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能够永恒。” “我要的从来不是永恒。汤姆,你一直都知道。我们至少有一段路是一样的,那就是和世界玩一个游戏,下一场棋局,一个名为编织理想的游戏,一场颠覆秩序的棋局,之后才是你我之间的博弈。上个圣诞节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可以自己试着去找找。” 似是嫌力度不够,她抬眸直直对上那双盈满蛊惑欺骗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进行独属自己的诱导:“在古灵阁地底慕家堆藏的金子成山成片,不需要火把都能将金库照得闪闪发光;产自昆仑的玉泉,神农架深处传说中的生息之水,上千年年份的各种人参,生长在长白山顶端的雪莲,长于极阴之地的阴灵木,全是家族千百年的沉淀积累,也将成为我们的起点,”那双眼中闪烁的狠毒、思考和野心极大程度取悦了她,平缓的语调跟随着晃动的野望而起伏,“在永生的路上你将走得比谁都远,在权力的探索中你将踏足任何人都不曾走过的领域。” 她伸出了手:“要踏上这条路,走入这片史书也未涉足的疆域,你现在只能信任我,别无选择,” 此刻换成任何人都会嘲讽她的狂妄与滑稽,将之归为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气。可慕羽清楚,里德尔不会。 遇见这么一个太难得,她暂时还没玩够,更不想轻易放手。 他搭上了慕羽的手。他知道慕羽的手一定是冰冷的,她给予他的从来都只有冰冷。他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渴望一具真正的血肉之躯,这样他能真正触碰到她指尖的冰冷。 愚蠢可笑的想法。 从来都是他为人画下蓝图,他深谙人性的渴望。但第一次有人牢牢抓住了他的渴望。编织理想的游戏,颠覆秩序的棋局比纯血至上更加地吸引人,更加让他狂热。 “你想让另一个世界彻底浮出水面,你想用至高的权力报复一些人。” “不止。报复没有乐趣重要。成为至高的神灵,任意予生予死,方才是最极致的乐趣。” 慕羽的长发在呼啸的狂风中飞扬。他一步步见证着她摒弃了可笑的善念,抛开了无用的光明,这其中不乏他的推波助澜。彼岸花真正绽放在了地狱中,盛开得比他想象中还要惊艳,也比他预料中更加危险。 就是这一份惊艳,就是这一份危险诱惑着他将其折下带入更深的地狱,否则这朵花也会和其他蝼蚁一般在他脚下化为烟尘。 他虚幻的手指穿过了她的脸颊,带着些许的不解和轻蔑:“想哭就哭出来。” 曾经孤儿院小孩的哭哭啼啼让他尤为烦躁,但他更厌烦慕羽对他挂上的伪装。 慕羽拂开他的手,退后一步撑在了冰凉的栏杆上,明明脸上还有泪痕,她却高昂着头倔强地说:“我才不会。” 汤姆里德尔打量了她许久后才没有在这上面纠缠:“成交。” 慕羽摩挲着她手中的空间戒指,今晚里面什么都没有。 ----
第32章 分歧 遗嘱的交接在校长室进行,大部分内容都没有多少悬念,比如所有财产全部转入古灵阁地下金库,明源山那座小楼一应归属于她。 直到遗嘱上提及到她的监护人。 “由邓布利多作为监护人,直至成年…” 听到这里时慕羽猛然抬起头,遗嘱在此时已经宣读完毕,徐煜却一副有着难言之隐的样子:“遗嘱是这么说的,但你清楚如今东方情况,邓布利多,”他像是拼命在纠结措辞,“他们以小羽监护人是外人为由卡住了资产…” 邓布利多听到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他们想要什么?” 慕羽一圈圈转动着手中的戒指退到了一边,她清楚再如何这件事情上她绝不能插言。 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煜重重叹息了一声:“这正是我特意前来希望您一起处理的。他们坚持我来当监护人,而财产在昆仑学院公证下由我监管。说得好听,实际上我们在东方人单力薄,最终也只能便宜他们。” 很长一段时间校长室陷入了死寂。慕羽站在一旁继续转着手中的戒指。 看邓布利多这样的反应他应当早有对策。他们总归会商讨出一条折中的路。也只有这样的路才会从中衍生出她的机会。 “慕家在古灵阁早有金库,”果然邓布利多率先打破了沉寂,“我可以放弃监护权,但会以霍格沃茨校长身份索要学费,这一部分必须汇入羽名下,由她自行支配。其余资产我作为外人自然也无权打理,由沈家,宁先生和您出面共同管理,有了宁先生和沈家想必他们也能放心。” 徐煜看上去欲言又止。邓布利多却已经将视线移向了沈栖桐:“我会给沈先生写一封信。” “爷爷和师父有些交情。他一定会好好看顾这份资产。”沈栖桐对此也并不惊讶,看来邓布利多先前早对她有过暗示。 慕羽转动戒指的速度越来越快。 “羽,”邓布利多从没有这般郑重地叫过她的名字,“那是你爷爷毕生的心血。好好使用。” 她已经习惯了他总夹带的话外之音。 邓布利多对她说不上戒备,更像是担忧她会走上另一条道路。而爷爷的遗愿也耐人寻味,偏偏就让邓布利多担任她的监护人。如若不是昆仑横生枝节,邓布利多更是会在她成年前代管慕家所有资产,如此一来她的一举一动都难逃邓布利多的眼睛。 爷爷明白他劝不了她,清楚总有一天她会前往阿尔巴尼亚。 她凝望着那枚晶莹剔透的玉佩,至死他都希望她能走向光明。 可惜晚了。 