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狗卷下手,夏油。”白绘子一字一句地警告他。 “还有,你这几天真的是去除妖了吗?”白绘子怀疑地质问他,“为什么狗卷也不见踪影了?” “你怀疑我杀了他?”夏油杰冷笑。 “只要一提到他,大小姐就和我翻脸。这么怕他走丢了或者随随便便死了,干脆把他拴在你身上好了。” 暧昧的气息消散,刚才还抱颈纠缠的两人对峙着。 门被拉开,戴着恶鬼面具的少年走进来,打破了屋里古怪的寂静。 白绘子松口气,疾步上前抱住他。 “狗卷,走了几天为什么没消息呢,我好担心你。” 少年乖乖地任凭她抱着。 “小姐!小姐!大人喊你去前厅!”门外侍女大声叫嚷。 “好,来了来了。”白绘子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狗卷乖巧地帮她梳理长发。 急着出门时,又想起冤枉了夏油,白绘子匆匆忙忙地抱着他撒娇。 “对不起啊,夏油,我不应该怀疑你的。” 她只要发现他们俩同时消失,心里就忐忑不安,怕夏油杰伤害狗卷。 “下次,下次再补偿你好吗?别生气了。”白绘子踮起脚尖,轻轻地吻他。 “呵。”夏油杰不满地扭过头,狭长的狐狸眼低垂,脖颈处还有她挠出的红痕。 白绘子讨好地舔了舔他脖子上的抓痕,“夏油,原谅我吧。” 没时间了。 她可不敢不顾父亲的命令,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他厮磨。 “我走了啊。”白绘子恋恋不舍地离去,又不放心地嘱咐他,“不要欺负狗卷。” 奢靡香气萦绕的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夏油杰收起故作可怜的情态,唇边浮起挑衅的笑意。 “我以为你会死在妖怪的口中,没想到你逃了出来。” 少年默默不语,深紫色像水晶剔透澄澈的眼睛里,不沾染丝毫尘埃。 无趣。 不仅人很无趣,反应也很无趣。 夏油杰心里感叹着。 可惜却是白绘子的逆鳞。 再从长计议吧。 樱花烂漫,远看粉蒸霞蔚,近看灼灼生辉。 柔软花瓣扑簌簌而落,在轻柔春风里落满树下的两人身上。 乙骨帮白绘子捻下发上的细碎花瓣。 少年文弱又秀气,白绘子却有些不满意。 “你身体好了吗?我不太喜欢病弱的男人。” “好了,好了,白绘子,”乙骨急着解释,“我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好吧。” 白绘子莫名有些失望。 现在城主儿子身体好了,她更想不到用什么理由来拒绝婚事了。 嫁人有什么好? 她现在过得也很快活,可不想找个男人管着自己。 乙骨想和白绘子搭话,挑起几个话题后都被她不感兴趣地略过去,才后知后觉到白绘子的冷落。 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低落,犹豫着问她,“白绘子,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 “父亲给我们安排的婚事,你不喜欢吗?” “喜欢啊。”白绘子随口敷衍他,又偷偷瞪了眼对面的夏油杰。 樱花树下的男人抚着琴,眼波荡漾,意态风流。 琴声靡靡,缠绵又悱恻。 夏油这个家伙,居然直接假扮乐师,堂而皇之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还用这种眼神来勾引她,当旁边的乙骨是瞎子吗? 炉子上的茶水咕嘟嘟地,冒着热气。 白绘子偷偷望向乙骨。 秀气的少年垂着眼,神思不属地,像是没察觉到白绘子和乐师的眉来眼去。 乙骨拎着茶壶斟茶,滚烫的茶水漫出杯子却仍不自知。 等热茶烫红了手时,他才怔怔回过神来。 “白绘子,我去溪边浸点冷水。”乙骨握着自己被烫得通红的手起身。 白绘子抓住他的袖子,“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小伤。” 什么小伤啊,明明烫的很严重,要是父亲知道了这次碰面,城主儿子不小心受伤了,那她肯定要受责骂的。 落花厚厚铺岸边,清泠泠的溪水里也满载着落英缤纷。 白绘子小心翼翼地握着乙骨的手,浸入水里。 早春三月的溪水还带着寒意,顺水漂流的花瓣匆匆拂过他们紧握的手,又匆匆转了个弯继续漂流。 她比花瓣还柔软的手握着他,身上比花瓣还芬芳的熏香浸染着他。 乙骨痴痴地望着她的侧脸,小声地喊她,“白绘子••••••” “嗯?”白绘子还在认真观察他手上的烫伤,转过脸来,发间松松插着的藤木簪却不防掉入溪水里。 乙骨反应更快,伸手去捡,却不料水流变急,乌木色的发簪顺着溪水淙淙而下。 “算了,一根木簪。” 虽然这么说,白绘子却蹙起眉头,眼神紧紧盯着那漂远的木簪。 这根木簪是母亲明知子亲手为她雕刻的,细节很粗糙,却是明知子划伤了手一点点做的。 “白绘子,我帮你捡。”乙骨在她耳边轻轻道。 还没等白绘子反应过来,他便淌进溪水里,俯身在溪水里打捞。 