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与她的战栗相比,他的身体却是冷硬的,萦绕在他周围的是阴沉错杂的气息。 而且,离得这般近才注意到他衣服上的斑斑血渍,那股令她生理不适的浓重血腥气钻入鼻孔,直冲上大脑。 甚至拽着他衣袖的指腹都摸到了未干液体的黏腻触觉…… 小葵感受到了,她似乎也猜到了,今晚发生的可怕的事情,也许与眼前人有关,可是她靠在鼬的背上紊乱的呼着气,却只说出:“鼬!你没事就好。” “你看到了是吗?”虽然很轻,但冰冷到没有一丝情感蕴含的声音。 他们相识七年多,从在忍者学校的第一面起,鼬从来没有用这么冰冷的语调跟她说过话,他从来只是温和轻柔的,如同春日和煦的暖风。 变得陌生。 可他的的确确还是鼬。 “不,我什么都没看到。”小葵想都没想就摇头否认。 她明明也很清楚,自欺欺人有多么可笑。 却只是双手更用力了,紧紧的搂着他。 “我什么都没看到。”仍旧重复呢喃着这句话,好似在自我催眠。 “你看到了,你也猜到了。” 鼬的低语让仅存的希望破灭,再之后,是无尽的绝望。 猜测的可能。 “不!我不想管那些,我不想知道!”小葵咬着唇,压抑着呼吸,虽然已预料到自己愚蠢行为的可悲可笑,但仍想奋力挣扎,“只要你没事就好,只要你还在……” 今晚的事情,她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她不在意! 她在意的,从来只有他而已。 可是,他说。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看清过我,天竺葵,你从来都不了解真正的宇智波鼬。” 近在耳边的冰冷的话语宛如一把锋利的尖刀刺进她的心脏,小葵放开了他,倒退了两步,看着他冷漠的背影,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开口:“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从没看清过你?我不信!鼬,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你是骗我的对不对?今晚你到底是怎么了?!” 今晚实在太诡异了,为什么鼬会跟她说这种话?这一切都仿佛被谎言覆盖着。 她确信陪伴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鼬是真实的,情感是真实的,陪伴是真实的,他的温柔也是真实的。 她认为的真实,他却只当是幻象。 “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为什么到现在都不敢回头看我一眼?” 如果认为一切都是虚假的,为何不敢看着她的眼睛说? 她的苦涩发问终于让鼬冷漠的背影轻微晃动,在她的视线里,他转过了身,她清楚的看看他的脸上也有斑驳血痕,然而更红的透亮的是他的一双写轮眼。 小葵对这双眼睛极为熟悉,那是几年前鼬为了保护她而开启的二勾玉写轮眼,可是现在,连这写轮眼都变为陌生的纹路,更别说那冷冽的眼神。 过去令她十分安心信赖的眼睛,此刻却强制将她拽入了一个无声的幻术世界。 默剧一样的世界,没有任何声音。 她看到的仿佛就是几个小时之前真实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的,身入其境。 带上暗部面具的宇智波鼬,化身为刽子手,从木叶警卫部的成员,再到宇智波普通居民,没有区分,手起刀落,一个个的屠戮弑杀。 世界的视角画面和空间随着他的行动而变化、转移。 小葵也被迫跟在他的身后,注视着他的一切行动而无法做任何事情。那些人一个个的倒在她的面前,目睹这一切的发生,每一个宇智波族人脸上的惊恐不停地在她面前轮番展示着,令她惊心怵目,令她毛骨悚然。 正因为是无声的世界,反而更加的惶恐,她看到刀刃下的无助的每个人临死前最后定格的表情,她听不到,可是她看得到,无声反而促生了想象空间和强烈真实的代入感。他们的呼救声,惨叫声,尖叫声,□□声……一幅幅扭曲而绝望的面孔,直至死亡一瞬间才终结—— 他明明知道自己最害怕面对死亡的场景,可此刻却将真实的人间炼狱赤裸裸的抬到她眼前。 “不要!住手!住手啊,鼬!” 陌生的令人胆寒的眼前人,是从地狱里爬出的嗜血恶魔? 她冲着面前的‘鼬’大喊,可那只是幻境中的幻影,他不会对她有任何回应。 她不要看!她不想面对这些啊…… 小葵捂着耳朵、紧闭着眼睛,想挣脱出去,想要逃离,想要黑洞吞噬掉自己所有的感知。可是在幻术世界里,她的五感不受自己控制,捂着耳朵没用,闭着眼睛也没用,哪怕想晕过去都不能如愿。她仍然被强迫着真实的感受着这一切。 无声的世界里,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己无能的惨叫。 场景不停的转换,恶心的感觉愈发强烈,在胃里不停的翻涌。 最后一个场景,或者说,终点,他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她在房间一隅看着他的父母似乎在跟他说些什么,然而,那把刀还是无情挥了下去。 住手,住手啊…… 连弑亲的场景都清清楚楚的置于她的眼前,仿佛在嘲笑她,她从来都不曾了解过宇智波鼬。 小葵崩溃了。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的沼泽中。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鼬,这到底是怎么了? 囚困折磨着她的世界终于消散了。 幻术解除后,仍与现实久作纠缠。