是—— 大部分匈奴人与汉人有血海深仇。 何况匈奴环境恶劣,每年开春都会有匈奴人因食物匮乏而饿死。 碍于命令,看守李广利的匈奴人不能饿死他,不敢虐待他,但他们也绝不会主动分享美味食物给李广利。 这让过惯了顿顿有酒有肉的惬意生活的李广利非常不开心。 尤其是看守他的匈奴人当着他的面吃烤肉的时候! “分我一点!我也要吃!” 李广利用结结巴巴的匈奴语向看守们讨要食物。 匈奴看守大笑,道:“你是我们的奴隶!奴隶只能吃主人吃剩下的骨头!” 说完,其中一人把啃得只剩一点肉渣的羊骨头扔给李广利。 李广利气愤,不愿受嗟来之食。 但他实在太饿太馋,最终还是咬咬牙,捡起羊骨头,舔骨头表面仅剩的一点肉渣。 看到汉使如此狼狈贪吃,匈奴守卫们无不大笑,用匈奴语嘲笑他好像一只狗,并扔来更多的骨头。 李广利气急,又不得不忍下,默默发誓将来一定率军横扫匈奴,让所有嘲讽他、侮辱他的匈奴人都付出血的代价! …… 李广利因为被匈奴人苛待而发誓的同时,王庭内部关于李广利这个汉使应当如何处置也逐渐分成两派。 左贤王且鞮侯(刘故)坚持将李广利扣押在王庭,等待李广利的外甥五皇子刘髆继位为皇帝后再索要赎金,并当众承诺—— “以汉帝国的传统,即便刘髆将来不能继承大统,他也一定能被封诸侯王,拥有富裕肥沃的封国。” “但他现在还是个孩子!能不能长大都不一定!而且汉皇帝早在数年前就把他交给汉皇后抚养,减少和李家兄弟的接触!” 反对扣押李广利的匈奴人认为李广利无法为匈奴换来巨额赎金,应将李广利作为祭品献给天神和历代匈奴单于,换取神灵的庇佑。 只是—— “你们凭什么说孩子不会长大!” 詹师庐很不开心,认为反对扣押李广利的这些人诅咒自己无法长大,怒道:“我是大单于!我说留下李广利就留下李广利!谁敢反对!” “大单于——” 右贤王呴犁湖其实赞同且鞮侯提出的留下李广利勒索汉帝国的想法,但儿单于的愤怒言论让他感觉不适,冷笑着警告道:“虽然实话可能让大单于感觉不适,但大部分小孩能无法平安长大。” “——右贤王你咒我?” 詹师庐怒目右贤王,并在愤怒驱使下抓起鞭子要打人。 “大单于!不可以!” 且鞮侯立刻做出忠臣姿态,看似苦口婆心其实暗中拱火道:“商议大事的会议上不能抽鞭打人。” “我是大单于!我的话就是王庭的规矩!” 詹师庐正在气头上,连声骂道:“不许违逆我!” “但不包括我。” 右贤王压根不把儿单于放在眼里,竟扬长而去。 詹师庐又气又恨,抓着鞭子瞪视右贤王:“呴犁湖!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呵!” 王帐外,传来右贤王不屑的哼鸣。 …… …… 长安作为汉帝国的心脏,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来诸国郡县的关注,何况是立储这种关乎国家千秋万代的大事。 很快,前任丞相石庆建议立储却没能与众臣商议出让皇帝满意的储君人选被皇帝罢免丞相、新任丞相刘屈氂召集众臣讨论了整整一个月依旧没能讨论出合适的储君人选的事情就传遍了诸国郡县。 年初才被皇帝寻差错削减封地的诸侯王们收到消息,纷纷召集幕僚商议:“陛下这番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想立储君还是不想立储?” “很难说。” 幕僚们不敢妄言,纷纷露出为难神情。 也有幕僚认为:“陛下坚信自己能长生不死,无须立储,因此不论朝臣推举谁做储君都不能让他满意。” “但是……” 诸侯王叹息,道:“世间没有不死之人。”