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巍巍地呼出了一声叹息,她眼角流出一大滴泪,握着涂山璟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人也软倒在涂山璟怀中。 涂山璟将耳朵凑到她嘴边问道:“你说什么?我没听到。你再说一遍。” 半晌没有声音。 涂山璟又握住她的肩膀,凝视着她的面庞,像是以为她只是昏了过去,还会悠悠转醒,跟往常一样笑着和他讲完后半段的话。 石台上她的血还温热,但是她的身体却开始逐渐变冷。 “心脉受损,无力回天,她已经……”鬼方端哽咽着说道。 涂山璟呆呆地望着她,不动,也不开口应。 “姐姐——!”小薇从门口哭着跑进来,扑到兰香的腿边,被鬼方端轻轻拉了拉衣袖,冲她摇了摇头。 小薇抹着泪,从怀中掏出一个熠熠闪着光的日辉晶石,放到石台上。 涂山璟见状打了个寒颤,将她轻轻地放回石台,扔下一句“你们守着,灵石先生让我派人带到了西炎城,我去找他!”便奔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一声鹤唳,随后灵石先生跟着涂山璟匆匆走进来。遥遥一看石台上的情况,灵石先生忙向涂山璟作了个揖,开口道:“公子,烦请速速将姑娘移到琼山,我可借琼山的宝地聚灵招魂,或许还有一丝转机。” 涂山璟听闻,二话不说,做了个请的手势,轻柔却迅速地抱起她出了门,灵石先生立马跟上,狸狸扑扇翅膀,振空而去。 等小薇也奋力地赶到琼山,已经是半日后。她按照鬼方端给她的消息,找到一处冰洞,忐忑地问洞口守着的他:“怎么样?” 鬼方端冲她摇了摇头,又向内一扬头,示意她进去。 小薇走到洞内,正听见灵石先生在说话:“奇怪,按理说我们来的也及时,可为何我上穷黄泉下碧落,竟映不到姑娘的一丝魂魄呢?” 小薇闻言一惊,探头向洞内深处看去,只见涂山璟发丝凌乱,面色憔悴,双目红赤,正不错眼珠地盯着冰床上的她。 小薇走进洞内,掏出怀里的晶石,递给灵石先生说道:“先生,可是这日辉晶石内却能见到姐姐身影,你再看看呢?” 涂山璟眼中又有了一丝希冀,走到灵石先生身边,定定地看着日辉晶石。 灵石先生看了一眼,叹道:“没错啊,我寻的就是这晶石中的姑娘。怎么仅留这一缕残魂,其余魂魄却一丝一毫都找不见呢?”说罢他对着涂山璟深鞠一躬,说道:“老夫无能,愧对公子。公子不妨把姑娘这个——咳咳,肉身先安置在这冰洞里,待有能力之人出现,再做打算。” 涂山璟眼中的光彩黯淡下去,颓然地点了点头,说道:“多谢。” 灵石先生对小薇使了个眼色,便领着她从冰洞出去了。 自此涂山璟就没有从冰洞中出来,小薇他们也不敢打扰,只敢在洞口遥遥向内窥探,确认他没有自伤自残。 如此过了几日,还是小薇派人去寻了离戎昶,让他来劝劝涂山璟。 离戎昶来得很快,大踏步走进洞去,连说带打,倒真把涂山璟拽了出来。 涂山璟许久没见天日,恍惚地抬手挡了挡射向他红肿双眼的刺眼阳光。 离戎昶含着泪说道:“她在里面,百年不腐,你派人守着,想见了便来。我知你悲伤,我又何尝不是呢?但是还有那么些事等着你去办,还有……还有那么多人需要你,你觉得她做了这一切,是愿意看你这样一蹶不振的吗?她不是给你写了信吗?里面是写着要你这样魂不守舍的吗?!她拜托你做的那些事,远的不说,就说带小薇去寻他爹爹祭拜这近的,你有做吗?这你都做不到,以后还怎么按她嘱咐的护住小薇和巧彬、静夜和瑞阳他们这一大帮人?!玱玹殿下继任在即,还有那皓翎……唉!我不说了,你平时最是聪明,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涂山璟扯了扯衣襟,回头深深看了看洞口,一眼看出了万水千山,秋冬春夏。 片刻后,他开口道:“我晓得了。走吧。” 一阵微风拂过他身边,掠过了琼山的碧绿竹林,穿过大荒的河山吹到了青丘涂山府,吹黄了院中的桂花,吹红了墙角的腊梅,吹绿了池边的柳枝,吹紫了中庭的藤花。几百年时光流转,唯有这些没有改变。 初夏时节,涂山璟背对着斜阳,正借着一点余晖伏在书房的桌边写字。 “爹爹!”开着的门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唤他,他微笑着站起身。 见迈步进来的小童手里拿着一盏芍药琉璃灯,他神色大变,定在原地。 那小童怯生生地抬头问道:“爹爹,这个灯是不是很贵重啊?不是承星打破的,是原来就破了的,承星看着好看就拿来玩了,爹爹莫要怪罪。” 他弯腰抱起承星,也接过了琉璃灯,说道:“星儿莫怕,爹爹不怪你。只是这灯破了,别把星儿的手划到,就放在我这里吧。你去找小薇姐姐寻些别的东西玩。” 承星听话地点点头,被他放到地上,像模像样地作了个揖,这才转身跑走了。 涂山璟端详了那灯,把它轻轻放到桌上,又从小格子里取出一块晶石,看了一眼,叹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只是笑,连句话都不曾有。” 他出了会儿神,觉得疲累,便伏在案上小睡,不知不觉做起梦来。 梦里他身处暗夜,他还在纳闷怎么转眼天就黑透了,目光却被前方一点灯光吸引住。 那提灯之人回头莞尔一笑,他便浑身颤抖起来。 “兰香!” 他追着她走过亭台楼阁,穿过庭院回廊,一如多年前的某个夜晚,她提着芍药琉璃灯给他引路。