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茗立即意识到这是什么,倒抽一口凉气,翻身往床榻的里处爬。然而这拔步床本身就不大,她就算是蜷缩到最里面,也被玉鹤长臂一伸,轻而易举地拽着小腿拖出来。 水晶罐已经被打开,玉鹤压住她的腿,半个身子欺在她身上,将人死死地桎梏,手指卡住她的下颌骨迫使她张嘴,平静地问,“想吃几颗?” 薛茗想说一颗都不吃,结果下巴合不上,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声响。 玉鹤想了想,从里面拿出了三个,就要往薛茗嘴里送。 薛茗吓得疯狂挣扎起来,赶紧打了个暂停的手势。她想起天上人间那死老头说过,这玩意儿只要吃一颗就能让人登顶极乐,结果玉鹤一下拿了三颗,她吃了之后也不用等阳气枯竭了,大概会当场死在这里。 当时看见他拿着这罐子时薛茗还在乐呵,没想到这会儿成了她的大祸。 薛茗从他的手里挣脱,慌张道:“有什么事咱们都可以商量的对不对?没必要搞死搞活,我这条小命又不值钱,你现在要弄死我,当初何必救我?” 玉鹤看着她的脸。 她原本糊在脸上的血迹已经擦干净了,一张小脸因为体虚而没有了往日的红润,只剩下一片苍白,衬得眉眼更黑更亮,看起来水盈盈的眼珠也染上几分可怜,脆弱不堪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痒。 玉鹤动作轻缓地拉起她的手,捏着她的指头看,没说话。 薛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指甲居然变黑了,像是染了一层比较轻薄的指甲油,与森白的皮肤相衬,像两只鬼爪握在一起。 薛茗心头大慌,反手握住他的手,急声问:“你当真能给我渡阳气吗?” 玉鹤眉尾轻扬,“试试?” 他的皮肤没有温度,雪一样的白,听不见呼吸,感知不到心跳,只有眼睛染上欲/望的时候才会有些许情绪起伏,不论怎么看他都是一只实打实的鬼,薛茗无法相信一只鬼会给她反哺阳气。 可她生命流逝得太快,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呼吸也变得微弱,视线也开始模糊不清,玉鹤的脸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他生得实在漂亮,肤色若瓷,眉眼如画,是薛茗活了那么多年,见过的最好看的人。 如果他不是鬼……薛茗心想,如果他是个活着的人,她倒也不是非常抗拒与他滚在一起。 只是她要活着,不管是从前穷到两块钱吃两天,找不到工作偷偷睡在别人的车库里的时候,还是现在穿越到这个全是鬼的地方,踩在生死边缘之时。 她不想死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倘若这庙里的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但玉鹤也算是矮子里拔高个,毕竟薛茗是真的从他手里捡回过几条命。 况且在死和其他选项中,其他选项永远是薛茗的首选。 她心一横,抬起颤颤巍巍的手从玉鹤的掌中拿了一颗药丸。 首先这破药她是肯定吃不了三颗的,还不如掌握主动只拿一颗,然后她耍了个小机灵,放在嘴里后咬成两半,用了最后的力气支起身,搂住玉鹤的脖子,将唇贴上去,把另一半送到他的口中。 如此一来她只吃了一半,药效应当会大打折扣,至少不至于伤害她的身体。 玉鹤顺从地俯身,将薛茗压在床榻上,与她的唇舌交缠在一起,喉咙一动,就把口中融化的药丸吞咽。 接下来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拔步床晃得厉害,吱吱呀呀的声音在寂静的房中有节奏地响着,伴随着一声声婉转地吟哦,几重纱帐落下,堪堪遮住里面交缠的身影。 雨声掩盖了律动造成的摇晃声,那些被碾碎在唇齿间,细细密密的低吟也时隐时现。 薛茗像被闷在火炉里,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燥的,几乎被热汗泡透。那股从骨子里蔓延出来的疲惫让她不断求饶,好话说尽,也只是从玉鹤的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在欲壑中浮浮沉沉,陡然感觉玉鹤有结束的趋势,一下着急了,挣扎起来,“不要,别弄进去……” “嗯?”玉鹤气息不稳,呼吸乱了节奏,声音低低地落在她耳畔,像情人间的呢喃,“不弄进去怎么给你渡阳气?” 薛茗听不进去,心里涌起许多恐惧,奋力推他的臂膀,但都是无用功。最后还是在颤抖中感觉肚子里晕开了一股凉意,薛茗累得一直喘,流着泪水哭起来,害怕得不行。 玉鹤见她哭,完全没有愧疚感,等她嚎了几声发现这样喊很费力气从而转变成小声呜咽时,才勾着一抹笑,慢悠悠道:“放心,暂时怀不上。” 薛茗转动湿润的眼睛瞧他,带着哭腔道:“当真?” 这时候薛茗忽而发现,有一股热意在肚子里蔓延开,往她的四肢百骸流淌,恍若枯木逢春,源源不断的生机蓬勃而来。 她抬手一看,见原本已经变黑的指甲恢复了红润,没有血色的皮肤也有了健康的颜色。 玉鹤没有骗她!他真的给她渡了阳气,让她快要枯竭的身体恢复如初! 原来鬼也可以给人渡阳气?难道说他们两个人的体内其实有一套健康的循环系统,他从她身上吸走了阳气之后,再用别的方式转换给了她,有没有这种可能? 薛茗胡思乱想,只觉精力无比充沛,浑身上下的每一根筋脉,每一块骨头都极其舒服,突然对玉鹤究竟是不是鬼产生了怀疑。 