饱受摧残的精神状态,真实到恶心的知觉,让小葵在那瞬间跪倒在地,就伏在地面上猛然干呕起来,几乎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体内,呼吸受阻,眼角随之溢出生理性泪水,然后,再也控制不住的边呕吐边痛哭呜咽。 “这就是今晚发生的一切,这才是宇智波鼬。” 今晚之后,他就会成为木叶通缉的穷凶极恶的罪犯。 所以,认清这一切,对他恐惧,厌恶,远离。 痛苦只有一瞬。 你的未来还很长。 不,她不信,她绝不会相信。 “我不管今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分辨不了!可我知道,陪伴了我这么多年的鼬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仍相信你,”所有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小葵头疼脑胀,双目晕眩,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支撑起虚软的身体,抬眸望着他,绝望而孤注一掷的哭腔诉说着,“而且我说过的,在我心里,你比木叶更重要。” 近乎哀求。 “不管怎么样,不要抛下我……” 求求你了。 鼬在触及到那哀伤的眼眸时,层层枷锁下坚固的心牢却开始动摇。 为什么还是不肯放弃他? 拿起刀的那一刻就已经斩断了过去的一切因缘与羁绊,可在最后都不曾离去,留在原地,便是只为了这一瞬间。 在看着她婆娑的泪眼时,才恍然明白自己的某一样东西早已被留置在那里。 窒息的黑暗挤压着所有的时空间,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 但此时,只有这瞬间,他还能看到属于他的最后的月光。 他能把握的也仅有这一刻。 这一刻就已足够。 “不要拦我,也不要来找我。” 我们回不去了,小葵。 她伸出手去,连风都挽留不住。 决绝消失的身影,不留一丝眷恋和幻想。 他走了。 他抛弃了自己。 他不会回来了。 过去数年他一点一滴帮她重塑的小小世界,随着他的离去,土崩瓦解。 若是晕过去就可以少受些痛苦,晕厥本就是人类自卫的本能手段。 晕厥也可以是逃避,她可以把梦魇深渊当作是虚假的梦,而不是需要直面的现实。 渴盼在醒来的那一刻将一切复原。 也只是个无望的奢求罢了。 寂灭的族落街道,片刻后涌入了大批木叶忍者,暗部与根两大组织皆汇聚于此。 “搜寻幸存者!” “是!” “没有活口留下。” “不,卡卡西队长,这里有个小女孩还活着,只是晕了过去。” “……小葵?!” 感觉是真实的,想象是虚构的,那梦魇呢? 介乎真实与虚幻中间,她只记得他消失前最后的背影,永远的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小葵,我不会离开你的。” 犹在耳畔的承诺,已化作不可追寻的回忆里的风。 没有了鼬,她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去思考这个答案。 当小葵躺在草坪上看着天空的时候,发现,连天空云朵都失去了色彩,似乎只是一种虚无的存在。 连空气中涌动的风都是无情而冰凉的,让人燥郁。 干脆闭上眼睛,不再去看这个灰蒙蒙的世界,梦魇般的世界。 并未刻意隐藏但轻缓地脚步在逐渐靠近。 林原在湖边终于找到了她,躺在柔软翠绿地草坪上,闭着眼睛仿佛在安然入睡,林原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知道她没有睡着。 “小葵,原来你在这里呀。” 小葵缓缓睁开了眼,没什么情绪,坐了起来,懒懒的打招呼:“林原。” 林原笑着顺势在她身边坐下,并不在意她的冷淡:“你知道吗,小葵,我上个月已经通过了中忍考试,现在已经是木叶医疗队一名正式的医疗忍者了。” 她这时眼神才有了情绪波动,她望向他,挤出笑容:“恭喜你,实现了梦想。” “谢谢,当年因为你的鼓励,这几年我也一直在努力,”林原说着自己脸又红了,“小葵你呢,你的梦想实现了吗?” “我没有梦想,如果说曾经有过,如今也已经破灭了。” 林原看得分明,她的失落,她的苦涩,她深深的悲哀。 鼬屠族出逃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木叶,林原自然也得到了消息,高层说他一直厌恶和憎恨宇智波族人,两方早有矛盾,终于酿成惨剧,如今逃出木叶,被列为S级别的叛忍。 那不是他知道的宇智波鼬,他也不愿相信,可木叶已出具了详细的调查结果,除了物证,还有宇智波一族唯一的活口作为人证,他的亲弟弟,宇智波佐助。 族内的佐助,族外的小葵,一时之间成为了木叶的可怜笑柄。 “小葵,鼬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你看开一点吧。”只是说出他的名字,林原就看到她愈发黯淡的眼神。 “林原,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好吗?” 林原以为她是不想触碰到伤心之事,于是连忙转移话题,可小葵只是从林原的话语中知道了他已接受了木叶的调查结论,接受了鼬作为罪大恶极的叛忍的存在,她不想从任何人嘴里听到关于他任何可怕的词汇,即使只是可能出现的。 林原跟小葵热情的分享着他在医疗班的所见所学,想用一切他认为有趣的见闻换得哪怕一刻的她的笑容,可所求并无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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