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林碧玉冷笑一声,才要拿了桌子上的糕点打赏胖鼠,就听见外头传来了脚步声。 “先去罢,下回一起补上。” “姐姐。” “进来。” 林碧玉手里捧了本书正佯装阅读,见她进来,就抬头关心了一嘴,“母亲睡熟了?” “喝完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与贾母不同,贾敏是真病了,活生生给气病的。 不过却也没有木槿传话时说的那样严重,就是心情郁结所致,慢慢缓缓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姐姐……”林黛玉坐到了她的身边,皱眉道:“老太太与母亲之间究竟有什么天大的争执不成?好几回母亲打她那儿回来都不甚畅快,不是被气哭了就是给气病了,必定事态不小。” “在母亲那儿吃瘪了?跑来问我有个什么用,母亲不告诉你还能告诉我啊。” “纵然母亲不曾告诉过你,我觉得姐姐也一定知晓点什么。姐姐也别急着糊弄我,我可是你的孪生妹妹,好歹这点直觉总是有的。 姐姐就告诉我吧,求求你了,好姐姐。” 林碧玉皱了皱眉,想到心里的那点自我怀疑,一时心念微动。 沉思片刻后,一咬牙,“老太太想叫你嫁给贾宝玉。” ??? 林黛玉满头问号,说话都结巴了,“为,为何啊?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会有这种想法?”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林碧玉自然也就再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便将这其中的利益纠葛与她详细道来。 听罢这一切,林黛玉的脸色早已黑得不成样子了,神情中隐隐还有些伤感之色流动。 “平日里看着老太太对待咱们都还算怜惜爱护,却没想到竟也逃不过利益算计。” “终究她是贾家的老太太。”林碧玉淡淡说道:“她老人家为着这一大家子倒是殚精竭虑,只奈何贾宝玉却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凡他争气些,母亲恐怕都还要犹豫一番呢。” 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贾宝玉的种种,林黛玉是越想越后怕,越想越嫌弃。 “将将十三岁就已是男男女女来者不拒,性情说得好听叫温柔体贴,实则就是软弱无能之辈,堂堂男儿不思进取胆小如鼠没有丁点儿该有的担当……” 随便扒拉扒拉就是一大堆的缺点,且样样堪称致命。 “这样一个人,哪个跟了他都必定是苦不堪言的。还好母亲头脑清醒,不曾被老太太的花言巧语哄骗了去,否则我是哭都不知该往哪儿哭去了。” 话里话外,显然已是对贾母生出了隔阂埋怨。 沉默了一会儿,林黛玉又道:“父亲既是希望我们离这边远着些,眼下何不索性趁此机会劝了母亲搬离?” “老太太肯不肯轻易放人且不说,你可知远香近臭的道理?”林碧玉思忖着,慢条斯理道:“别看眼下母亲如此伤心恼恨,但亲生的母女终归是亲生的,半辈子的母女情分哪里是这样轻易就能消磨干净的?” 气归气恼归恼,一旦贾母有个什么头疼脑热三长两短,贾敏果真还能冷眼旁观不成? 凭老太太的本事,区区苦肉计安排不明白是怎么着?没见这都已经唱上了? 一来二去的,贾敏那心也就该软和了。 再加上又不住在一块儿了,不能时时见着面,也没了诸多琐碎矛盾争执,自然而然就该念起往日的情分和好处来。 倒不如别急于这一时。 贾家早已日落西山是不争的事实,贾家的男丁一个赛一个不争气更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样的情况下贾母若想上演一手力挽狂澜起死回生,死死绑住林家就是如今摆在眼前的唯一一条出路。 是以,贾母绝不会轻易放弃,王夫人也不会。 情急之下出昏招几乎是完全可以预见的结果。 既然她又有足够的能力确保事态不会失控,那何不就静观其变,坐等她们上蹿下跳纠缠不休? 再是深厚的情分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尤其是冲着自己亲骨肉而来的伤害。 对于一个护犊子的母亲来说,那无疑是在贾敏的雷区上疯狂踩踏,非得炸了不可。 “可是这样一来对母亲的伤害也不可谓不大,她又向来身子娇弱,哪里能承受得住啊?”林黛玉忧心忡忡,并不很赞同这个想法。 但林碧玉却无比冷静,冷静到近乎无情一般。 “长痛不如短痛。你既知晓父亲的意思,知晓这其中隐藏的危机,那也就应当知晓,所谓远离可不仅仅只是搬出去了事,最根本所在就是一个‘情’字。” 这话并不难理解。 远离贾家是为了保全自身,怕林家到时候被牵连。 而倘若贾敏对娘家仍那般情深义重难以割舍,林家又怎么可能真正疏远得了贾家呢? 更甚至,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贾敏再被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昏了头,一门心思想要挽救自己的娘家又该怎么办? 在家里夫妻两个闹腾得离心离德家宅不宁都还算是轻了,若是疯到外头哪儿去上蹿下跳瞎折腾,得罪了朝廷得罪了帝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是以,得想法子叫贾敏对这个烂在了根子里已经彻底没救的娘家寒心、死心。 林黛玉本也是聪慧之人,这样简单的道理她还不至于想不明白,一时之间就哑然了。 