只是还不等她细想,玉鹤拽着她,马上就开始了下一轮征程。 芙蓉帐暖度春宵,这一夜尤其漫长和疲惫,直到天明才将将歇下。 薛茗累到了极点,眼睛一闭倒头就睡,醒来时已经是下午。 让她十分意外的是,这次睁眼竟然不是她那个小破房间,而是仍然在玉鹤的拔步床上。被子耷拉在床边要掉不掉,另一半盖在薛茗身上,皱得乱七八糟,屋中静谧,偶尔有风的声音从窗子飘过。 薛茗这一觉睡得极其香甜,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睡得最好的一觉,醒来时只觉得如脱胎换骨,所有不适全数消失殆尽,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 薛茗伸了个懒腰,心情猛然变得非常好,将被子裹在身上慢吞吞坐起,忽然看见玉鹤竟然坐在软椅上,正安静地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他已经穿戴整齐,黑白交织的衣袍笼住了好身材,长发冠玉,俊美的面容如往常般平和,双眸是深不见底的黑。他的身边卧着那只白鹤,紧挨着他左臂,像是很乖顺的姿态,圆溜溜的眼睛也在看薛茗。 薛茗原先以为这只白鹤是玉鹤的员工,但眼下看来,似乎是宠物之类的存在。 “你什么时候醒的,我睡了很久吗?”薛茗裹紧了身上的被子,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完全哑了,继而又感觉肚子饿得厉害,于是不等他回答,又问:“有吃的不?” 玉鹤抬手拍了拍鹤的脑袋,这只小鹤就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玉鹤不说话,房中又安静下来,薛茗感觉有些尴尬,于是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我的衣服呢?” 她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一番,并没看见自己那被撕破的衣裳,寻思可能是玉鹤打扫的时候扔掉了,但那已经是她最后一套完整的衣裳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床上滚过一回的原因,玉鹤此时脾气出奇的好,姿态慵懒地支着脑袋,“在床上。” 薛茗转头去找,果然从床角摸出一套衣裳,崭新的。 她抖开一看,肚兜里衣中衣外衣一应俱全,杏花一样的颜色,袖摆和裙摆还有松鹤纹样,竟然是一套非常漂亮的衣裙。 薛茗背过身,自己研究了好一会儿才穿上,尺寸相当贴合。 她简直热泪盈眶,再也不是个担心没衣服穿的野人了。 下了床榻穿上鞋子,薛茗才发现自己腰酸得厉害,回想昨晚的一夜还是觉得后怕,天上人间那死老头简直坏事做尽,给的药实在牛b,只是吃了半颗差点要了她的老命。 她洗了把脸,含着漱口水偷瞄了玉鹤一眼,不承想一下对上他的视线,差点吓得把水咽了下去。薛茗稍微掩饰了下有点烫的脸,慢吞吞地洗漱。 很快白鹤就叼着食盒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搁在了桌子上发出几声鸣叫,玉鹤摸了摸它的赤羽,继而将它变回了纸片的状态收入袖中。 薛茗已经闻到了饭香,馋得流口水,马上跑过去在桌边坐下来,一边将食盒里的东西拿出一边主动找话题,“这只鹤是你的仆从?” “灵宠。”玉鹤淡声答。 “那它有名字吗?” 玉鹤:“绛星。” “绛星?”薛茗重复了一遍,道:“还怪好听。” 那只鹤生得也确实好看,正配这样的名字,就是看起来有点傻傻的。 薛茗埋头吃了一会儿,解了汹涌的饿意,随后犹豫许久,壮着胆子向玉鹤提出极为关心的问题,“你昨晚说不会怀,是真的吗?没骗我吧?” 虽然玉鹤的确给她渡了阳气,但昨夜在床榻上时他态度相当不正经,时而很恶劣,让薛茗心里仍是担忧。她摸了摸肚子,尤其是还不止一回两回,多问一嘴总是好的。 玉鹤的目光落在她腹部,轻飘飘地问:“你想要?” 薛茗赶紧把头摇成拨浪鼓,“你究竟是人是鬼,如何还能给我渡阳气?” 玉鹤反问,“不吃了?话那么多。” 薛茗继续往嘴里扒饭,心中嘟囔着问两句都不行。 她填饱了肚子,也不再在玉鹤屋中停留。 玉鹤寡言,薛茗又被一种身体亲密达到,关系亲密仍旧欠佳的尴尬笼罩,只得佯装潇洒地摆手道了句拜拜,转头离开了荷塘小屋。 出门时才发觉已经是傍晚,西方天际染上了大片火烧云,整个天地都被照映成玫瑰一样的颜色,盛开的荷花随风摇曳,极其壮观瑰丽。 薛茗深吸一口气,满面春风,走路的姿势都充满生机,心说原来这就是阳气充沛的感觉。如今才知她穿越进来之后,没有一天阳气是充足的,身体的状态在这一天达到了巅峰。 走回去时天已经黑了,宁采臣和两个小厮似乎已经休息,薛茗独自推门进了屋。 她拿起铃铛一摇,第一件事就是召唤了聂小倩。 聂小倩从青烟中现身,落在屋中的瞬间就猛然后退,紧紧贴上了墙边,用衣袖掩了面,一副极其嫌弃的样子。 薛茗吓一跳,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异味,赶紧抬起衣袖闻闻,只觉得香香的,有荷花的气味,也有别的清香,分不清楚是什么。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6 首页 上一页 24 25 26 27 28 2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