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独自站在校长室的窗前,室内连一张张画框都空荡荡的。只有福克斯静默地矗立在他肩头。 雪越下越大。 纽蒙迦德几乎要被雪淹没。从远处看去摇摇欲坠的塔楼像是连一片雪花的重量都要承受不住了。风雪肆无忌惮地灌入空旷的塔顶。那扇木门在暴风雪中仍然无声地矗立着。 一双手再次触碰上了这扇看似脆弱的门。 门轻而易举便被推开,冷风毫无顾忌地搜刮着破烂陈旧的房间。在门外灌进来的风雪映衬下整间牢房显得更为萧索。牢房中只有一张已经结上一层薄冰的木板床,一床破破烂烂的毯子。稀少的光线艰难地通过唯一一扇窗户透进室内。 邓布利多终究还是推开了这扇门,也连同着推开了几十年破碎的时光。但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极限—站在门口,任由几十年的回忆充盈阴冷的牢房。 从他进来开始一道瘦小的人影便瑟缩在床的一角,既像是在回避寒冷,又像是在躲避更多的东西。只是哪怕这样他的脊背仍然挺得笔直,再困窘的境地,再恶劣的条件也打不掉他的骄傲。 至少在邓布利多面前是这样。 两双眼睛一齐透过狭小的窗户看着外面纷飞的暴雪,像是穿过无尽的风雪便能到达一个两人都再也到达不了的地方。 “你还是来了。”盖勒特格林德沃苍老沙哑的声音打破了一室的寂静。他之前的声音充满着活力和蛊惑。一个又一个巫师拜倒在他的演讲下,心甘情愿地为了更伟大的理想奉献出一切。 如今苍老的外壳下只余死一样的平静。 “都是因为挪威吧。” 他说得平缓,看不出感情,然而两人都明了每一个字无异于刺向对方的利剑。 那个悠长的夏日两人计划了太多,当时两个青年满心满眼都是为了更伟大的理想,直到死亡照进现实,将两人撕扯到两个极点。一个在刺眼的光明中迷茫前行,一个在浓郁的黑暗中浮沉。 邓布利多关上了门,风雪在身后停歇。他仍然站在窗户前不愿意看床上的人影。 一簇火苗生在了早已落灰的壁炉上。几十年来这间狭小阴冷的囚室第一次被火光照亮,火焰的光芒首先折射在天花板上,又跳跃至整面苍白泛黄的墙上,最终蔓延于整个室内。 塔顶像是直接被点着了一样。 过了许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一天,两人始终相对无言,也不需要言语,回忆足以说明一切。 狂风仍然在呼啸,沉默逐步拉扯出最不愿意回忆的记忆,没有一人想在这里得到答案,起码现在不想。 室内的火苗晃悠悠地熄灭了,连同那双蓝色眼睛中的光芒。 邓布利多嘴唇瓮动了一下,最终却仍然仅仅向后退了一步。 也许来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当时有人设计出了图纸。阿维德斯最擅长组织人保守秘密。在决斗前我让他带领一批人在挪威隐蔽的地道中开拓出一座工厂,“就在他将要走到门口时一道被风雪模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阿维德斯将地道入口隐藏在奥勒松。他必然施了大量魔法掩盖,就连我也不知道具体位置。” 邓布利多一转身便对上了那双湛蓝依旧的双眸。 几十年的关押也磨灭不了那双眼中的光芒。 “毁掉它。”格林德沃终于走下了那张木床。兴许是因为严寒他的左腿有些跛,他的手中死死攥着什么。 这个落魄老人似乎与曾经张扬的金发青年没有任何不同。 他一直走到邓布利多面前,将手中的东西硬生生塞入他手中。 那双温暖的,却也遭受了岁月磋磨的大手。 他的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那双同样湛蓝的眼睛。 “毁掉它。”他又重复了一次。 邓布利多摊开手,那是一枚铁质的徽章。徽章的样式像一只瞳孔里有一根竖线的三角眼。 格林德沃抓住他的手,以便他能把整个徽章牢牢握在手心:“毁掉那里,”他似是下意识想说名字,又生生忍住,刚开始声音还细如蚊呐,接着每一个字逐渐铿锵有力起来,“毁掉那里,不要剩一张图,一张纸。” 他第一次请求—请求邓布利多摧毁曾经伟大的理想。 “然后…带着它,”他再一次死死握住邓布利多的手掌,让那枚徽章死死攥在他手里,“带着它,一刻也不要离身。” 他闭上眼,全身似是因为发冷而颤抖:“阿不思,我没有多余的意愿了。” 他似是在指挪威,又似蕴含了更多。 他像是失去了支点一般踉跄了一下,却始终不愿意在邓布利多面前软弱地倒下。 晶莹的液体在邓布利多触碰到那双手时便从半月形眼镜中流下。 “我答应你,盖勒特。” 格林德沃第一次在戈德里克山谷向他画下圣器的符号是为了说服他一起踏上征服死亡实现更伟大的利益的旅途,而最后一次,他赠送给他同样的符号,或许仅仅是为祭奠那一个夏日。 忏悔让格林德沃跌下神坛,但他也因忏悔得以拥抱曾经错过的整个长夏。 狂风一路吹过霍格莫德午夜空荡的街道,扬起堆积的雪花。 午夜已经过去,慕羽却一点也不打算回到温暖的城堡。 他们并肩坐在尖叫棚屋的屋顶,远处霍格沃茨的灯光几乎已经全部熄灭。在凄然的月光下城堡只余一个狰狞模糊的剪影。 “魔法部分裂得很厉害,美国那个麻瓜胜局已定,他声称夏天前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汤姆里德尔轻柔地摩挲着她的头发,他此时更像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他还在愤怒,只是暴烈的怒火被她冷却,“我也打算送给凤凰社一份独特的礼物。” 