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费里曼大娘招呼他们吃晚餐。 薄莉忽然发现,埃里克好像不见了,于是说:“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有点儿事。” 马戏团众人对她都是无条件信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餐厅那边很快传来笑声、谈话声和餐具碰撞声。 薄莉走上二楼,没有看到埃里克的身影。 她推开卧室的房门,还没有走进去,一条黑丝缎已从眼前覆下。 薄莉一愣,下意识想要回头,下颌已被一只手牢牢扣住,同时,眼睛被绑上了黑丝缎。 视野顿时陷入黑暗。 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薄莉感到了埃里克的气息。 ——热的,干燥的,危险的。 不知是否她的错觉,他今晚的气息比以往任何一刻都要具有攻击性,从后面侵袭而来,几乎呈围剿之势。 薄莉想,难道他终于开窍了? 这时,埃里克冷冽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了起来:“你每次跟他们说话时,我都想杀了他们。” 薄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他们?” “玛尔贝,艾米莉,弗洛拉,索恩,西奥多,费里曼,里弗斯……” 薄莉见他如此冷静地说出想要杀死的人,还都是她身边的熟人,有些头皮发麻:“好了,好了,不用一个一个说出来……他们怎么你了?”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这些名字被说出的顺序,并非随口一说,而是根据她的亲近程度而进行排列。 她最亲近的,的确是玛尔贝,其次才是艾米莉、弗洛拉和索恩。 他在暗中注视了她和马戏团多久? 又是什么时候对这群人生出了杀意? 埃里克却没有正面回答:“你知道,我为什么没有杀死他们吗?” 薄莉:“……我怎么可能知道。” 她连他为什么想要杀死这群人都不知道。 她努力思考原因:“是因为我跟他们走得太近了吗?还是,你觉得他们的存在,剥夺了我对你的关注……” 很快,薄莉就分析不下去了。 埃里克拔出匕首,刀锋紧贴着她的后背,一寸一寸剖开了她的裙子。 她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仅因为刀锋正在后背游走,随时有可能刺伤她,也因为他走动时带起的冷空气。 但很快就不冷了。 埃里克点燃了壁炉。 冷空气拂过她的面颊,埃里克似乎走到了她的面前。 薄莉一向胆大,但在他露骨的注视下,也不免一阵脸热——即使裙子已被剖开,也未完全脱落,如同将放未放的花瓣包围在她的身上。 “都有。”他缓缓开口,“你接回他们的第一晚,我就想杀了他们。” 可能因为他并未动手,如此暴戾而昭彰的嫉妒心,反而化作某种兴奋剂。 薄莉眨眨眼睛,心脏漏跳一拍:“……你这么早就喜欢我了吗?” 他却答非所问:“我甚至想好了怎么杀死他们。” 话音落下,薄莉身上一冷。 这条天鹅绒裙子样式简约,没有裙撑,仅有一条腰带作为装饰,轻而易举就被粗暴扯下。 是因为受了戴安娜话语的刺激吗? 他今天可太带劲了。 “我好像从来没有告诉你,我过去的经历。”他淡淡笑了一声,“正好今天说个清楚。我从前为波斯国王效力。” 视觉被剥夺,触觉就变得异常发达。 薄莉隐约感到,刀锋正悬在她的皮肤上方,慢慢往下移动,所到之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 她莫名想到,他之前给兔子剥皮——划一道口子,两只手往旁边一扯,即可彻底撕下皮毛,暴露出鲜红的体腔。 “那时,我每天的任务就是为国王表演杀人。”他在她的耳边低声说道,“薄莉,我最擅长的不是魔术,也不是音乐和建筑,而是杀人。” 薄莉快要疯掉了。埃里克不知从哪里学到的这一招,一边跟她讲述恐怖血腥的过往,一边以另一种方式,直接让她感知那些刁钻的杀人手段。 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他的身材比例相当优越,手指极长,灵活而骨节分明,已经到了罕见的地步。 她还记得,他大拇指和小指完全张开时,可以十分轻易地跨越十二度音程,甚至十三度。 如此天赋异禀的手指长度,不仅可以硬生生拧断一个人的脊椎,也可以在黑白琴键上横跨十三度音程,更可以让她如窒息一般逐步失陷。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埃里克没有说话。 下一刻,薄莉彻底忘了自己想问什么,接下来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过往的经历。 他却游刃有余,似乎早有准备。 薄莉甚至觉得,他冷静得有些反常,仿佛不是参与者,而是一个旁观者,看着她被绑住眼睛,被拽住头发,按进激烈汹涌的水里,如同溺水者一样喘不过气,艰难地起起伏伏。 这种水声激溅的时刻,他居然还在她的耳边讲述那些可怕的过程——他是如何用绳索扯下死刑犯的头颅,如何设计与建造酷刑室,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一个普通人折磨到疯狂。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覆上她的唇,只是用鼻梁抵住她的颈侧,冷静地说:“我母亲说我是天生的疯子,极其容易发狂,如果不把我关进疗养院里,我会发疯杀死所有人……” “胡说什么。”