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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开巡逻的人对丹青来说不是难事，难的是归离集里找一处清净的，让她舒心的地方。 于是她出了归离集，去了距离归离集较远些的一片密林。 丹青对归离周边的林子都很熟悉，因为她有空就会过来猎些动物补贴家用。 这片密林因为有猛兽频繁出没，所以平日里少有人敢靠近，也因此保留了许多自然的原始状态，中心地带有一片不算大但也不小的湖泊，胜在干净清澈，花草繁多。 丹青坐在湖边的石头上，蹬掉草鞋撩起裙摆，将双足送入水中。 萤火虫从眼前飞过，望着湖面上明月映下的影，听着草丛间虫与蛙的鸣叫，虽然有点吵，但她的心仍觉得平静。 其实作为亲水的苍龙一派，越接近水丹青越觉得安心。 一直缠在大腿上的尾巴也在这对它而言过于舒适的环境放松下来，与双足一并没入水中，尾巴尖无意识的在水里一晃一晃，幅度虽然不大，但也够扰了湖中水生住民的清净。 有小鱼被这从天而降的动静吵醒，好奇了凑过来啄这条映着月光的鳞尾，在水色的鬃毛里窜来窜去，似是在玩乐，也似是在其中寻找一个能让它们休息一会的安稳之所。 丹青阖上天青色的眼眸，从光滑的石面上滑落，落入水中。 乌发随水波荡开，如水墨晕染一片。 头巾浸水的感觉令人不适，丹青扯下那块湿漉漉的布料，让那对碧色的角与水紧密贴合，将自己完全沉入湖泊。 生有龙相的持明龙裔皆有在水下呼吸的能力，在刚蜕生的那几年，丹青每每感到不安，而丹枫又不在身边的时候，她就喜欢躲在持明故地的古海里打盹。 后来这也成了丹青的一种放松的方式和习惯。 这片湖泊，这对于人类来说的冰冷对她而言已经足够温暖。 所以睡去吧，就像在罗浮一样，就像在鳞渊境的古海中一样… 不，它们不一样。 丹青猛的睁开了眼。 她还没沉入湖底，四周却已然变得漆黑无光，没有水草，没有游鱼，原本映在水面的皎洁圆月也失去了踪影，只剩一片黑暗。 她张开嘴，一串气泡吐出，它们越升越高，却始终无法在破碎前浮出水面，代替创造它们的人仰望天空。 情况不对。 丹青的眼微微眯起，她不是没在这片湖泊里呆过，自然知道这片湖最深能有有多深，而从她入水自由下沉到现在，早已过了这片湖泊的水深度，然而她不仅没有摸到底，还在不断的往下沉。 不要吧，她难得过来放松一下，要不要这么倒霉。 丹青在心里哀嚎着，然而手下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指尖划过黑色虚无，靛蓝的光遂之撕开空间，创造出唯有其始作俑者才能使用的裂缝。 高天上有什么存在投下了视线，但也只是一瞥，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仿佛是默许了丹青的作为。 “虽然我对空间术法的悟性确实很糟糕。” 黑发姑娘做着在陆地上说话的口型，发出了只能在水中读取到信息的声波。 她的手已经伸进了那道裂缝中，且还在深入，直到手肘关节往手臂上一点的部分都被裂缝吞入才停下。 “也确实到现在都没学会洞天之法。” 头顶出现了一道光，丹青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咒骂着，身边的水也开始出现异样的流动。 那个东西试图攻击她，可惜这些攻击皆被龙尾卷起的漩涡一一挡下。 “但这可不代表，我什么空间术法都没学会啊。”
第22章 是梦还是真实 雪白长剑引气御水，剑身缠绕的浪花为它重塑形貌，让其以巨剑之姿自上而下劈开了这片黑暗的水域。 白光破晓，水波激荡。 丹青站在了湖底，从裂缝中抽回的手中多出了一把雪亮的长剑。 她抬手，剑尖直指前方不知何时出现的，与她同样落在湖底的女人。 也许也不是女‘人’。 丹青不动声色的快速瞟了眼掉落在她身边的半条黑色蛇尾，目光遂之又盯在了这个身上冒着黑气，捂着腹部跌坐在泥沙上的蛇人面前。 这是个人身蛇尾的家伙，她的脸被头发遮住，让人无法看到她的脸。 丹青的视线往下走，对方被她砍断的地方流出的不是血，而是黑色的像沙粒一样的东西，且还在往外溢散着融入水中。 虽然丹青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这东西给她的感觉很不好，让她本能的想要离远一些。 而在等待片刻后发现对方只不停的发出些什么“死…贱渣…”“陪葬…”“追随…吾主…”等无意义的声波之后，她就不准备再待了，尾巴一甩就打算往上游去。 然而就在她动身的一霎，对方忽然动了，蛇人扑了过来，露出了自己那张面目狰狞的，长着一对虫族复眼的脸。 “摩拉克斯！为吾主陪葬！！” 丹青：…… 好家伙，你看清楚一点好吗？虽然她和摩拉克斯一样有龙角和龙尾巴，但先不说他和她的配色，连性别都不一样啊！ 她的胸有那么平吗？还是摩拉克斯的胸有那么大吗？ 怎么这年头还有近视到这种地步的家伙。 长尾摆动，丹青非常无语的旋身避开了向她扑来的蛇人，反手就是一剑，直接把对方从头到尾劈成两半。 蛇人死了，但事情却没有就此结束。 还不等丹青动作，被劈成两半的蛇人瞬间散成了黑色的粒子，并以极快的速度往丹青这边飘来。 丹青直觉不妙，赶忙摆动尾巴加速往上游，然而她之前离那蛇人太近了，即便以最快的速度爬上了岸，还是不免吸进去了一些那蛇人身上的黑色玩意。 好痛！ 她躺在岸边，被胸口处突然的疼痛激的倒吸一口冷气，好像又回到了当时，被那柄丰饶长枪贯穿的时候，痛的让她恨不得马上晕厥。 “我之前确实看见她往这边来了…” 是熟悉的声音，但是谁？ “…她在那！怎么回事？！丹青？丹青！！” 谁的影子在她眼前晃，但她看不清了。 哥哥说的没错…不论遇到多么弱小的对手，都不能…掉以轻心… 这是在丹青的意识消失前，最后出现在她脑海中的想法。 & “…丹青…” 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上了她的面颊，好熟悉的感觉，好熟悉… “丹青，丹青？醒醒…” 啊，是哥哥的声音，但眼皮好重，像是被胶水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丹青试图张嘴喊出呼唤着她的声音的名字，然而嘴巴也和眼睛一样，根本不受她的控制，她只能躺在那，听着原本还算冷静的声音逐渐变得慌乱。 宽大的手掌不停的抚摸着她的脸，有什么圆形的东西碰到了她的嘴唇，试图从唇缝中塞进去，然而她的嘴合的太死了，任凭对方怎么塞都塞不进去。 “动作轻点，你快要把她的下巴卸下来了。” “但是她的嘴巴张不开。” 有人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丹青听出来了这是应星的声音，只是声音听上去很是焦躁，语气也比平日里重许多。 “…十王司的偃偶传识之术就连我也尚未参透…你将血肉与化龙之法掺入其中难免…” “…能醒过来…要时间…” “…他们已经发现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完成下一步…” “…白珩的…” “…带来了，先去持明…” 接下来的话语丹青听的不太清，她的身体此刻就像一个坏掉的人偶，无法动弹不听使唤，被人轻而易举的抱起，就连五感都在拥有和失去中来回转换。 丹青听到有人在大吼，听到了他人急促的呼吸声，但唯独没有丹枫的声音；她感觉到了大地在震动，有东西砸在了她的身上，但她感觉不到痛楚。 她感觉到了不朽的力量，庞大的，可怖的，不同于她与兄长身上的那样平稳，带着似乎要毁灭一切的疯狂，连她体内的力量也被调动了起来。 丹青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翻涌着，试图冲出体外。 直至，有温热的液体泼洒在她的身上，这感觉才消失，她的躯体被人抱起，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龙的悲鸣。 “罪人丹枫，你擅闯十王司，扰乱幽冥，贪取不死造作兵祸，而今证据确凿…还不伏诛？” 罪人？丹枫？不可能！她的兄长明明是持明族里最遵循仙舟律法的那个，怎么可能？！ 也许是震惊所致，也许是那狂躁的不朽力量打通了她的筋脉，在抱着她的那双手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时，丹青睁开了眼，终于看清了抱着自己的是谁。 是丹枫，满身血污的丹枫。 昔日的龙尊抱着她跪坐在地上，与丹青相似的面庞上染上了大片的血迹，就连头上的角也折了一只，碧色的龙瞳里映着她逐渐破碎开的面容，原本因为丹青的睁眼而欣喜的神情再一次被悲伤掩盖。 “哥…哥…？” 随着出口的话语，一片又一片不知材质的碎片从丹青布满裂纹的身躯上脱落，裂口出流出掺杂着些许红色的黑色液体，散发着不知名的味道。 丹青看着眼前慌乱的拾起那些掉落在地上的残片，想要将它们重新拼合到她身上的持明龙尊。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兄长，以往无论何时何地，他在她面前展现的都是游刃有余沉稳可靠的那面。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我是死了吗？为什么会惊动十王司，为什么她的身体变成了这样？她的意识消失前不是在提瓦特吗？ 那条身上插着镜流姐佩剑的类龙生物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 一切疑问融进这三个字里被她从牙缝中挤出，丹枫顿住了，但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口。 只是他的回答，丹青听不到了。 偃偶终是无法成为容纳不朽伟力的容器，就如生死不可逆转。 在她的意识与无感随着崩坏的躯体消散前，她拼尽全力对着丹枫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在其他的地方…我还活着。” & “醒了醒了！” “她醒了！” “喂！都别挤！先让我们看看情况！” “其他人都先出去。” 有点吵… 从混沌中醒来的丹青眯着眼，等差不多适应了眼前的光之后才睁开。 没有丹枫，这里也不是她熟悉的罗浮。 身上盖着柔软的被子，身下是柔软的毯子，脑袋枕着的也是柔软羽毛枕头。 两个她认识的对医药颇有研究的仙人出现在眼前，让丹青确定了自己是在提瓦特，而且不是在自己家也不在归离集。 这种柔软的枕头除了她，也就个别的仙人会缝制来给自己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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