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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如霜和邓安连忙应道。 梳洗更衣，穿戴好衣服后，黄令曼这才坐上暖轿朝着钟粹宫走去。 她们还要去钟粹宫哭灵，但却不见弘历和皇后，至于皇太后更是早在高氏薨逝前的一天去了畅春园。 对此，黄令曼只能说人是一个很复杂的生物，不是非黑即白，后妃也是一样，不是简单的得宠和不得宠。 弘历对高氏好吗？ 且不说生前，就是身后事，也充满了各自矛盾。 弘历亲自给高氏挑选了“慧贤”的谥号，算是打了皇后的脸，让皇后一辈子都记在了心上。 从这个角度上看，高氏不可谓不得宠，弘历在她临死前都还记得给她升位分了。 临死前升位分，而非追封，或者是连追封都没有，看上去的确得宠。 可问题是，弘历给高氏升位分的时候，还不忘记后宫其他嫔妃，更重要是弘历还将追封的哲妃，进一步追封为哲悯皇贵妃，硬是要让富察氏和高氏平起平坐。 如果说弘历是因为高氏死了，就不装了，也不对，因为弘历是在敦肃皇贵妃的丧仪的基础上给高氏增加了不少东西，从高氏开始后，在皇后和皇贵妃的丧事中，才有了连续的道场、坐禅等持续整整一年的惯例。 一整年呀，这其中的花费，可不是小数字。 如果弘历不喜，根本就犯不着为高氏破例，因为敦肃皇贵妃的丧仪已经很盛大了，他又不是钱多了花不出去。 但要说很喜欢，弘历在高氏去逝不到十天，二月初四日的时候就说自己要在二月十三日恭谒祖陵，而且从东陵回京后也是直接回了圆明园和畅春园，并没有去祭高氏。 弘历这么一个爱写诗的人，不但在高氏薨逝三年后，才写诗提到她，并且每次想念高氏的时候，都一定会带上皇后，这些诗明显不是那么纯粹。 还有就是，在高氏死后不到一个月，弘历就将高氏生前的贵妃仪仗，降到了妃位。而贵妃仪仗往前提高了一节，可高氏却没有享用到。 可是偏偏还有另外一件事——高氏在皇宫里死后，弘历才下令皇贵妃及以下的人，包括皇子公主在内，在临死之前都要搬出皇宫去吉安所等死，不能死在皇宫里。 这件事其实就能看明显看得出来，弘历对高氏的矛盾之处。 你可以说是弘历觉得高氏死在皇宫让他觉得晦气，所以才下了这么一道圣旨。也可以说是弘历宠爱高氏，不愿意让其他人享受到和高氏一样的待遇。 事实上不单单是高氏，弘历对后宫数得上号的嫔妃，都是这样。 能说得出弘历对她们独一无二的宠爱，甚至于破例的事情，可也能说得出弘历对她们不怎么的事情，甚至于恶心她们的事情。 黄令曼想了两辈子，才慢慢的理清楚了到底弘历对她们是宠爱还是不宠爱，以及弘历为什么要这么做——按照后世的说法这是PUA！ 通过在某件事情上打压你，但在另外一件事情上赞美你，这样反复之后，达到PUA你的目的，让你不自觉的为了得到他的夸赞，去讨好他，按照他的喜好而活着，心甘情愿被他利用。 并且还将责任仇恨甩到别人身上，如果他关注你的目光不多，不是他的错，而是有其他妖艳贱货不要脸的去争宠。 在后宫尝到了甜头后，弘历开始了自己对整个朝堂PUA的行动，自然如高氏这样，阿玛是朝堂上的高官，她的丧仪也是一个弘历对高家PUA的工具。 让高家对弘历更忠诚，有什么小心思恨意之类，大概八成全部都朝着皇后和哲悯皇贵妃那边去了，还有娴贵妃和自己。 而且这种PUA，影响的还不是当下。 在后世，还有不少人，为了一个弘历到底喜欢谁而争论不休。 现在黄令曼可以给出肯定回复：弘历只爱他自己。 上辈子娴贵妃恐怕就是因为读书读多了，明理了，看出来了弘历的做法，等嫡子长大后有了底气，不愿意按照弘历的喜好行事，所以才…… 嗯，也可以是因为，娴贵妃之前就看出来了，不过是将计就计，因此才怀上了嫡子，但在嫡子长大后，弘历回过味来了，发现自己被娴贵妃耍了，因此才…… 之前黄令曼一直觉得当时的娴贵妃是中了后宫的什么招数，可仔细想想，为什么让娴贵妃中招的人不能是弘历了？ 自从那之后，弘历可就算是放飞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也没人拦着。 因为拦着他的人，都死了。 想到这里，黄令曼一边跪在灵堂前，一边开始在脑子里回忆这几年弘历对自己的态度。 弘历都把这手段用到朝堂上了，黄令曼不信弘历没有PUA自己。 仔细想了想后，黄令曼还真回忆起了一些事情来。 这几年黄令曼侍寝的天数呈现直线下降，之前黄令曼没有在意，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而且哪怕保养得再好，黄令曼也承认自己眼角已经有了些细纹。 可现在想想，弘历减少来自己这里的次数后，来自己自己的时候，总是会不动声色的提到其他嫔妃的好，偶尔说起永璠永瑾功课的时候，还会夸赞永璜永璋和永珹…… 也就黄令曼因为知道未来的事，所以心里不慌，便从不接嘴发表自己的意见。要么是装做没听见，要么是就是装疯卖傻糊弄了过去。 可…… 现在仔细想想，这听不符合弘历之前的动作，不管暗地里的算计是什么，弘历对后妃尤其是之前对自己还是挺“暖男”的。 这种当着面，挑起双方嫉妒的事，可不是他之前会对自己做的。 之前黄令曼只看见了弘历对皇后和高氏这么做，弘历总是有各种各样不经意间的办法，挑起皇后和高氏之间的仇恨。 