水底是嶙峋石块,乙骨站不稳狼狈地栽进水里,全身湿透。 “不要了,乙骨,我不要簪子了。”白绘子慌慌张张地喊他,“水好冷的,不要着凉了,上来吧。” “没事的,不冷。”乙骨说着打了个寒战,被水浸湿的衣衫格外厚重。 他执着地俯身,在水里继续打捞。 白绘子担心地守在岸边。 “给,白绘子。”乙骨摊开手,手心安安静静躺着藤木簪。 白绘子接过,又看着他浑身湿透的狼狈样,叹气。 “笨蛋,都说不要了啊,干嘛还去捡?” 本来就是个病秧子,现在下水捡木簪,搞不好回去要一病不起了。 “快走吧,回去换衣服吧,不然着凉了。” 白绘子拉着乙骨想往回走,他却一动不动。 “不要。”乙骨小声地拒绝她。 “不会着凉的。”他肯定道,努力抑制着冷得轻颤的身体,“我们再待一会吧,白绘子。” “这次好不容易才见到你。如果就这样回去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呢?” 他给她递了好多帖子,每天都在苦苦等候她的回信,每次都是侍从来回复他白绘子小姐很忙。 为什么不见他呢? 他的侍从打探来消息,那个不羁又浪荡的除妖师动不动就上门去。 为什么独独,不见他呢? 乙骨湿漉漉的眼睛里比溪水还清澈,片片飘然而落的花瓣落在两人身上。 白绘子不自在地躲开他似幽还怨的眼神。 她不想见他,所以才对他的帖子视而不见。 如果不是父亲逼她,她本来这次也不打算和他碰面的。 “对不起。”白绘子摸了摸他冰冷的脸颊,还有,被冻得发白的唇。 “以后只要你递帖子过来,我就来见你,好吗?” “真的吗?”乙骨好像不太信她,落寞地垂下眼。 “真的。” 她像是下定了决心,在漫天飞舞的樱花瓣里轻轻和他承诺道。 牛车哒哒,悠哉悠哉地行驶在小路上。 乙骨坐在车厢里,随着车厢晃动。 右手警惕地按住腰间的剑。 下一秒,车厢四分五裂开来,头顶一道寒芒闪过。 乙骨抽剑迎上。 驾驶牛车的侍从早已吓得面如土色,抱着牛摔在路边田埂。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会装可怜?”狭长眉目的男人走来,双手握着游云,苦恼地叹气。 乙骨默不作声。 “故意烫伤自己,又把自己弄湿,在她怀里装瑟瑟发抖的样子,”夏油杰回忆着刚才看见的情景,唇边勾起嘲讽的笑,“唔,说实话,装模作样真的很可笑。” 乙骨没有理睬,只是把剑横起,银亮寒芒闪过眼底。 侍从胆战心惊地躲在牛的后面,看着印象里病弱的乙骨大人,杀意毕露的样子。像久未出鞘的剑,一旦出鞘,便凛冽得让人战栗。 砰! 身后远处传来巨大声响。 白绘子回头。 “好奇怪的动静啊,狗卷,你要去看看吗?” 树上的少年纵身跃下,轻巧地落在她身旁。 恶鬼面具戴在他脸上,可怖又血腥。 “算了,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过去。”白绘子牵着他的手,不再管身后的动静,“走吧。” 藤原家,后院,弦月高挂。 母亲明知子一脸惊喜,“白绘子,你终于想开了。” 白绘子和城主儿子乙骨见了一面后,就主动和父亲说了答应婚事。 明知子喜不自胜,抚摸着白绘子长长的发,“乙骨是个好孩子,他会对你好的。” “嗯。”白绘子枕在母亲的膝头,懒洋洋地应声。 “你嫁过去的话,狗卷那个孩子••••••”明知子有点犹豫。 “狗卷当然是跟我一起过去。”白绘子打断她。 明知子唉声叹气,她知道狗卷和女儿是密不可分的。 “那,那你不要急着带啊,等有把握了,拿捏住乙骨了,再把狗卷带过去吧。”她说得隐晦。 “好吧。”白绘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答应了。 “至于那个除妖师,就打发他走吧。嗯?”明知子劝哄她,“别任性,哪有什么妖怪啊,你父亲说再让他上门,就把你一顿好打。” “别再惹你父亲生气了,白绘子。” 明知子絮絮叨叨地嘱咐她。 白绘子厌烦地坐起身,“知道了知道了。” “明明是父亲听信小人挑拨,非说我屋里有妖怪,自己找了两个除妖师来上门。” “现在看我和除妖师厮混,又说没有妖怪了,急着要赶除妖师走。” “哼!” 白绘子忿忿地坐一边,推开明知子。 明知子陪着脸色哄她,“白绘子,当时你屋里的确有妖怪的不详的动静,还时不时有飞鸟掠过,侍女才吓得上报你父亲了。” “什么飞鸟?鸟呢?侍女不是已经承认看错了吗?”白绘子不服输大声嚷嚷。 “哎呦,小点声。误会一场嘛,你父亲也是担心你安全。”明知子急得要去捂她的嘴巴。 “你这孩子,大人做错点事,你就要嚷嚷得人尽皆知吗?” “好了好了,既然没有妖怪,就快点把除妖师赶走吧,再让我看见你们滚在榻上厮混,我就让你父亲好好治你。” “哼。”白绘子还不服气。 见明知子怒目圆瞪,显然忍无可忍,要对她动真格的了,白绘子才闷闷不乐地服软。 “知道了,会赶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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