许久,她才艰难开口,“果真就彻底没救了?便哪怕是寒了心,真到那一日母亲也未必能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 林碧玉摇摇头,“父亲从不会无的放矢。” “这倒也是……” “姑娘,琏二奶奶来了。” “快请进。” 王熙凤携着平儿走了进来,进门就一脸无奈的叹:“母女两个说病一起病,好不容易才忙完老太太跟前的事,得空就赶紧奔着这头来了,不成想又不赶巧了。 两位妹妹回头可得帮我在姑妈跟前说说好话,好叫姑妈也知晓知晓我的一片孝心,千万别怨怪了。” 就见平儿捧着一堆东西放到桌子上,笑道:“知道林家底子殷实,必定是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什么都不缺的,但上门看望病人也万没有空手的道理,便就勉强挑拣了几样出来,都是我家奶奶库房里能找着的顶好的了。” 听见这话王熙凤就笑骂,“你倒是大方了,扒拉我的东西是当真丁点儿不心疼,早晚有一天我那点子家底儿得叫你这败家丫头霍霍完了不可。” 几人皆笑了起来。 哪知笑声还没落地呢,就听见外头有人喊,“不好了不好了!二奶奶不好了!二爷被人给拿住了,正在门口喊着叫拿了三千两才肯放人呢!” 王熙凤惊怒交加,当即一拍桌子“蹭”一下站了起来,“哪里来的土匪竟敢跑到荣国府撒野来了?真真是好大的狗胆!去将人给我‘请’进来,好叫奶奶我来亲自会会他!” “他们在外头闹腾得太显眼,早就叫他们进门说话了,奈何他们死活就是不肯,说……说咱们府里高门大院的进去容易出来难,谁知道一脚踏进门能发生点什么……口口声声只道拿钱就放人,否则就将二爷送到官府去。” “这话说得稀里糊涂的,怎么叫人听不懂呢?”平儿眉头紧锁,努力镇定情绪问道:“你且仔细说说,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打哪儿来的,二爷究竟又是如何得罪了人家,怎么就又是要钱又是送官府的?” 那小丫头先是小心翼翼瞥了眼王熙凤,这才支支吾吾说清了原委。 却原来贾琏那混账东西一直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爱好——好色、尤其好已婚妇人那一口。 府里下人的媳妇不知被他勾上过多少个,时常还要去外头寻些“野味儿”来打打牙祭,东家寡妇西家婆娘,今儿钻这个门明儿钻那个洞……玩儿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今儿也正是摸上了一个小媳妇的门,哪想两人正在家里折腾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之际,人家男人却突然回来了,且还是有备而来,带着十来号壮丁直接就将贾琏给拿了个现行。 当时那情形,是一丝一毫抵赖的余地都没有。 那小媳妇被她男人狠狠揍了一顿,许是太过害怕了,就一口咬定非说是贾琏强行闯入家门的,也是他强行对她…… 事实上贾琏这混蛋东西虽然跟贾家其他男人一样,的确都是那色中饿鬼浪荡至极之辈不假,但他却有一点好,就是从来不强求。 那档子事儿上他向来讲究个你情我愿,否则绝不上手,还勉强算是有点底线的一个人,与他老子及东府那父子两个都是不同的。 但那小媳妇一口咬死了自己是被强的,贾琏也实在找不着什么证据来证明,再加上人家又人多势众,于是就这么被扭送上门了。 听罢之后,王熙凤被气得满脸漆黑头顶冒烟,怒道:“丢人现眼的蠢蛋玩意儿,有本事偷人,有本事别回家找老娘求救啊!叫他们滚!爱打死打残还是送官府都随意!” “奶奶!”平儿急得不行,忙劝,“有什么气咱们关起门来再慢慢清算就是了,眼下赶紧将事情处理了才是头等重要的,再这么闹下去荣国府的脸面可就真该丢完了,二奶奶的脸面又该往哪儿搁呢?” “脸面?我还有什么脸面?总之要钱没有,贾琏随他们处置!” “奶奶快别置气了,回头真送进官府再后悔也晚了啊,这里可是京城……” 往常王熙凤仗着身份地位也弄过不少钱权之事,但那都是外头的府衙,堂堂天子脚下可不好造次。 王熙凤听懂了平儿的言外之意,到底也还是强行压下了一口恶气,“对方究竟是什么人?如何敢上荣国府闹事?莫不是有什么了不得之处?” 贾琏那狗东西,他果真敢偷什么官家娘子之类的贵妇人? 然而结果却与她所想大相径庭,“那家的男人就是个地痞流氓,找的那些帮手也都是一样的人,看着就流里流气的不像什么好东西。” “这……”平儿叹了口气,“这倒也难怪敢这样闹了,穷得叮当响又惯是厚颜无耻惯了的,逮着机会不狠狠咬下来一块肉绝不带松口的。 奶奶,姑且还是花钱消灾吧,他们压根儿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王熙凤没吭声,算是默认了。 死死盯着平儿匆忙离去的背影,她那双阴冷的眼里似淬了毒一般,瘆人得很。 见此情形,林碧玉就知晓那地痞流氓两口子要糟了。 琏儿奶奶可从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好人。 琏二奶奶手里的银子更不是好拿的。 若那两口子机灵些连夜跑路倒还罢了,若不然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的份儿。 “原还想着难得有点空闲,且跟两位妹妹说笑一番联络联络感情,没想到竟是叫你们看了场大笑话,真真是没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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