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的花瓣如同流淌的鲜血,她笃定道:“你不会进精神病院。” 汤姆有些骄傲,似乎这是让他最为自豪的事情:“当然不会。我会去霍格沃茨读书。我会比任何人都能优秀。” “我还能和蛇交谈。看来这在霍格沃茨不是常见的事情。” 慕羽顿了一下,她听见过传言,斯莱特林的创始人,萨拉查斯莱特林便是著名的蛇老腔。会蛇老腔的巫师被默认为是他的传人。 慕羽拨弄着那一堆破旧的玩具:“是的,这不是常见的事情。” “可是你能,上次我让蛇攻击你,你就知道。”汤姆第一次离慕羽那么近,他们一起坐在那张狭窄的床上,两人的膝盖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才隐约闻到慕羽的身上有一股若有似无的檀香。檀香是十分清淡的,如若不是凑那么近他根本无法察觉。这样的香气和慕羽这个人一样,是那么的虚幻,那么的不真实。 只有汤姆里德尔能那么靠近慕羽,只有汤姆里德尔能抓住这丝浅淡的香气,只有汤姆里德尔能将这飘忽不定的云彩在指尖挽留片刻。 “一种感觉而已。” “只要我想。”她低语道。 汤姆坐远了一些,竟是第一次向她伸出了手:“跟我走。” 他还是那么喜欢命令人,少有起伏的腔调中夹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慕羽第一次犹豫了,她仍旧待在原地,装作没听见似的摆弄着那堆旧玩具。然而越来越缓慢迟疑的动作暗示了她似乎真正在纠结什么,在做出一个异常艰难的决定。 她握紧了盒子中那朵鲜艳的花,轻柔捻下一片花瓣在手中转动着唯他们二人能听懂的节拍,一下又一下,缓缓踩上爆发的节点。 趁着节点将落之际她搭上了那只手,才一搭上便被死死攥住,再容不得逃脱。 她弯腰将手中花株放回盒子,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这一次随你。” 对着那双同样没有多少感情的黑眸,她难得笑弯了眉眼,顺带包容下所有未曾爆发而出的凶戾。 她被拉着穿过孤儿院唯一一条狭长走廊,避无可避地沾染上了这里所容纳的一切污秽肮脏与吵闹。走廊的尽头联通着一段近乎垂直向上,陡峭的楼梯,接连着天光照不到的黑暗。 楼梯下方阴影中蔓延着一滩兴许再难化开的血迹。 汤姆仍旧将她紧紧攥住,却在这不走了。他靠得很近,近到彼此都没有多少逃脱余地。纵是光线稀疏,慕羽仍旧能分辨出他那同阴影黑暗杂糅在一起的笑容。 他以为他会赢。 “我为去岩洞的那两个人挑选了另一条路,他们连恐惧的资格都没有了,”这些事在他口中显得那么平常,仿若在温和陈述一个普通的恶作剧。他绕上了她的发丝,“羽,还要向上走吗?” 温凉的气息覆在了慕羽的耳畔,吹开了一路而来沾染的污浊,重新注入比之更为可怕更令人难以摆脱拒绝的东西。 他们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中僵持,看似谁也不肯相让。 慕羽叹息了一声,拉下了他缠绕在发丝上的手,温温和和不显多余情绪:“我说过,今天都随你” 他们共同攀上了那道摇摇欲坠的阶梯,迈入了黑暗。 天光就这么突兀地现了出来。 说是天光其实颇为勉强。充斥雾霾与粉尘的伦敦实难说有什么光。孤儿院的楼顶紧挨着一座又一座脏乱逼仄的天顶,被灰蒙密不透风的天和城市的曲线所围剿。 他们坐在房顶上,在灰暗中眺望目前尚不可及的繁华。 慕羽一伸手只染上了旧时伦敦的浑浊。 她触不到时间,更何谈将其挽留。 这完完全全是别人的天地—另一片陌生的疆土。他或许无数次攀上这座屋顶,聆听欣赏着这座城市脏污中藏匿的哀鸣,一次次幻想着逡巡自己领土的快感。 慕羽抚着斑驳的墙砖。 这里太高,似乎同样也远离了遍地的死亡。 她往旁边靠了靠,徒劳地想在陌生的疆土寻找依靠。 他们都是如此。 “我们一起过个圣诞吧。”他坐远了一些,退到了自身疆域的边缘。 似乎只有退让才足以为邀请腾出空间。 慕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虽然战时的伦敦一片萧瑟,但仍然能看出杂草的葱茏。这个时空已经到了初夏。 “夏天过圣诞?” “不,”汤姆看着下面嘈杂的街道:“这里不属于我,我也不想属于这里。我的归宿在霍格沃茨。我们一起在霍格沃茨过一个圣诞。” 远处隐隐又传来战机的轰鸣。慕羽对着眼前消瘦的男孩绽放笑容:“好。” 第二天是一个难得风和日丽的周末,霍格沃茨的晴天不多,更不用说是秋末初冬时的晴天。从黑湖上传来的风罕见地没有带着刺骨的寒冷,甚至还夹杂上了几分暖意。 慕羽坐在草坪上,从她所在的这座斜坡眺望而去便能将广阔的黑湖尽收眼底。她举着一本书阅读,微弱的阳光在书页间跳动,画面好像也被静止了,一时竟分不清她到底是在认真阅读还是已然昏昏欲睡。 她轻轻翻动一页纸时这幅画面似乎才动了起来。 “你很喜欢看书。” 不用抬头她便知道这是谁。 “消遣的方式不多。” 曾经只有书籍让她免于被追逐的噩梦,慢慢地她从书籍中挖掘出了更多的东西,从此书本融进了无休止的梦中,成为了又一个梦魇。 “认真的吗?”汤姆坐在了她身边,颇为不屑地扫了一眼她正在阅读的书本,“孤儿院里,那个女人经常给我们读这个玩意。” 但义人的路,好像黎明的光,越照越明,直到日午。 “一堆垃圾。”他哼了一声。 他对普通人不是一般的厌恶。他们不约而同地无视了昨天发生的事,然而这不代表慕羽会轻易忘记。 她甚至对他的身份已经有了隐约的猜测。 “有时候会很好玩的,”慕羽的视线一直都没有从书中挪开过,“麻瓜也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在汤姆发怒之前她飞速补充了一句:“当你利用他们的东西摧毁他们的意志将他们踩在脚下时就更好玩了。” 汤姆在这时才流露出几分兴味。引起他兴趣的不是书本,而是慕羽似遮非掩的秘密。她一定干过比吊死比利兔子更加可怕更加有创意的事情。 她不会有愧疚,只不过让他恼怒的是似乎总有一股未知的,让他厌恶的力量强迫着慕羽拼命压制回忆。 慕羽已经将书撂在一边转而望着黑湖发呆。她果然从来不愿意继续说下去。 “你经常翻这一页,”汤姆里德尔将书重新递到她手里,像是又抓住了她的什么把柄一样,“刚才风一吹就吹到了这里。” 惟有听从我的,必安然居住,得享安静,不怕灾祸。 慕羽接过书,她死死捏住书页,脆弱的纸张在她的力道下几近变形:“只是感到可笑而已。麻瓜幻想的神时常独断专行,却告诫信众仁慈友爱,”她顿了顿才轻声说,“就像在圈养一群温顺的羔羊。” “你想成为这样的神,”汤姆肯定地说道,他因发现了慕羽另一层秘密而激动,“你想要极致的权力。掌控人心操纵生死,让每个人都成为你牧场中的羔羊。” 他靠近了她,只有离得极近时他才能闻到那缕若有若无的檀香:“那么为什么不去追寻呢?你能干出一番大事业,世界都将被你握在手心。“ 慕羽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再一次极力否认。她直接笑了出来,和上次一样,充满了嘲讽和戏谑。 这样的她危险….却又明艳。 “那么到时我会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她轻轻叹了一声,重新翻到刚才停下的那一页,“我大概不太想和那个人为敌,不是因为恐惧,只是因为无趣。” “那是….”汤姆里德尔似乎在纠结什么,在这其中慕羽始终温和耐心地等待着他。她愿意聆听,却不见得会有多么关心,就如她所说,无趣。那枚苹果派的温度似乎再一次在手心翻滚,“那只是…另一个我。” 慕羽轻轻抚摸着书页没有再过多言语。 “还有吗?”汤姆指着她手中的书说道。 一堆厚重的书本直接落在他面前:“你要的垃圾。” 说完她便不再理会他,捧着书兀自阅读起来。 她是真的不想和他说话,手中的书籍似乎都比他这个人更有意思。汤姆里德尔只得捡起一本书随意翻动起来。 黑湖在阳光下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像是一个人清浅的呼吸。翻书的哗哗声在一圈圈波光中逐渐减弱。 潮湿的微风夹带着她身上清浅的檀香传来,再一次闻到这缕飘渺香气时汤姆里德尔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他真真切切活在这个时空,每日和她一起上学、看书、在图书馆钻研稀奇古怪的魔法。 她会聆听他的野心和骄傲,包容他的残忍,又在之后漠不关心地回归自己的世界。 天空中飘动的流云似是将时间的概念稀释了。 他往慕羽的方向靠了靠,想要抓住这片刻的真实。 慕羽自然察觉到了,她从未和一个人坐在一起看书。长久以来,她的世界中只有自己和那条怎么也逃不出去的黑暗长廊。她想挪开一些,却生生忍住了。 即使还隔着一段距离,他全身透出的冰冷也浸染了她的背脊,她不会感觉错,那是和她一样的气息,在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中藏匿着让人恐惧的残酷。 从汤姆毫不留情吊死比利的兔子、恐吓孤儿院那些吵闹不休的小孩、将两个人哄骗到一个岩洞中吓得不省人事,她便知晓他们或许是同类。 她也向他靠近了几寸,奇怪的是她竟能从这份相似中攫取诡异的安宁。汤姆永远不会对她说教,不会强迫她一定要走出那条黑暗幽深的走廊,更不会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念叨纯血家族可笑的优越感。 至少这个汤姆不会。他只会不停诱导着她走上一条再也不能回头的路。 天空中凝聚的流云被风打散,她连他多久消失的都不知道。 当斯内普来征集留校名单时,慕羽毫不犹豫在名单上签了字。爷爷前几日来信祝贺她圣诞快乐,并且一再告诉她圣诞节时日太短,不便回家。爷爷还给她寄了礼物—一盒桂花糕。 原来离家竟已快要半年了。 圣诞节时慕羽将房间简单装饰了一下。原本单调得只有绿色的房间多了一些彩带,她还找了一棵小型圣诞树,随便点缀了一些挂饰。 慕羽来到厨房时受到了小精灵们的热情款待。他们似乎非常喜欢有一些活做。 她随意和他们闲聊了几句:“你们都是自愿到的这里?” “邓布利多先生是一个大好人,女士。我们都是被主人给了衣服,流离失所。邓布利多先生不嫌弃我们,还让我们在这里帮工。”一个小精灵尖细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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