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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冷冰冰地看了眼卫青。 卫青低头，一言不发。 反倒是陈阿娇，见此时此刻竟只有卫子夫的弟弟卫青为自己说话，不禁自嘲又嘲讽地说道：“刘彻！我原本只是恨你薄情寡义！对我始乱终弃！现在，我不仅更加恨你！我甚至开始同情接替我成为皇后的卫子夫……有你这样喜怒无常任性妄为的皇帝，她即便贵为皇后又能享受什么？不过是个任你摆布玩弄伤害的精致傀儡！” “闭嘴！” 刘彻心虚，怒斥陈阿娇却不敢回头看陈阿娇，一个劲地催促卫青：“还不赶紧随朕回宫！” “陛下，长门宫离未央宫路途遥远，骑马也要好几个时辰，龙胎年幼，恐怕……” “那就中途寻地方休憩，顺便让他们找个奶娘给孩子喂奶。” 刘彻并不认为卫青的担忧是问题。 从小养成的自信让他恨不能现在立刻把孩子带回未央宫。 他相信卫子夫会尽到中宫职责，将陈阿娇的孩子视如己出，抚养成人。 “喏！” 卫青无奈，伺候刘彻上马。 刘彻骑在马上，怀抱抢来的婴儿，得意地看了眼气得双目喷火的陈阿娇，甩鞭离开。 卫青没有立刻跟上。 他满怀愧疚地对陈阿娇道：“贵人，末将必竭尽全力，护龙胎周全！” 随后，卫青上马，追上刘彻。 刘彻知道他为何迟缓，不满地哼道：“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忘了她母亲对你做过的事情吗！” 卫青不言语，策马跟在刘彻身后。
第7章 爱女之情 回未央宫途中，刘彻在同母异父的姐姐修成君金俗处稍作休息。 金俗家中前些日子添了个孩子，府上有现成的乳母。 刘彻将孩子交给乳母，不多时从乳母处得知怀中婴儿是个小公主。 不知为何，得知陈阿娇生下的是小公主时，刘彻竟莫名地感到怅然若失。 卫青看出刘彻的沮丧，安抚道：“陛下春秋正盛，将来会有更多优秀的皇子。” “仲卿哪里看出朕不开心？！朕现在开心得很！” 刘彻接过吃饱乳母奶水后嘴角带着甜笑的婴儿，宠溺道：“女儿好！女儿是最好的！女儿不管多大年纪都又贴心又可爱，比屁大点就学会顶撞父亲的臭小子可爱一万倍！” “恭喜弟弟又多了个可爱小公主。” 修成君金俗见状，附和着讨好：“小公主还恰好和皇长子一前一后出生，用我们民间的说法，这叫儿女成双，阴阳和谐，是顶好的兆头！” “姐姐此言当真？” “当然是真的。” 金俗满面讨好的笑容。 虽然论次序，她是刘彻的长姐。 刘彻在陈阿娇处第一次见到小婴儿时便分外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她与自己脾性相投，听了同母异父的长姐的恭维话，对小公主的喜爱自然更加的溢出言表：“小公主，你希望朕给你取什么名字呢？” “陛下，臣以为公主的名字应当由多位博士共同商议确定。” 卫青劝诫刘彻。 然而，刘彻此时已对小公主的姓名和封号有了主意。 “朕少年时曾承诺要造一座金屋给你母亲，可惜世事难料，最终还是……所以朕决定，等你成年封你为敬武公主，有金屋的谐音，寄托的却是朕对大汉天下的未来期待。朕希望朕的小公主如长姐所言，生来就是顶好的好兆头，预示着我大汉武力日益强盛，更希望你正式接受敬武公主的册封之日，大汉铁蹄能在漠北彻底打败匈奴，开创万国来朝的大气象！” 话音落，金俗倒头就拜，口中道：“陛下洪福齐天！必将得偿所愿！” 金俗府上的奴婢们纷纷跪地附和修成君。 卫青也屈膝恭贺：“陛下，末将愿为陛下的盛世驰骋沙场肝脑涂地！百死不悔！” “好！好！好！有仲卿这句话，朕相信大汉彻底击败匈奴指日可待！” 刘彻志得意满地笑着。 金俗闻言，随即又开始恭维卫青。 卫青脾性谦逊，被金俗夸得满脸涨红，非常不好意思。 然而，金俗此番不停地恭维刘彻，其实也有自己的算盘。 见皇帝被自己哄得很开心，金俗便故意露出忧愁面容，感慨道：“姐姐本是草民，得弟弟天恩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本该对现在心满意足，但是姐姐……” “怎么啦？有难处？” “姐姐的大女儿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姐姐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她从小跟着我，过了好些年苦日子，没读过书，也不懂礼仪，就算太后做主把她嫁进功勋贵族家，人家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淘汰她！可如果下嫁小门小户，姐姐又实在不甘心！再怎么说她也是皇帝的侄女，夫君怎么可以是个平头百姓？” “姐姐想要个什么样的女婿？” “王爷，我希望我女儿能嫁给王爷做王妃。” 金俗直言不讳。 “诸侯王……” 刘彻皱了皱眉头。 金俗见状，急忙补充道：“诸侯王的儿子也可以！反正不能低嫁！要嫁就嫁最好的！” “是吗？” 刘彻唇角冷笑。 自从颁布了推恩令，如今的大汉，境内诸侯王虽多，却再也无法如景帝年间的七国之乱那般掀起威胁中央政权的大叛乱。 