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谁又能说服陛下?” 幕僚们摇头无奈。 诸侯王也跟着无奈,同时越发感觉不安:若陛下迟迟不立储君,一旦山陵崩—— …… 燕王刘旦第一个跳出来。 和大部分诸侯王一样,他觉得并非丞相和朝臣们无法商议出让父皇满意的储君人选,而是父皇坚信自己能长生不死不愿立储,所以石庆被罢免、刘屈氂战战兢兢,朝臣们无不瞻前顾后,游移不定,坊间则传闻唯一让父皇满意的储君人选是四皇姐,也就是敬武镇国长公主。 “女人怎么能立为储君!父皇分明是不想立储!” 刘旦越想越不爽,拍案而起:“我要去长安,当面进谏!” 国相闻言,急忙安抚道:“殿下,您现在是诸侯王,没有诏令不能进入长安。” “儿子想见父亲也不可以?” 刘旦冷笑,随后补充道:“母亲的祭日快到了,我身为人子理应为母亲祭扫。” “殿下——” 国相希望刘旦保持冷静。 刘旦却觉得自己有义务点醒父皇。 尤其是立储这件事。 …… …… 刘旦打着为母亲祭扫的理由离开封地来到长安后,首先拜访的是卫长公主。 “大皇姐,我听说父皇迷恋长生不死到连立储这等大事都可以荒废,你一定要劝阻他!不能眼看着他一错再错!” 卫长公主闻言,不解地看着刘旦:“三皇弟何出此言?” “大皇姐你……你生为长公主竟然从不关心外面?” 刘旦惊呆。 卫长公主道:“三皇弟,你到底在说什么?” “大皇姐,父皇年事已高,应早早立储安定民心,但是他迷恋长生不死,坚信永生不死,以至于不愿立储……长期以往,一旦——” “三皇弟不可妄言!” 卫长公主打断刘旦的话:“父皇如今身体强健,绝无意外可能。反倒是三皇弟你贸然入京又非议父皇,有违礼法。” “我没有非议父皇,我是担心父皇、担心大汉江山。” 刘旦努力争辩。 卫长公主道:“三皇弟,我们是同父姐弟,我不会将你今日说的混账话传扬出去。但若你不知悔改,在别处也胡说八道,传到父皇耳中,我也绝对不会为你辩解。” “我说的都是实话!是出于一片赤诚之心!” 刘旦不认为自己有错,反而觉得卫长公主不可理喻,愤怒中拂袖而去。 燕王刘旦走后,卫长公主对被刘旦引发的动静惊到特意赶来保护母亲的儿子曹宗道:“宗儿不必担心,母亲无事。” “可孩儿见燕王殿下他——” 曹宗对冲母亲凶神恶煞的刘旦颇有怨言。 “他如此性情,迟早要吃苦头。” 卫长公主平静地说道,随即让儿子上前,亲自检查功课。 曹宗:“……” …… 从卫长公主的平阳侯府出来后,燕王刘旦又分别拜访了阳石公主和诸邑公主两位皇姐,希望两位皇姐能和自己一起进宫,劝说父皇放弃长生不死的妄念,早日立储,稳定江山民心。 然而—— 阳石公主听完刘旦的话,婉拒道:“我见识浅薄,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知道为人子女不可妄议父母,不可批评父母。” 诸邑公主微笑道:“朝堂的事情太复杂,我只想安心在后院弹琴看书。” “皇姐……” 刘旦被阳石公主和诸邑公主的态度气得发抖,想找四皇姐诉苦又担心在四皇姐那边继续吃瘪。 一番思索后,刘旦找到夷安公主。 “五皇姐,弟弟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为什么还要请?” 夷安公主没有卫长公主等人的好脾气,闻言立刻板下脸:“把我当成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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