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修复灵体的慰灵符和能控制对方的定身形代,你一点点靠近。 “呜!!!” 妈蛋啊啊啊啊! 离被你打伤的小姑娘只有两步之遥了,冷不丁又一个“吉原女童”瞬移似的从树丛里窜出来...并把你当胸抓起来狠狠掼到树干上。 超——痛——的! 半化成凶灵的亡灵会保护同伴,这是你没想到的。 内脏估计受损了,万幸,女童2号只紧紧压制着你,暂无第二轮攻击。 腹部好痛,背上也好痛。 联想到五条悟提过的花魁咒灵,你调整气息,试探着搭话:“你们…是‘妆妃’那里跑出来的?” 头晕,感觉有点恶心,呼吸好费事...... 负伤女童定定望着你,似乎暂时无意补刀你,半缝的嘴艰难地吐出你听不懂的字眼:“shan ——xiang——” “抱歉啊...我不太懂…....” 你喘着气对她笑了笑,内脏好痛,无法大声说话,当务之急是先哄这孩子把血条补回来, “你的伤...慰灵符...给你治疗。” 负伤女童迟疑着,缓缓靠近,宛如慢慢接近捕兽笼的小动物。 女童2号压着你的肌肉,在紧绷和平缓间纠结了几个来回—— 一声长啸,林间竟又窜出几十个打扮相似女童,裹挟着受伤的同伴,将你团团围住。 有点冷......不行了,真的好想吐...... 你张嘴想yue,倒先咳出了一捧鲜血。 负伤女童凑近你的脸。 “shanxiang”,这似乎是她唯一会说的字眼。像是人名,但不像日语。 你猜测眼前的女童是领头羊。 她在与怨念诅咒的天人交战里,占了上风,恢复了神智,剩下一众女孩儿便都得以维持平静。 趁着勉强还有意识,你抓着慰灵符,贴在女童胸前。 周围没有感觉到强力的诅咒,试图控制她们的花魁咒灵,应该至少不在你附近; 女童们没有完全被转化为凶灵,撞见她们的时候,一群小姑娘正穿过参林,向着神社外围疾行…… 就像在逃跑一样...... 眼前的世界黑下去前最后一瞬,你只来得及看到,某双拨开女童人墙伸向你的兽爪。 “喂~能听到吗?”有凉凉的液体送进你嘴里。 啊,这种一睁眼一圈要哭不哭的人脸挤在跟前的感觉,咋看咋像遗体告别。 新雇来的大|胸男妈妈家政夫放下矿泉水,毫不掩饰犬耳兽爪和蓬松的大尾巴,如果换个场合,你说不定会被萌到。 “这是...狸冢先生您做的?” 你看看围在你身边的吉原女童们,人均被怼了张慰灵符。 慰灵符作用下,灵体的伤势飞快愈合,也净化了大部分缠着灵体的怨念和诅咒。 虽说还是一副吉原女童打扮,眼神逐渐清明的小姑娘们,看你醒过来,竟升起一阵小小欢呼。 “我的老天鹅!” 家政夫狸冢先生连连拍胸, “虽说有把握保你没事,但你刚才真的超吓人的!” “那个……”你举手,“我觉得咱需要重新认识一下,您哪位?” 狸冢先生受到了成吨伤害:“这么多年的交情,你居然认不出老顾客吗?” “日筱啊!我是日筱!” 你把还有点糊的脑浆搅合搅合,犄角旮旯里拎出条情报: 鹭宫几辈子前封印在书阁的狐妖,名唤日筱。 哦,就那个以五条悟作死为契机,把你当食堂混吃混喝快十年的日筱…… 啊不对,是你供奉了快十年的日筱大人啊。 神社内的空间打乱时你失踪了,平和岛静雄果断通过丹尼斯联系了本殿的鹭宫们和五条悟。 你吓尿了。 这个节骨眼儿上,让诸位一线战力分心,黄泉和特级咒灵,哪个搞砸了你都担不起。 “想多了啊,” 日筱一挥爪子, “你总共就失联了不到十分钟,发现你的第一时间,我就通知其他人警报解除了——没露你咽气儿的事,这个得谢我。” 日筱大人,是弥生为了应对出现阵亡,而安排的后手。 狐妖扶着你站起来: “深呼吸看看,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你活动活动肩膀,摸摸胸腹,哪里都不疼了: “...十分感谢,这是您的技能?” 失去意识前,你的的确确感受到内脏被撞裂,骨头断开,生命从体内流走。 而后,你甚至隐约有蹚入黄泉的印象——到这种地步,居然能满血复活,怎么想都是这位爷的技能在起作用吧。 “哎~发现了吗?” 日筱得意地晃晃尾巴, “呀~~因此都有点感谢当年害我变成怨灵的渣滓们了,也算送了我一场机缘。” “不过,帮到这孩子的是你。”日筱拍了怕伤愈的女童1号。 表达感谢和接纳一般,女童将小脸凑近,终于贴上你的额头。 — “我的善祥,没有教我认完《春晓》。” 这是...什么? 脑中像被倾入陌生的河流,万千思绪冲击得你灵魂震颤,慌乱中你只来得及抓到这一缕。 “饿,饿得心口在烧。弟弟要饿死了,爹说,给我在海外找了份当下人的新工,闷热呕臭的货船,漂洋过海,回过神来,我成了满洲公娼馆的女人。” “‘不错啊,以后你就走这个风格吧,女人的反抗就像调味。’ 拼上性命的抗拒,在高山管事看来只是玩笑,他匆匆进来,乱动一气便匆匆退场。 躺在地上,满洲的寒气,刺得骨头疼。原来做这种事…是这种感觉啊,我绝对不会喜欢上。” 哎?