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今被他盯得浑身发毛。 她心里更乱了,直接转身不再看他,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看到女人纤细的背影,五条悟先是一愣。 如果是平日里的星野冬今,看到他一言不发闹脾气的样子,早就过来哄他了。 可是这一次,星野冬今不仅没有来主动哄他,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五条悟突然觉得有点慌。 他腿长,只需几步就追到了星野冬今的身边。 然而,星野冬今依旧没理他。 五条悟索性直接站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她前进的方向。 冬今没有抬头,想绕过他,从旁边离开。 男人的反应很快ῳ*Ɩ ,直接伸出胳膊,拦住了她。 日式的长廊不算宽敞,只能容下两三个人并肩而过。 五条悟长得高,肩膀又宽,臂展也长的离谱。 他在前面这样一拦,星野冬今就很难再前进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在长廊里。 乌云慢慢飘走,明亮的满月高挂夜幕之上。 月光变得明亮起来,苍蓝色的六眼似乎发现了什么特殊的痕迹。 上次见面时,她披散着长发,将那道痕迹盖住了,现如今他才发现…… 骨骼分明的大手握着女人的脸颊,强迫她扭起头。 随后,五条悟就看到了那几道指痕。 红色的痕迹在雪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让五条悟忍不住升起一种想要毁掉它们的冲动。 他的表情渐渐变得冰冷,带着薄茧的指腹重重地摁在那道红色的印子上,问道:“这是什么?” 冬今痛得皱眉,努力缩着脖子,然而却被对方狠狠地钳着,动弹不得。 “这是……这明明是你……”她痛得连声音都带了哭腔,对他求饶,“伤口真的很痛,快放开。” 五条悟根本不想放开她。 那两张碎掉的婚姻届,让他对她脖颈上的伤口,越发难以忍耐。 “你失踪了半个月,我都没有碰过你,”五条悟反问她,“这怎么可能是我?” 说完,他直接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男人低头,薄唇凑到她的脖颈上的伤口,重重地吻了下去。 他亲得很用力,仿佛要用自己留下的痕迹,将这道陌生的红色印子彻底覆盖上。 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熟悉。 这让冬今回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这条长廊里,只有十八九岁的五条悟,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那阵子,他莫名地突然喜欢上了露天的地方。 盛夏夜里的蝉鸣声总是孜孜不倦地响着。 他故意拉开和室的障子门,让白纱般的月光照进来,落在女人雪白而柔软的皮肤上。 十八九岁的男孩子伏在她的耳边,带着戏谑的笑意对她说:“冬今好像很喜欢星星和月亮,以后经常让你看,好不好?” 她害羞得要死,脸颊红透了,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会引来其他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他好像对女人的表情很满意,以至于比平时心情更好,落在她脖颈上的吻也更用力了,以至于第二天,无论冬今抹了多少层遮瑕粉底都遮不住。 记忆中的痛和现实中的痛慢慢重叠,痛得冬今忍不住哭了出来。 在这一刻,十年后的世界带给她的死亡恐惧,以及这十年来的点点滴滴汇集而成的无数委屈,在顷刻之间将她吞没。 她的伤口很痛,但她的心好像更痛。 似乎是感受到女人悲伤的眼泪,五条悟才终于舍得放开她。 漂亮的苍蓝色的眼睛里,倒映出女人那张梨花带雨的美丽面孔。 她哭得伤心极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落下,甚至连眼圈都哭红了。 她控诉着:“小悟,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第二十九章 曾经的星野冬今并不觉得, 五条悟对她做过的这些事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她本来就只是五条家的女佣,一切都围着五条悟打转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哪怕他只是和她玩玩, 星野冬今也不会觉得伤心, ——她从一开始就默认,自己只是五条悟在青春时期随手可用的玩具, 连情人都算不上。 玩具不会有自己的意识, 所以不会伤心。 可她无论怎样努力将自己工具化,都改变不了她是人这个事实。 终有一天,无论因为什么契机,或早或晚, 她都会发现自己作为“人”的意识。 如果她没有自己的孩子, 也没有近距离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她可能会一直做五条悟的玩具, 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和痛苦。 因为这十年来,她一直都是这样过来的。 可她现在,就是觉得痛苦。 不只是伤口的痛,更多的是内心的痛。 她哭得越来越伤心,直到把五条悟吓得手足无措。 “冬今?”椭圆形墨镜后那双苍蓝色的眼睛认真地观察着她,然后问,“有这么痛吗?” 他甚至比星野冬今本人更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十年来,他几乎能准确地掌控女人感受痛苦的阈值,这点如同调/情一样的小痛,对她来说应该根本算不上什么。 