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深的魔力要么来自于罕见的天赋,要么源自最深沉的痛苦。”马人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响。 她挣扎着想要醒来,越是挣扎她便越感觉自己向着更深的地方坠落,下坠途中不会有任何着力点,也没有什么可以依靠。 因为没有人会要她,给过她一星半点温暖的人离她而去,她幻想的父母在幻境中化为尘埃。 肩上的那道伤口像是在开始恶化一样。 “任何幻想都是软弱,更何况严格意义上你本就没有亲人。”当她睁开眼时汤姆里德尔不知何时已经坐在她床头,似乎已经研究了好一会。 在说到没有亲人时他总有一种奇异的快感。 她和他一样。 慕羽坐起来,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窥探我的但大脑,汤姆马沃罗里德尔。” 她是真的生气了,以至于能毫无顾忌地叫他的全名。 汤姆里德尔还探过身去摸了摸她冷汗密布的额头,那双黑色深邃的眼睛是昏暗室内唯一的亮光:“我也说过有一股力量在保护你的大脑,”他垂下了眼睑,“只是感觉而已。” 彻底从梦魇的余波中清醒后慕羽才能正常思考,睡前的不自在也终于被一扫而空,这时换她十分有兴致地打量汤姆里德尔:“你很擅长撒谎,汤姆。” “你不想真正救格林格拉斯家的女孩,”他突兀地换了话题,“只是想借她牵制艾伯特格林格拉斯,搭上法国魔法部部长。” 慕羽往他那边动了一点,他是比寒冷的空气更加冰冷的存在,却在掺入权力和利益的交锋时像一块磁铁一般吸引她。 “我只答应竭尽全力维持她的健康,”再是低着头汤姆里德尔也能推测出她的心情,在这方方面她必定是愉悦的,“根本没有什么秘方,唯有更强大的诅咒才能抵消血源诅咒。我只承诺过她的健康,没承诺健康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之前的咒语和白鲜还是没能缓解伤口的疼痛,只不过乐趣将痛楚扭曲了。 “法国魔法部部长只是冰山一角,艾伯特格林格拉斯还有更多的秘密,而秘密总能带来惊喜,”她压了压伤口,“我想看看,他口口声声的爱,到底能坚持多久?” 他没有对她的安排过多置喙,只是绕到另一边,坐得离她更近了:“在权力面前爱都是空话。” 室内好像暖和了一点。 他开始一寸寸抚摸她的头发,因为虚无的形体这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抚摸,但对于一场梦魇来说就足够了。 “可是你还在害怕,还在犹豫,甚至还在渴求。我没有摄神取念,刚才你一直在说梦话,”他停止了抚摸,既带着疑惑,更多的则是不耐烦,“为什么?” 他什么都知道,世界上也只剩下那么一个人得以窥探她最黑暗最无助的过去。 慕羽一圈一圈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她在拼命抵抗着,抵抗着在夜里汹涌的表达欲,抵抗着向一个未知边缘倾吐更多秘密。 这一局汤姆里德尔赢得彻底。 “我不想失败,也不能失败,”她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看着厚重的窗帘,仿佛想从重重帷幔中找到什么影子,“我不怕失败带来的消亡,只是害怕重新回到那道走廊,一遍遍过着比爬虫还卑微的日子。” 她第一次坦然将内心深处的恐惧揭露,因为害怕所以总是想要逃避至虚假得不能再虚假的幻境。 就这一次,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安慰自己,就这一晚。 “黑暗,无休无止的黑暗,这就是窝在阿尔巴尼亚的本体不断向我传来的信息,”汤姆里德尔就像是在随意闲聊,轻柔沙哑如同蛇般的低语在这时像是最为诱人的禁果。 慕羽没有避开他的触碰,这让他十分满意,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握了主导权,“我无数次询问,为什么会败在一个婴儿手上,我忠心耿耿的朋友,为什么会抛弃我?” 他惯会用温柔和理解作伪装,慕羽也心甘情愿地待在陷阱里,不过只是因为能从他的陷阱中得到一些东西。 比如暂时逃离无休止的梦魇,比如真正的宁静。 可是现在,在伦敦清冷的圣诞夜,她有些分不清陷阱和真实了。 “我的本体比游魂还要无助,只能卑微地附身在动物身上,”在提到本体时似乎有奇异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渐渐地我明白了,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没有意义。羽,我们都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黑暗蔓延,直到覆盖所有人的理想。” 他的抚摸更加柔和:“这是你应该享受的乐趣,不要轻易推开它。你的天赋在此,不要荒废了。” 好像有冲动在驱使着,好像有欲望在呐喊着,合力推动着慕羽朝着一个不可知的边缘滑去。 她轻轻地,极为缓慢,极为温柔地伸出双手,既像是要抓住空气,又像是要环住什么:“疯子,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当然,”他回答得毫无迟疑,“我一直都理解你,羽,在这场棋局结束前我们都可以不分彼此。” 慕羽顿了顿,重复了一次:“不分彼此?” 伸出的手缩了回去,好不容易从窗帘中透进的一点灯光在她脸上闪闪烁烁。 “不分彼此,”他肯定了她的疑问,“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像是终于找到了依靠,慕羽轻柔地环住了他的腰,尽管跟圈住一堆空气没什么区别:“覆盖所有人的理想…的确是极致的乐趣。你会一直在吗?” 相似的问题她问了两遍,最后一遍极其认真。 “直至永远。”他嘴角一直噙着完美无缺的笑容,配合着那双仿佛会说话的黑眸任何人都容易溺死在他温柔的外衣下。 “永远…可是一个很重的词…”她放开手,方才汹涌的冲动,疯狂的无声的呐喊似乎被抛进了窗外深不见底的夜色,“那我们一起。” 原来五十年前她偶然闯入的时空,踏足过的,雾气朦胧的伦敦真的消逝了,再也不可能回来。 永远,也要付出代价。 ---- 本来这一章应该在一个星期前发出来的,结果存稿箱里我弄错了时间,弄成了十一月发布,真的抱歉。