薄莉勉强回神,骂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埃里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薄莉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冷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一边冷眼旁观她溺水喘息,一边跟她讲述酷刑室的可怖过往……真的很刺激。 等她终于可以扯下黑丝缎时,才发现四面八方一片狼藉。 他的眼神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极端痛苦。 他的神情更是古怪又可怕,上颚骨不时一阵颤动,似乎维持冷静已耗尽全身上下的力气,根本无力保持正常的面部表情。 薄莉仔细想想,这第一次确实草率了一些,忍不住环住他的腰,笑着安慰说:“好啦,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盯着她。 ——她完全不知道他内心阴暗的想法。 也是,她并没有像他这样从天堂堕入地狱。 他原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体会到活着的意义,谁能想到,不过是人生给他开的一场玩笑。 她回到自己的时代后,完全可以再找一个爱人,更加健全的爱人——反正无论如何,她都再也找不到像他一样丑陋、阴暗、满手血腥的人。 他一向对自己的头脑感到自信,超凡脱俗的智力既是诅咒,也是举世罕见的优点。 然而,面对一百多年的差距,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头脑空白,甚至想象不出她的时代多么便利。 她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 即使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也会在某一天毫无征兆地离去。 他是一个冷血、自私的怪物。如果她一定要回去,他会用鲜血让她永远记住他。 即使她回到现代,即使她以后会跟其他男人厮混在一起,只要她想起今晚的纠缠,就会想到他是如何用鲜血浇透她的身体,想到这极端而又恐怖的激情。 想到他是如何爱她,爱到绝望和癫狂的地步。 他就是这样一个自私又卑鄙的人,想要先一步以死封锁她的感情。 薄莉完全没想到,埃里克会拿起匕首,神情冷漠,毫不犹豫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她吓了一跳,浑身血液瞬间冻结,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刀锋:“你干什么!!!” 他盯着她,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疯狂的眼神:“我想让你永远记住我。” 毫无疑问,自裁是一种软弱且不负责的行为。 然而这一刻,他却像极了蛰伏已久的掠食者,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里,仿佛要扼住她咽喉一般,令她无法呼吸。 可能因为,他仍然是狩猎的一方。 想以死亡永远捕获她。 薄莉觉得,他可能真的是个疯子。 可她就是个正常人吗? 他疯到了这个地步,她除了最初的惊吓,第二反应居然是……震撼。 她绝不是一个会自裁的人,即使穿越到十九世纪,身边危机四伏,也没有想过放弃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精心谋划了这场自裁,一步一步引导她的情绪,看她窒息失陷,看她溺水一般挣扎上浮。 然后,在她即将冲出水面时,反手朝自己的胸口刺去,只为了让她永远记住他。 ……这样的爱,她真是恐惧又震撼。 不过,这种震撼一次就够了。 再来一次,她的手就保不住了。 薄莉深吸一口气,踹了埃里克一脚:“滚下去,给我包扎伤口。”
第61章 薄莉真的生气了, 回想起他的一举一动,简直想要冷笑。 她就说,他为什么突然变得那么主动, 明明无师自通最后一步,却像隔岸观火一般, 动作粗暴又草率。 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 薄莉越想越气,顾不上手心疼痛,又踹了他一脚:“我看你不是想让我永远记住你,是想让我永远对这事儿有阴影。” 她用尽全力踹他,他给她包扎的动作却没有一分一毫的偏离, 甚至头也不抬地答道:“是。” 薄莉气笑了:“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因为你的死对这事儿产生阴影?万一我更喜欢了呢?” 埃里克没有说话,给她的伤口撒上止血粉,绑上绷带, 然后喂了她一颗布洛芬。 薄莉不像他一样会拿自己的身体置气,瞪了他一眼, 吃下了胶囊。 也就是这时,她才发现,他自始至终都衣冠整齐, 连白色衬衫的扣子都没有解开, 只是大衣的衣摆浸着一团深色的污迹。 要知道,他一向对自己的身体讳莫如深,除非她忽冷忽热, 绝不主动发起进攻。 为了让她彻底记住他, 也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线。 如果不是手心太痛, 她真想调侃他两句。 想到她的手,薄莉又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只能说, 多亏了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再加上那时她脑中还在释放内啡肽,没怎么感到疼痛。 不过,她转念一想,他的力量大到非人的地步,可以直接用绳索拽下一个成年男性的头颅,真想自裁,怎么可能被她徒手抓住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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