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不欲过多提及:“陈年旧事,渐渐不被人提起,我比你们年长几岁,听长辈们说过一二。” 九婴在一边听着,暗自诽腹。 恐怕不是因为日子久了才没人提起的,而是粱帝不喜欢吧? 言侯有从龙之功,注定身份待遇不凡,但这样的不凡最好建立在主人是个无用之人的份上。 像言侯一般有胆色有声望的,不免会叫皇帝宝座上的人忌惮。 即使言侯完全不在乎那个帝位。 打压良臣,怪不得这个国家在粱帝手上这般日薄西山。 豫津算了算:“三十七年前,年方二十,那今年应该五十七岁,此人还在世吗?如若在世,我真想一睹他的风采啊!” 九婴抬眼看了看他。 这话好悬没叫你爹听见,否则一顿毒打少不了。 梅长苏也严肃了脸色:“当然在世,那人就是你的父亲。” 景睿惊讶的看向豫津。 豫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不解。 梅长苏:“难道你以为令尊这个侯爵之位,只凭他是言太师的儿子,有国舅爷的身份,便可轻易得来吗?” 豫津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可是我、我爹他现在……” 言侯现在一脑袋扎道馆,整个一叛逆老年,怎么都和他脑海里的铁胆使臣对不上号啊。 梅长苏道:“令尊未满四十便勒马封侯,在当时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只可惜世事无常,如今却只能和香符朱砂为伍了。” 九婴暗搓搓吐槽:还能因为什么?避讳呗,抛光养晦呗,卧薪尝胆呗,憋大招呗! 豫津只是赤忱,又不傻,慢慢的也品出一点不对:“苏兄今日来拜访我爹,所为何事呢?” 而此时,言侯也回府了。 两人隔着大厅一对上视线,言侯便明白来者不善。
第25章 琅琊榜24 豫津是赤忱,看得透。 言侯是他的父亲,自然也不是蠢人。 他如今在外的名声他自己心里是有个数的,能把如今名满京城的苏先生招来府上,恐怕不只是为了他那个儿子的交情。 只是想到自己谋划之事,无论如何这个傻都得装下去。 只是没想到梅长苏一点都不委婉,直接将火药之事挑开到明面上,怼到言侯面前,让他不得不回答。 言侯:妈的这天聊不下去了。 梅长苏疑惑很深:“侯爷甘冒灭族风险谋害皇上,到底是想干什么?” 言侯许是也憋的久了,言语间抑制不住的厌恶:“我想让他死!” “什么大逆不道弑君之罪我不在乎,只要能让他死,什么我都可以干什么罪我都能扛!” 梅长苏完全没有被他感染,依旧是淡定的:“是为了宸妃娘娘吗?” 言侯此时的诧异不比听见自己的计划被戳穿小:“你、你竟然知道宸妃?” 梅长苏:“赤焰之案,祁王含冤而死,宸妃娘娘自尽在宫中,虽然此事现在无人提起,但毕竟只过去十二年。” 言侯怔然道:“十二年已经很长了,除了我,还有谁会记得她。” 这件事情,彻头彻尾就是个悲剧。 言侯与林燮粱帝三人从小一起长大,言侯心悦宸妃,也就是林燮的妹妹,但是粱帝也喜欢她,他便只能将情意埋与心底。 但粱帝娶了宸妃,娶了言皇后,他把两个儿时玩伴的妹妹全娶了。 要说粱帝多喜欢她们?不一定,只是将她们娶回来,还能制衡两位大臣罢了。 就算粱帝不娶林燮之妹,也不会让言侯娶她的。 言太师家学渊源,林府手握重兵,一文一武,若是加上姻亲关系,粱帝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好。 粱帝此人,可以共患难,但绝做不到同富贵。 言侯人十分聪明通透,便是心爱之人入宫,他亦是克制得住自己。 可是赤焰一案,祁王景禹赐死,宸妃自尽,林燮一家蒙难。 这事是粱帝一手促成的吗? 不是。 但是他默认了此事,明知其中大有蹊跷却不去查看,偏听偏信。 为的不过是忌惮儿子聪慧,声望日高。林家做为祁王母族,权势过重。 言侯若不是一心修炼远遁红尘,哪里逃得过那一劫。 为此,言侯筹划了十二年,就是想送这个又蠢又毒的粱帝上路。 只是梅长苏一针见血:“杀了他之后呢?皇上死了,留下一片乱局,朝局大乱誉王太子两厢争斗,边境不稳朝纲大乱。得益的是谁受难的又是谁?” “当年蒙冤之人身上的污名,依然烙在他们身上,祁王依然是逆子,林家依然是叛臣,而宸妃,她依然是孤魂野鬼,无牌、无位、无陵,你闹得天翻地覆举国难安,可是最终呢?只不过是杀了一个人而已。” 他所图谋的从来就不是粱帝一个人的悔过,而是粱帝,作为帝王的认错。 那个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代表的符号。 可言侯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下下策,只是现在的朝局、现在的国家哪里有一点点是他们当年想要的模样。 既然是他和林燮一起扶持这个皇帝坐上帝位,那么就应该由他将这一切终结。 梅长苏明白言侯的倔强,打蛇便是要打七寸。 言侯心再冷硬,对着豫津依旧是有着愧疚与柔软。 