不等慕羽回应他便继续说道:“杀死波特后,我会给忠诚的斯内普布置一项任务,一项他绝对完不成也不愿意完成的任务。他死得只会比卡卡洛夫更加凄惨。” “你想让他去杀邓布利多。” 汤姆里德尔将她死死揽在怀中,慕羽一直能把握他的心思,他也不会再掩饰因此产生的喜悦:“到那时可怜的福吉部长应当知晓真相。那时注定将载入史册,邓布利多那么推崇爱,我要让他亲眼见证爱是如何变成武器摧毁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她似是不敢相信他会亲口说出利用爱。 “无论是纯血,还是卑贱的麻瓜出身巫师,都只有两个选择,要么随同邓布利多那伙人一起死,要么跪在地上亲吻我们的袍子,”他欣赏着她的惊讶,凑在她耳边继续低声说,“羽,和我一起去魔法部吧,你定一个日子。” 他既是在报复斯内普的背叛,也是在伺机给邓布利多一个重击。他在逐步克服对邓布利多的畏惧,只是现在仍然不是时候。 尤其是格里莫广场还寄存着一件有意思的东西。 但他说…我们… “我一点也不喜欢被别人亲吻袍子,疯子,”慕羽主动往他身边靠了靠,即使深夜已经足够寒冷,但这份寒冷对她而言远远不够,她渴望着索取更多,“十三,我喜欢十三。” ----
第115章 诘问 圣诞节后的霍格莫德十分寂静,大部分人似乎仍然沉浸在节日之后的欢愉中。一片乌云遮住了好不容易透出来的那么一点阳光,灰蒙的天色看上去又在酝酿一场大雪。 慕羽站在通往霍格沃茨的小径上仰望着巍峨的城堡,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圣诞节后的霍格莫德十分寂静,大部分人似乎仍然沉浸在节日之后的欢愉中。一片乌云遮住了好不容易透出来的那么一点阳光,灰蒙的天色看上去又在酝酿一场大雪。 慕羽站在通往霍格沃茨的小径上仰望着巍峨的城堡,迟迟不肯挪动脚步。 昨晚所有记忆在城堡前显得那样不真实。她忽然一点也不想回到已经待了整整三年有余的霍格沃茨。那里实在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留恋。 “玩得开心吗?”汤姆里德尔站得离她远了一点,幻身咒依旧将两人覆盖,他说得好像昨晚仅仅是去郊游了一场似的。 他并不开心,慕羽对他的情绪最为敏感。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背叛于他而言是一场不小的打击。有一个人堂而皇之地逃过了他的摄神取念。 汤姆里德尔的骄傲不允许他吞下这样的屈辱。更为可惜的是斯内普靠上了邓布利多这一保护伞,在如今这样暧昧不明的情况下还不好明目张胆地处置他。这就越发让人如鲠在喉。 “斯内普….”慕羽想要靠近他,却总感觉整个人似乎都被冻僵了,她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开口。汤姆从不需要安慰。 安慰对他来说象征着可耻的怜悯。 她轻轻叹了一声,还是选择咽下了滑过唇边的无数句委婉的措辞:“第二个项目时哈利波特一定会被送到你面前。” 那双红色的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致力于要研究清楚什么。慕羽已经准备向城堡走去。她从来也不会期望在汤姆这里得到像样的回应。 因此那个从后而来的拥抱才那样突然而又迅速。像是偶然吹过脸颊的寒风,还没等她从中索取更多她渴望的寒冷便已经悠然飘走。 “我知道。” 他连幻影移行都悄无声息。慕羽不用回头便明白他已经离开。礼服还没来得及换下,她的手轻轻抚上绣着彼岸花的裙摆,昨晚的一点一滴才逐渐从虚幻变为真实,紧贴相靠的余温这时才缓慢在周身传递。 他到底知道什么? 一直到走入城堡大门时慕羽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当她悄无声息地回到寝室重新换了一件衣服打开公共休息室大门时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小羽,”宁岳站在地窖入口,在面对慕羽时虽然仍旧温和,却早已没有了从前长辈对晚辈的隐晦关心,“我们从来没有好好谈过。” 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却没给她任何拒绝的余地。慕羽抓紧了悬挂在腰间的玉佩,脸上却绽开惯用的毫无破绽的笑容:“当然,我也很想和您谈谈,宁爷爷。” 昨晚的舞会显然耗费了大多数人的精力,以至于已经快要正午了往日热闹的公共庭院尚且还没有一个人。 失去了人气的庭院走廊看上去似乎和黑湖一样无边无际。 “栖桐应当告诉过你九州发生的大事,”宁岳都未同她迂回,直接开门见山,“留守区事态扩张,沈家借此生事。昨晚沈仪面向所有人演讲,如今就连北边留守区也…” 这一点也没有出乎慕羽意料,不过她仍然配合地作出一副哀伤的样子:“世俗更迭,不过如此。只不过沈家这次插手,让栖桐十分为难…” “世俗更迭,不过如此?”宁岳打断她,逼近了几步。他不过是平缓地将慕羽的回应复述一遍,每一个字却如同坠上了千斤铁一般,“如若子怀尚在世,听见你如此言语,不知作何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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