再抬头时她只剩下满脸的憔悴,似是还没有从这一噩耗中走出来:“我都明白,谢谢您。” “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邓布利多平静的语气总是带着那么点安抚人心的力量,“只有经历过充分的休息才能带着已逝之人的遗愿继续走下去。” 徐煜也拍了拍她,看起来他也很不好受:“小羽,节哀。”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校长室里,或者说今后她都不想踏入这里了。 “我想去外面散散心,”她声音中带着哽咽,“谢谢你们。” 邓布利多挥了挥手,极其随和道:“去吧去吧。” 她刚刚走下校长室的旋转楼梯便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有一个人叫住了她:“小羽,小羽,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出去转转。” 是方才只说过一句话的沈栖桐。 她直接挽上了她的胳膊。 慕羽停顿了一下,还是任由沈栖桐挽住她:“好。” 她们漫步在黑湖边。整个十月里城堡都被连绵的阴雨笼罩,今日好歹出了一丝太阳,哪怕只是在乌云中若隐若现,也是一缕可贵的暖意。她们一起走在略微泥泞潮湿的泥土上,彼此都不知道此时应该说什么。 眼看离城堡越来越远了沈栖桐才停住脚步,她没怎么看慕羽,自顾自踢着脚下的泥土:“你肯定疑惑师父对我到底有怎样的恩情。” “暑假那天我听见了,”慕羽同她一起停下眺望辽阔的黑湖,“你说当年连你的爷爷也放弃了你。” “我从前算是半个哑炮,”她不顾及慕羽的诧异,说到这里没有半分难堪,“你知道东方通常五岁入学磨练道心,至十岁后方可拜师受法脉传承。法脉是东方修道者的根,没有法脉便注定施展不出高深的法术,绘制精妙的符箓。” “这只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慕羽弯腰将一颗小石子扔进湖水,“法脉如同拐杖,是不良于行之人的福音,但若是正常人依赖于此,天长日久地也不再会走路。” “我就知道师父会告诉你这些,”沈栖桐像是终于找到知音似的拉住她的手,她下意识想挣开又只得生生忍住,“昆仑学院共七十二条法脉,没有一条愿意接纳我,不止我一人这样,你猜猜学院会怎么做?” “自然是放弃…”慕羽猛地意识到了什么,“西方的哑炮完全不能施展魔法,但你们却可以,如果被强行驱逐….” “你猜得没错,长时间压抑力量等待我们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成为默然者,”沈栖桐的话语中既带着讽刺又带着愤怒,还夹杂着几缕惋惜,“小羽,默然者只能蜷缩在世界最黑暗的角落被众人唾弃。他们每天都遍体鳞伤,只能在黑夜默默清理掉伤口,望着朝阳不断安慰自己又是新的一天。然而没有人能活过十二岁。” “我很幸运,遇见了师父,他还暗中收留了很多这样的孩子,有些是因为得不到法脉认可,有些人更加可怜,仅仅因为他们平凡的家境便一辈子与另一个世界无缘,又因为自己的特殊和世俗格格不入。师父倾其所有教导我们,鼓励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天命之人。” 在提到爷爷时她全是孺慕之情。 对于慕羽来说则是一场不小的震撼,她对爷爷到底在干什么一无所知,更无从得知他的少年青年时光。好像一瞬间他就变成了那个在明源山养花逗鸟的老人。 黑湖看上去没有尽头,她们已经离城堡越来越远。 “昆仑就一点也不知道吗?关于法脉的事情?”她不相信千百年来就没有人发现这一秘密。在触及到沈栖桐的眼神时她明白了答案。 西方的巫师从前饱受普通人迫害,学院是为保护。而东方的修道者从始至终都是普通人心中的神,学院的建立最初是为保道统,之后… 谁愿意轻易放弃作为神的地位。 氏族不愿,如今学院里部分人不愿,而她…也不愿。 “这样做无异于杯水车薪。爷爷早被昆仑学院驱逐,像你这样打破偏见走出一条路的人也不多,栖桐,这条路太难了,你看,徐爷爷已经做到院长这个位置照样无能为力。” 慕羽没有再说下去,她清楚沈栖桐眼中的光芒,像黑夜中飘飞的一只只萤火虫。 夺目显眼,也不长久。 “小羽,你说我们求道是为了什么?” 为着荒诞的永恒。她在心中默默回答。 “每个人道不同,世上千百人,便有千百道。” 沈栖桐捡起一颗鹅卵石将其重重扔进水面,溅起硕大一片水花:“是吗?那么我的道已经很清楚了,”此时乌云彻底消散,阳光层层叠叠在黑湖尽头聚拢,照得幽深的湖水清明,她扬起嘴角,“他们开除了师父,消灭了许多的人,逝者虽逝,仍有生者秉其遗志,总有一天再不会有垄断,总有一天所有人都能堂堂正正面对太阳。” 慕羽同她并肩站在河岸边。爷爷年轻时定然也和沈栖桐一样,毅然决然踏上一条不可回头的道。 苍生之道,哪有那么好走。 她轻轻叹了一声。 不知情的人相信她在感叹正道不易。 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在惋惜。 惋惜将来又多了一个敌人,惋惜棋盘上又出现了新的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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