何况，推恩令实行后，刘彻又频繁颁发各种削弱诸侯王势力的政策法规，鼓励诸侯王的庶出子女告密，很快就将当年参与过谋反或至今心怀不轨的诸侯王们以各种罪名除掉，剩下的那些全都有贼心没贼胆，被他的手段吓成惊弓之鸟，不是埋头学问不问世事，就是心灰意冷醉生梦死。 而金俗，身为皇帝同母异父的姐姐，她的女儿如果嫁给功勋贵族世家，多半会被夫家嫌弃没礼貌没教养，但若是嫁进被皇帝收拾得成了惊弓之鸟的诸侯王家中，则会被诸侯王家族当成护身符小心供着，不管日常表现多没教养都不必担心他人的苛责嘲讽。 由此可见，他这个姐姐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不过只要没有碰到逆鳞，刘彻不介意亲人对他耍一点小心思小算计。 “姐姐的爱女之情，朕记在心里，明日就让皇后向太后提议，从诸侯王子侄里挑一个年纪人品都不错的给姐姐做女婿。” “谢陛下！” 金俗大喜，一个劲地说恭喜话。 刘彻笑而不语，休息得差不多就带着小公主和卫青回了未央宫。 …… …… 刘彻回到未央宫时已是傍晚时分。 身为天子，自然不可能如妇人那般亲自教养小孩，一番思索后，刘彻将小公主交给卫青：“仲卿，朕有国事要处理，小公主就由你负责交给皇后顺便和她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喏。” 卫青小心接过小公主。 他知道皇帝为何如此安排，一方面这种事确实难以启齿，即便厚脸皮如刘彻也会感到不好意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皇帝心中到底存着几分对陈废后的情谊，不愿回想从陈废后怀中强夺孩子的细节。 …… 抱着小公主，卫青来到卫子夫处。 得知弟弟前来，卫子夫自然笑容满面，看到卫青怀中抱着小婴儿还以为是卫青的骨肉，兴致勃勃地问道：“弟弟准备什么时候给孩子的母亲名分？” “姐姐，你——” 卫青愣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卫子夫见卫青发愣，意识到孩子另有来历，回想皇帝昨夜对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孩子……这孩子该不会是……是……” “是陛下的。” 卫青低头，不敢看姐姐的眼睛。 卫子夫闻言，心头一阵激荡，身体剧烈颤抖，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下，含着泪问：“弟弟，陛下可对你说过孩子母亲的姓名？” “说过。” “是谁？” 卫子夫的声音在发抖。 她告诉自己要忍，但这种事情让她怎么能—— 忍住！ “长门宫。” 卫青愧疚无比地说道：“孩子是陛下从长门宫带回来的。” “那孩子的母亲……” “是——” “算了！别说了！” 卫子夫打断卫青的话。 事到如今，孩子的生母是陈废后也好，陈废后身边的宫人也罢，都不是她该关心过问的事情。 皇帝亲自把孩子从长门宫带走，又派弟弟卫青把孩子送来，分明是要将孩子寄在她名下，让她把孩子抚养成人。 想到这里，卫子夫哽咽着说道：“回去告诉陛下，我会履行皇后义务，将孩子视如己出，百般呵护，不敢有丝毫懈怠。” “姐姐……你……” 卫青忍不住替卫子夫感到委屈：“你已经是皇后，你不用这么勉强自己。” “没有……没有勉强……我喜欢孩子，非常非常喜欢孩子……而且……据儿也才满月，可以当成双胞胎一起养……两个孩子从小一起，多热闹啊……” “可她……” “陛下既然已经作出决定，我们也只能遵从。” 卫子夫低头，从卫青怀中抱过小婴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个小公主。” “公主啊……” 听到卫青说是小公主的时候，卫子夫原本压抑到极致的心终于感受到一点小小的安慰：“这孩子满脸福相，将来一定是大美人，就不知最终是哪家勋贵侯爷能有福气把这么美丽的公主娶回家。” “陛下喜欢小公主，等小公主成年必定会为她挑选最优秀的夫婿。” “是啊，这么漂亮娇俏的小公主，谁会不喜欢呢？” 卫子夫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冷不防问道：“小公主的名字，陛下定了吗？” “名字还未定下，不过未来的封号，陛下倒已经提前想好。” “什么封号？” “敬武。” “金屋？” 卫子夫再次全身僵硬。 卫青连忙解释道：“是敬武不是金屋，尊敬的敬，天下尚武的武，定这个封号因为陛下认为小公主是上天赐给大汉的吉兆，希望大汉从此武运昌盛，出兵大漠一举击溃匈奴！” “原来‘敬武’有这个意思，是姐姐学识浅薄，险些闹出笑话。” 卫子夫勉强地笑着，亲了亲襁褓中的小公主，交给乳母：“好生照顾着，不许有半点差池。” “喏。” 乳母抱着小公主退下。 卫子夫亲自给弟弟卫青倒茶，扯着家常道：“弟弟，你也年纪不小了，该找个中意的姑娘成家了。” “这个……” 卫青尴尬，假装手滑弄翻茶盏。 卫子夫无奈，命宫人带卫青去屏风后换衣裳。 换完衣裳的卫青顺势调转话题，将修成君金俗想把大女儿嫁给诸侯王嫡长子的事情告诉卫子夫，建议卫子夫积极介入此事，博王太后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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