你拼命眨了眨眼睛,目之所及,是旧时大陆北地的冰天雪地。 这是...这孩子的记忆?刚才,是这孩子的第一次?草率、被粗暴强迫的第一次? 你想起国二时和五条悟的第一次,不熟练的两个人,你再喜欢他那也不是什么称得上舒服的经历。 “‘你们的身子和一切所属都是天皇的恩惠。’公娼馆里,军中来的大人物这么说着。 一天十几次,一次半包烟钱,我盯着鸨母指间渐渐烧完的香烟,盼望着自己的生命也是如此短暂。” “沈阳的飘雪里,善祥给了我一只烤红薯。” “善祥的日本话和中国话都像唱歌一样好听,善祥梳着两条小辫子,善祥笑起来红红的脸上有小酒窝,善祥总穿着厚厚的棉袄。” “善祥,为了跟你多说几句话,我抄了门口的牌子,请你教我识字。 还记得吗,你撕掉了我抄的‘公娼馆’,说:‘幸子是最好的女孩子’。” “你说:‘这里不叫满洲,叫东三省,等日本的军队走了,我们一起去南方读书。’” “所以,你还没有教完认我《春晓》,怎么不等等我呢?” “他们说,你犯了反叛天皇的大罪,被抓进了慰|安所,一样是军队开的,比娼馆还要暗无天日的地方。” “我不信。” “你教我不用于揽客的中国话,像教其他小孩子一样,教我认《春晓》,一个字一个字的认。你这么好,怎么会是坏人呢?” “所以,你怎么不等等我呢?” “我去求高山,接了好多好多人,挣了好多好多钱,加上先前攒的赎身钱,马上就能把你救出来了!” “所以,说好了去南方读书,你怎么能抛下我?” “一头撞上墙,一抹鲜红,一捧白雪。连尸首都没留给我。”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但是,好想你。” 眼前,你搂在怀里的亡灵,就是幸子吧。 明明冰天雪地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你却感到彻骨的冷。 陌生的词汇很多,不妨碍你明白她们经历了什么。 所以,剩下的孩子...... 另一名女童抓着幸子的衣袖,倒方便你贴上额头。 周身地狱般的闷热,配合耳边振聋发聩的吹奏,你一阵头晕目眩。 “‘进了这里就是丑业妇,出去了说你不愿意,谁信?’ 我是来南洋做女工的,管教我的公娼馆妈妈,却这样跟我说。” “他们说,帝国繁荣昌盛,我们却在这里给国家丢人。是罪过——要想赎罪的话,就要从外国人身上赚更多的钱交给国家!” 你几乎要吐了,一面吸着她们的血,一面践踏她们的尊严,这算什么? “‘花子,已经让家里蒙羞至此,不要无理取闹!’ 明明是爸爸你把我卖到南洋的; 明明哥哥你的房子是我寄钱盖的; 明明我只是想去做女工的。 为什么,连个容身之处都不留给我?” 你浑身血在烧,几乎无法思考,机械地凑近下一个,再下一个。 “汉城好冷...好痛...好可怕...我想妈妈,想回家。” “下班回家的路上,认识的前辈领着人把我拖进了巷子……既然只是找乐子,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呢?” “被上司关在下班后的茶水间……明明我不愿意,大家为什么要说我‘枕营业’?妈妈,为什么你要劝我接受他呢?” “律师先生说,法律上如果那种事发生在两个认识的人中间,就不可能是强行的,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个都是如此…… 你强行将意识从亡灵的记忆读取里抽离,冲到树下吐得停不住。 是不习惯咒具眼镜的缘故吗?眼睛酸胀得厉害。 你没有见过那个妆妃,但你相信她活得够久。 她役使的、摧残的,是几十上百年来,被践踏、被污蔑、被夺去尊严毁掉一生的女孩子们啊! 日筱只温和地拍拍你。 “接下来——” 狐妖大人伸个懒腰,转向不知所措的女童们,“这幅没品打扮,是咒灵的原因?” “......嗯,但这些孩子应该脱离了控制,” 你擦擦嘴, “悟他们之前去追击她了,她大概受了损伤。” “这样啊……”日筱低头思忖片刻, “文穗,雏人偶会场有什么人的灵魂寄托物件吗?头发或者指甲这样的?” 无论是希腊神话、西非文化还是中国日本印度这样的东方文化,头发和人的灵魂与生命关系紧密。 “……莲都夫人送来的南京云锦雏人偶,用的是真人头发。” 日筱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走向吉原女童们: “她们,我带走了。估计这会儿雏人偶展那儿正打得欢呢,我也去凑个热闹。” “啊,对了,这一路上基本局势算控制住了,你顺着这条道往下走,估计能很快和神社的人会合。” 你张张口,踌躇半晌,还是只留得下一句:“她们,就拜托您看顾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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