但这多数时候都是在弘历登基前，已经登基后的两三年内，等弘历坐稳龙椅后，就没有这么干过了。 是当了皇帝后，失去了谨慎，还是对自己本人很有信心，觉得他已经把自己PUA成功了，所以在自己面前露骨一些也不怕暴露出来？ 如果是后者……黄令曼觉得弘历低估了女人，难怪他会在娴贵妃身上翻船，甚至于上辈子之后也在魏氏那里也翻了船。 不过既然已经明白了弘历的意图，黄令曼也不打算改，突然改了自己的性子，会让人觉得自己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人设翻车可是大忌。 因此倒霉死得惨的人比比皆是。 而且，黄令曼虽然之前是没想明白，但事实上她也依照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这么做，只是她是在反过来PUA弘历，让他认为‘自己真爱他，凡事以他为重，孩子都没他重要’。 或许弘历已经信了自己这一套，所以才会在自己面前格外露骨。 至于说如果弘历是希望自己出手对方后妃皇子，自己不动手，会不会惹怒弘历。 黄令曼也有应对方法——她可太爱弘历了，爱到爱屋及乌，爱弘历身边所有的人，包括后妃和皇子，自然不会对他们动手，相反还会护着他们。（才怪） 想到这里，黄令曼心里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乾隆十三年皇后薨逝的事，或许就可以靠这个平安顺利的度过。 毕竟弘历骂永璜和永璋太狠了，即便是两人的确在皇后薨逝后不是特别悲伤，但也没笑出来，所以弘历当时那样，谁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第171章 合情合理 几日后慧贤皇贵妃的棺椁被送出皇宫，放到了吉安所停灵，宫中也结束了位慧贤皇贵妃哭灵的事。 而娴贵妃脑气震动之症也好了不少，现在不会一直头痛，只是偶尔会头痛，已经搬回了翊坤宫，再养半个月就能康复。 这事上娴贵妃身边的奴才松了一口气，黄令曼也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娴贵妃变成了傻子。 随后皇后向弘历提议，将现在唯一住在钟粹宫的揆常在挪到永和宫去，毕竟这有人住的宫殿和没人住的宫殿，开支可不一样，此举也附和皇后一贯操的节俭人设。 这种小事，弘历自然同意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会儿，这事传着传着，就传成了，弘历真爱慧贤皇贵妃，为她封存钟粹宫。 流言真是神奇。 之后慧贤皇贵妃的丧事就仿佛和皇宫处在两个空间一样，那边办得热闹，皇宫这边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丝毫没有被这事影响到。 弘历很快就下令自己二月十三去东陵祭祖，随后就从皇宫搬到了圆明园，后宫嫔妃自然也是随他一起搬家。 来到圆明园后，黄令曼已经完全感觉不到慧贤皇贵妃的丧事了，除了在打扮上需要素色一些，已经和之前没有什么不一样了，弘历都开始翻牌子宠幸后妃。 但黄令曼知道，暗潮已经开始涌动了起来。 她也准备浑水摸鱼，这一次她对准的人便是嘉妃母子。 嘉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黄令曼盯上了，来了圆明园后，嘉妃就开始服用经过金家改良过的生子秘方，不过她并没有立马争宠，她想要看一下高家对弘历宠爱后妃的态度。 是直接恨上了纯妃等人，对其暗恨不已，要对她们做手脚，还是隐忍下来，当做没看见。 没办法，谁让现在高斌还没倒了，也没死，高家在内务府影响很大，嘉妃并不想和高家撕破脸皮。 毕竟慧贤皇贵妃已经死了，永珹已经是她一个人的儿子，不管永珹心里想的如何，事实就是如此，但嘉妃完全可以利用慧贤皇贵妃抚养过永珹这事，拉拢高家。 而且在外人面前，嘉妃和慧贤皇贵妃可从来都没有撕破脸，还是姐妹花了，怎么能在姐姐死后不久就立马争宠了，这不是让人说嘴嘛。 嘉妃有这样的顾虑，可皇后和纯妃等人却没有，谁让她们之前没有和慧贤皇贵妃搞姐妹花的人设了，所以可以毫无压力和心理负担争宠。 要说最着急的还不是皇后和底下低位分的嫔妃，而是纯妃。 纯妃现在的处境有些尴尬，她之前对皇后很是恭敬隐约倒向皇后，可偏偏她的小儿子被娴贵妃抚养着，哪怕就是做给别人看，她也不能对娴贵妃无礼。 纯妃这样的态度，合情合理。 可偏偏这样的态度，放在皇后眼里就不那么顺眼了，觉得纯妃要“叛逃”到娴贵妃那边去。 也因此夹在皇后和娴贵妃之间，纯妃有些坐蜡。 两边纯妃都得罪不起，她现在能想到的招数就只有积极争宠，让弘历能允许她从娴贵妃那里抱回来。 其实纯妃是想错了，皇后对纯妃的确有些看不顺眼，但不是觉得纯妃要叛逃到娴贵妃那边，而是纯妃面对娴贵妃竟然怂了，没有去和娴贵妃争斗，辜负了皇后对她的期待，因此皇后有些不爽。 不过嘛，皇后也没对纯妃做什么，因为皇后现在的精力也在“喝下生子秘方，争宠再生一个嫡子”这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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