豫津的母亲在生下他之后不久就去世了,言侯又没怎么管过豫津。 而今这种情形,稍有差池便是灭族之祸,也只有在生死关头他才像是如梦初醒一般,回想起了自己有多亏欠这个儿子。 也许是对着梅长苏说出了憋了十二年的心里话,言侯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甚至平静的夸赞了梅长苏的才能心性,当着梅长苏的面直指誉王类似粱帝。 此事最后在梅长苏一力保证不会以此要挟言侯,而言侯说出了“日后要是祸起萧墙,还请先生救小儿一命”这样类似托孤之语中,算是完结了。 九婴叼着根草茎,见梅长苏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塞了个手炉到他怀里。 梅长苏笑了笑,对着豫津道:“我和令尊大人说好了,今年除夕祭完祖你和他一起守岁。” 豫津顿时喜形于色:“多谢苏兄!” 九婴随着梅长苏回了苏宅。 晏大夫一张脸臭的发黑,当天九婴与梅长苏的药苦了不止一度。 捏着鼻子灌下汤药,九婴真是被熏得头晕眼花。 就连飞流递上来的蜜饯都压不住。 九婴看着梅长苏也是眉头紧锁,急忙剥了几个橘子,这才压下那满嘴苦涩。 梅长苏望着那碟蜜橘,笑着摇摇头:“此间事后,言侯府上的蜜橘怕是都得送到咱们这来了。” 晏大夫端着药碗进来,听见这话又是一声冷哼:“你是江左盟宗主,这寒冬腊月的需要你自己跑出去问人家要橘子吗?!你看看你才好一点又乱跑!还带着前川乱跑!前川那身子都比你好!”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惹一个大夫生气。 九婴与梅长苏对上了眼神,不约而同的装怂认错。 乖巧的安静如鸡好几天,药的味道才算是恢复正常。
第26章 琅琊榜25 霓凰郡主登门拜访,顺道带来了一个消息。 “刚赢了朝堂辩论,誉王还正得意呢,没想到被谢玉用一个何文新斩断了两条臂膀,可真够他疼的。” 霓凰郡主脸上满是看热闹吃瓜之色。 梅长苏抬手将刑部吏部两块牌子扔进火盆:“这个年誉王是过不好了,年后两部尚书补缺的场面一定会更加热闹的。” 霓凰郡主遂不喜誉王,但也不乐意看太子做大:“可这样一来东宫的气势不是大大的压倒了誉王吗?” 梅长苏在盒子里挑挑拣拣,拿起了宁国侯府的牌子:“其实太子手里最得意的也无非就是个谢玉。” 霓凰郡主顿时来了精神:“兄长,是准备对付谢玉了。” 梅长苏将牌子立起:“早就准备好了。” 估摸着两人应该谈完了正事,九婴端着一筐橘子跪坐到两人身边,将橘子往霓凰郡主那侧递了递:“吃。” 霓凰郡主笑着取了一个:“兄长府上的柑橘,似乎格外新鲜一些。” 梅长苏也笑了笑:“这些是豫津送来的,你要是喜欢,都拿走。” 他抬眼看了看九婴:“自从豫津送了这些橘子来,前川就没停过,前几日晏大夫还说她橘子吃得太多上火了,不许她再多吃。” 九婴剥桔子的手一顿,面无表情的看回去。 梅长苏可不会被她唬住:“前川今日见你来,怕是想借着你的名号偷吃呢。” 霓凰郡主不由失笑:“前川还小,贪吃是难免的。既然橘子吃着上火,我那还有些其他水果,虽然比不上这柑橘新鲜,但换个口味还是可以的。回去便差人给兄长送来。” 梅长苏也笑:“你啊,可别老惯着前川。吉婶张罗着裁制冬衣的时候还说前川与飞流都长胖了。” 霓凰郡主只是笑笑,看着他没有说话。 九婴:…… 梅长苏你也清醒一点,霓凰郡主那水果是送给我的吗?百分之五十是,还有一半是送给你的啊! 九婴觉得此时她应该在车底。 除夕之夜,苏宅一片喜气洋洋。 九婴与飞流挨个给梅长苏拜年。 飞流一板一眼的:“拜年。”说完磕了个头。 梅长苏笑呵呵的:“飞流今年要乖哦。”说着递给飞流一个小红包。 九婴多说了两句吉祥话:“苏哥哥岁岁安康。”说完也磕了个头。 梅长苏听着一愣,继而微笑:“好,前川也是,今年一定会好好的。” 九婴捏着那个红包,笑眯眯的。 梅长苏在晏大夫身侧给两个孩子设了小桌,等他们入了席才举杯道:“来,我敬大家一杯柏叶酒,祝大家远离疾疫、平安喜乐。” 众人应到:“谢宗主。” 晏大夫还是一脸不开心。 梅长苏也只得小心陪笑:“晏大夫,苏某给您拜年了。” “晏大夫,今天可是过年呀,您就不能赏个笑脸吗?” 晏大夫见他这样,没绷住,叹气到:“你呀你呀,就知道说别人今年最应该乖一点的是你自己。” 梅长苏乖巧答应:“是是是,今年我什么都听您的,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行了吧。” 晏大夫:“这还差不多。” 九婴抱着碗叹气。 晏大夫这是没见识过梅长苏有多熊啊。 谈话间,吉婶端上饺子。 这回两个孩子一桌,自然是没人逗弄得到飞流,九婴与飞流算是吃了个肚皮滚圆。 九婴在现世时可从没敞开吃过。 尤其是饺子这种不太易消化的食物。 她揉着肚子坐在廊下看着万家灯火,有些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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