冬今转过身,背对着他, 不愿意再去看他的脸。 银色的睫毛微垂,五条悟将目光落在被浅蓝色和服包裹住的纤瘦身影上。 她的肩膀哭得一颤一颤的, 乌黑的发间插着的那支珍珠发簪,也随着她哭泣的动作轻微晃动着,流苏碰撞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混合着猫儿一样微弱的哭声,显得有些引人遐想。 五条悟见她哭得这么伤心,担心得不行。 高大的影子绕过女人单薄的身形,再次来到她的面前。 “我看看怎么样了。” 他的语气里都是关切,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捧着她的脸颊,想要去看她脖颈处的伤口。 然而,他刚一碰到她的皮肤,冬今就好像被蜜蜂蛰了一下似的,反应极其强烈。 她用力地拍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红着眼睛瞪着他。 五条悟被打得一愣,手僵住空气里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都说了很痛,你听不到吗?”她哭着问他。 他望着她声泪俱下的模样,一时之间仿佛失了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星野冬今继续控诉着:“我是你的玩具吗?” 听到这句话,五条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星野冬今现在好像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从未有过的那种严重程度。 他连忙否认:“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一直……”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冬今打断:“但你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你总是做一些让我觉得很痛苦的事情。” 五条悟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星野冬今来哄他。 他从来都不知道,星野冬今生气了该怎么办。 有时候他闹得太过火,就算把她惹得不愿意理他,或是累得不想说话,但只要他主动来找她,或是撒娇或是别的什么,星野冬今总不舍得把他晾得太久,也从来没有对他说过这么难听的话。 “小悟,在你的眼里,我和充/气/娃/娃的区别是什么?” 她从来没对他说过,这样难听到刺耳的话。 女人的用词那么尖锐,好像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他的血管,随着血液的流动,针体的冰冷融进全身上下,又痛又凉。 “你在说什么?”五条悟有些急了,“我怎么可能会这样看你!” 低沉的声音略带梗塞,但他却不知道该怎样准确地表达自己现在的心情。 他握着女人的肩膀,苍蓝色的眼睛盯着那双哭得红红的杏眸,全知全能的六眼努力去窥探她的心。 但可惜的是,他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全是星野冬今痛苦的表情。 “你以前,从来都没有拒绝过我。” 他努力想了想,才终于找到了理由,似乎是想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五条悟说得也是事实,星野冬今真的从来都没有拒绝过他。 无论是读高专时的肆意妄为,还是近两年来逐渐变得温柔,这些都是五条悟的主观想法。 他想对她怎样就可以怎样,粗暴或是温柔都随他的心情,哪怕是做出了对她有利的改变,也和星野冬今本身的想法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五条悟的这句话仿佛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冬今的眼神从生气变得痛苦,又从痛苦变得绝望。 她的脸色几乎是“唰”地一下白了好几个色号,语气也从刚才的歇斯底里变得平静异常。 “确实是我的错,”冬今苦笑了一下,这样对他说。 她和五条悟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们的社会地位和身份背景有着巨大的差异,当星野冬今第一次出现在五条悟的面前时,他们就不是平等的关系。 五条悟是五条家的大少爷,星野冬今是负责照顾他的女佣。 除此之外,性别的不同也导致他们对待男女之情的认知,仿佛像两个物种那样截然不同。 星野冬今在青春期通过少女漫画来了解男人; 五条悟在青春期通过星野冬今来了解女人。 他们的学习素材不同、学习方法不同,自然导致了学习的结果也不同。 这一刻,星野冬今好像终于明白了五条夫人的那句感慨。 ——“这就是男人的爱。” “五条家主”这个身份和“六眼”的能力,让五条悟在这个世界拥有了近乎万能的钥匙。 他几乎不用付出什么,就可以拥有普通人穷尽一生也无法拥有的东西,这让他没有付出的习惯,也没有付出的概念。 在这种前提下,五条悟的爱,本质上来说也是一种索取。 他爱她,所以要让她成为“五条夫人”,将她束缚在五条家这座古老的宅邸中,达成“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她在这里”的目的。 而冬今之所以会觉得这样伤心和痛苦,就是因为她把五条悟的爱理解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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