只是这次无论他怎么加快步伐,都追不上她。 “庭萱!等等!”他急出了汗,也顾不上看脚下。疑心她是气他没叫她本名,他换了个叫法儿。 她在回廊的拐角处,终于站住了,回身看向他,在原地笑了笑,开口道:“公子。” 没等涂山璟答话,她一转身隐没在回廊拐角的尽头。 涂山璟忙追上去,绕过拐角处却只见前方是一堵墙,哪里也没有她的踪影。 “庭萱?!兰香!” 他惊叫着醒来,出了一身的汗。 “族长?”静夜端了盆水走进房来,疑惑道:“族长是梦魇了吗?这一脸汗。正好天儿热,我打了盆水给族长擦擦脸。” 涂山璟看向她说道:“我梦见兰香不见了,你去把她唤过来。” 咣当一声,水盆落地。 静夜伏在地上低着头。 涂山璟疑惑道:“静夜?” 静夜抬起头,已是满脸泪痕:“族长,兰香她……她……” 夏夜晚风氤氲着似曾相识的旧日气息吹进来,涂山璟彻底醒透了。 他叹了口气,垂了眸低低说了声:“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目送着静夜走出门外,涂山璟见紫藤枝头上已升起一轮圆月,旁边几点淡淡的星子。 星光伴着月光,映亮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泪光。 第322章 古代篇大结局-完结感言 这是一个有笑有泪,有成功也有遗憾的故事。她成全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成全自个儿。 “兰香”是普通人,如你如我,生活在这边的世界里,面对着阶级、权力、灵力、经验的悬殊,努力地抗争。所以她有思虑不周的,有力所难为的,有不得不割舍的,也有拼尽了全力无论如何都想要保全的。 她是个善良的人,很爱家人朋友,也很爱涂山璟,爱他就想让他好的那种爱,哪怕需要自已的奉献。 故事的一开始,我会想,涂山篌有那么大的能耐和胆量撼动涂山璟吗?即使有,为何后来没人追究涂山篌呢?涂山篌如果想折磨他,是会轻易放他回去的吗?而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是怎么自已从西炎城万里迢迢地跑到清水镇的河边趴着的呢?如果有人帮,帮的人为什么不把他送回涂山府,而是救了一半便把他扔在了清水镇呢? 所以我斗胆,以此为出发点圆了一下。 女主是有遗憾的人们的化身,进去体验了一遭,见识了没被摧残过的青丘公子的风采,陪他摆平大事小情,有成功有失败,然后不由自主地为爱沉沦,又被封建势力碾压着,害怕抗争不过而且没法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舍不得篡改他本应有的缘分,在艰辛地撞了一系列南墙后终于力挽狂澜,最后功成身退,挥泪作别。 有的读者会问,她为什么不放弃?为什么能忍住?为什么不换个人在一起?因为她知道自已总有退路,知道自已并非这世界中人,即便是沉沦其中,内心隐隐地也有一种疏离感。而让她离开涂山璟自已逍遥过活去,还不如回现实世界。离不开,放不下,舍不得。 他是她在这里的全部理由。 最后她的离开,也是不得已。起初她不回去,是因为她不确定回去的方法。而她的知识,从看过的小说或者剧里来的,是一般死掉了就会回去。可是她敢试吗?如果试了,死成功了但是回去失败了,那岂不是很亏?但是到了后来,如果她不回去,依璟的性子,知道了最关键的那一片拼图之后,不可能不动容,因为他也是良善之人。加上两大帝王都给她明里暗里的压力,告诫她不要介入涂山璟和小夭,如果她不听,恐怕等待她甚至他的就不只是告诫了。 她预见到了涂山璟如果知道全部真相会动摇,预见到了若是如此会引发的一系列麻烦,再留下去也是很艰难,所以她最终选择规避,在帮他解决掉重大问题之后博一把。 因为本文是第一人称的视角,以“我”兰香之眼看别人,所以难免有“错漏”的地方,因为眼见带着主观,不一定为实,而耳听更是别人的话,真假难辨。小说如此,生活又何尝不是呢? 毕竟“我”只是二十多岁的普通人,而他们动辄活了几百年,除去现代这些知识和提前知道的局部剧情以外,身份尊卑,人情势力,见识学识,灵力修为,对于“我”而言基本是全方位的碾压。这样读者和“我”一样虽有局部上帝视角但又不是全知全能,只是提前知道了些剧情,遇到了具体事情只能尽力去看去想,到底孰真孰假,需要分辨。对方有何目的背景,需要思量。 这也正是文中暗暗用事物、他人神态动作等埋了一些伏笔的地方。比如玱玹第一次见森莺,救她时丢给她穿的黑色大氅,即使是不合身,在那之后也出现了森莺再三穿着的场景,暗示了从那时候起森莺便将一颗芳心暗许给了玱玹。也许最开始她对着涂山璟是有心思的,但是遭难过后当玱玹救了她,她便在欲望和妒忌的夹杂中头也不回地奔向了他。 再比如涂山篌大婚,赵姨娘充当娘家人,笑得那么开心并不是因为老人家爱热闹,兼之觉得抬了她的脸面,而是亲眼见到自已所恨之人的后代子孙,明明身为少爷却不得不娶一个身份低微的丫鬟,她心里觉得痛快,为自已和自已孩子所受的苦楚感到解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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