第41章 伪善 明源山后山丛生的荒草中孤独地矗立着一块石碑。明源山本就位于香海最偏僻的角落,后山更是人迹罕至。如果不是石碑上镌刻的小字以及碑前摆满的鲜花贺卡,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一座坟墓。 慕羽半蹲在石碑前,自她到这便一直盯着刻在碑上的文字。 “知名企业家,慈善家慕仁先生之墓。” 应当有过一场盛大的追悼会,慕羽拨弄着墓前一朵朵白花,她都能想象许多认识或不认识的人穿戴整齐排成一列依次在灵前致敬。 伤感的总要想尽办法挤一两滴眼泪迎合氛围,窃喜的总得借着哀戚的灵堂挥发点忧伤,麻木的默默聆听讣告,想着的却是自己的葬礼。 白花下压着一张张卡片。 慕羽随意翻看着,大多都是感激缅怀,每一张都承载了最真挚的哀思,越看越刺眼。 一切都与她无关,她也绝对不会走上这样一条道路。 “我回来了,”她将最后一张卡片扔在墓前,抚摸着墓碑上苍劲有力的字体,“我知道这座墓碑只是空壳,您绝对会登上那辆列车,开启更伟大的冒险。您也不会想看见我。” 她仰头朝山腰看去,那座小楼在冬天朦胧的雾气中若隐若现。走到山脚时她发现再也无法挪动脚步了,那座小楼已经同这座墓碑一道变成了支离破碎的空壳,使得所有缅怀抑或任性都是那么虚伪。 “我去找了木佳,知道了从前很多事情。”她对着墓碑笑了一声,也不知道是讽刺还是感叹,语气里却没带多少感情。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铭文上,远处荒草沙沙声打断了要说的话。碑上的文字扭曲成挂满红灯笼已经贴上剪纸的大宅。 满目红色更像是鲜血的衍生。 “慕羽,慕羽,你,你,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求求你,求求你,是我错了,是我当时错了。” 一个女孩颤颤巍巍地靠着墙,她的手指指着慕羽,她精致的面庞此时已经被泪水模糊:“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说到后面她直接抱膝蹲在墙角大哭起来。 再大的哭声也叫不来一个人。 慕羽站在卧室一角漫不经心地转动着魔杖,圣诞节后她没有在伦敦停留多久,去古灵阁清点了财产后便直接回到了九州。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找老熟人确认一件事。 “木佳,不要害怕。我只想确认一件事,”她蹲下身和女孩平视,一眼就看见女孩额头上伤口缝合后留下的狰狞伤疤,她记得这块头皮应该被缝了十针。她温柔的语气像是在和最亲密的朋友交谈:“我不是来报复你的。我们当初的帐已经算清了。我只想知道你的背后是谁?” 像是按下了什么机关,木佳的抽泣声戛然而止。她的眼中还带着泪痕,她不再请求慕羽,而是颤抖着说:“没,没有谁,谁也没有,我,我就是讨厌你。” “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恨。我从来没有招惹过你。即使你对我的厌恶是天生的,但几个男生和我玩游戏那件事,不像是十岁的你能够想出来的。”慕羽平静地分析道,“我们的恩怨已经扯平,你原原本本告诉我,是谁指使你的。你不想再增添一些不好的记忆,对吗?” “没,没有任何人,都,都是我想的。全部都是我想的。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样子,就是讨厌你!” 慕羽彻底失去了耐性,她没有多余的功夫陪老熟人玩早已腻烦的游戏。 “真是遗憾。”慕羽将木佳的脸抬起来,迫使她的眼睛看着自己,“我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一定会很疼。Legilimens.” 木佳的大脑一瞬间有如同针扎一般的疼痛。有什么东西钻入了她的记忆,这是透彻灵魂的疼痛。她的所有秘密在一瞬间无所遁形。 “停下,停下,慕羽,你这个疯子,停下!”她不停地挣扎着,但她却被无形的力量牢牢禁锢住了。 她的记忆简单至极,慕羽很快就在其中找到了想要的。 那段记忆像是已经被木佳刻入了血脉,具体的场景早就模糊,慕羽也只能看清一个男人一遍遍对着她诱导:“她是个怪胎,你很恨她,你非常恨她….一定要一入学就找她麻烦,孤立她,欺负她,用最残忍的方式,让她走向毁灭….” 慕羽想看清男人的脸,可当她刚有这个念头周围场景便飞速溃散,化为一柄利剑向着她的意识反扑。 她直接从木佳脑海中退出,将木佳扔在一边,强自压下了涌上舌尖的腥甜。 背后之人太低估她了,她还是看到了。虽然仅仅短短几秒,却足以让她辨认身份。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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