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一脸不理解走了。 回到小厨房,其余几个人都一脸期待看着她,“吵起来没有?” “没趁乱掐他两下?” 婆子左右看看,“他说多谢。” “啊?” 这婆子一五一十全说了,一半人皱着眉头,一半人瞪圆了眼睛,“他是傻子吧?” “这小子倒是能忍。” “装的吧。” “我也觉得他是装的。” “你心疼了不成?” “我有什么可心疼的?就是他给咱们找的麻烦,一人出了二两银子呢,输出去我都没这么心疼!” “还有周瑞家的呢,虽然她是平白赚了几两银子,但连夜出去买螃蟹难道不是事儿?再说了,人家是二房的陪房,人家可不缺银子。” “得罪了周瑞家的就别想好。” “我听说二太太不太喜欢林姑娘?” “谁让她老给宝二爷脸色呢?搁你你也不喜欢。” 小屋里,顾庆之把饭拌好了,别说贾家的食盒还是挺保暖的,猪油拌饭这种东西,都农历十月底了,送来竟然还是将将能入口的温度。 吃着这饭,他都想找人打个赌了,他猜他从今往后,一直到进宫,都得是猪油拌饭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是粥,中午和下午都是糯米猪油饭,配菜一个凉拌豆芽,一个素炒小青菜。 猪油炒饭,还拌着糖,增肥利器,只要他长胖了,真就不好说这些人没用心照顾他。 这不回报个雷,真的过不去了。 过了没两日,荣国府里的传言越发的过分了,尤其是那些人毫不掩饰的就在院子里说,顾庆之也听了不少。 什么老太太屋里传出来的消息,说他成不了事,还说老太太见多识广,他这样的骗子见多了,不过是看在林姑爷的面子上,给他三分体面。 还有当日接他进府的小厮的第一首消息,说他眼睛长在头顶,都不带理人的。他们家里正经袭爵的人都没他会拿大。 还有鸳鸯分给他的红燕,说他拿大,不爱理人,觉得红燕低贱,不配伺候他,根本不叫红燕近身。 接下来还有宝二爷,他说圣贤书上说他这种都是骗人的。 他屋里还时不时来几个人,笑嘻嘻说要跟他打赌,来赌未来几天下不下雨,还说要是他输了,不如把进宫的机会让出来。 顾庆之觉得荣国府被抄家是活该。 明明已经日落西山了,上头主子不想着如何崛起如何转型,就想着要维持往日的体面,为了不叫别人看出来自己外强中干,还要一味的奢靡浪费,越发的虚张声势。 下头人就更不用说了,没读过书也没什么见识,就看着自己主子是开国的四王八公,一门两国公,是先皇还有太上皇的肱股之臣,大小姐还在宫里当女官,各种仗势欺人,惹下什么祸事都不怕,横竖打的是荣国府的旗号,有主子庇佑。 荣国府真要这么体面,就不会到现在都没宴会了。只有宁国府请荣国府,荣国府请宁国府,全都是自己跟自己玩,搁这儿过家家呢。 赏菊,赏早梅,吃螃蟹,吃鸭子,吃羊肉,随便找个借口,哪怕得了一壶好酒,都能来一场宴会。 他还在江南的时候,林府那是隔三差五就有请柬送来,有两江总督、有知府,也有告老还乡的前内阁学士户部天官,就连江南织造府,也有请柬送来。 全都是实权派。 荣国府呢?京城里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总不能比扬州城还少吧?愣是没一个跟荣国府有交情的? 交情这东西,没来往哪里来的交情? 他们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不错。 这样的地方,只要是个清醒的人,就会越来越痛苦。 顾庆之不免想起林黛玉来,她过得不好,她过得真的不好。 顾庆之打开了自己的金手指,原本他是觉得没必要,他跟荣国府本来就非亲非故的,荣国府是个什么风格,他也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只要最后按照林大人的吩咐送他进宫,那也就这样了。 而且今冬干旱,下雨反而是奖励他们,刮风的话,林黛玉也得受累,打雷他也怕伤及无辜。 但是谁让他们劳动力过剩,每天闲着就会找麻烦呢? 所以顾庆之打算劈一劈荣禧堂,荣禧堂正堂后头供着祖宗牌位和画像,前头明间也是有贵客来了才用,正堂平常就是个摆设。 雷电天气,简单来说就是两块带不同电荷的云碰撞,冬天天气干燥,空气中也没多少水分,想要击穿空气劈到荣禧堂,那云层就得低一点,云还得厚。 顾庆之调整好了参数,金手指的提示是四小时准备完成,算了算时间,那会儿天还没黑呢,顾庆之又给延后了三个小时。 晚上天黑,两道闪电空前绝后,送荣国府C位出道。 这样所有人都有事儿做,大家都能松快点。 顾庆之想林黛玉的时候,林黛玉正好也说起他来,“紫鹃,去请顾庆之来,我有话问问他。” 紫鹃一脸的为难,没动脚,“姑娘,你又何苦要见他呢?咱们府里都传遍了,他贪嘴只吃肉吃坏肚子,仗着自己要进宫,随意使唤人,真把自己当爷了?在荣国府他算哪门子的爷?这分明就是小人得志。” 林黛玉瞧了她一眼,“我如今是使唤不动你了。雪雁,你去。” 雪雁迈了一步,就是犹犹豫豫走得挺慢,林姑娘虽然是主子,但屋里做主的多半是紫鹃,又是老太太的人……她只等着两人再说点什么。 “还是我去吧。”紫鹃叹气道:“雪雁好好伺候姑娘。” 紫鹃出来,心想宝二爷这两日虽然没上学,不过今日是老爷休沐在家,宝二爷没在后院待着,而是跟秦相公在外书房看书习字。她快步走出了这一进的院子,拉着门上的婆子,含含糊糊道:“赶紧去请宝二爷,就说那人又来了。” 等婆子匆忙往前头二门去了,紫鹃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往后头去。 她也不出老太太的院子,只在后头的门房里跟婆子们胡扯了一通,这才道:“烦劳妈妈去把那顾小哥儿请来,我们姑娘有话要吩咐他。” 顾庆之在屋里待着也有些无聊,他唯一能做的就剩下锻炼身体了,总不能叠纸飞机自己逗自己吧? 再说宣纸太软,也叠不起来。 等到婆子敲门,说林姑娘要见他,他二话不说就跟着去了。 到了后门,瞧见了等着他的紫鹃,顾庆之上前,话还没说出来,紫鹃就先开口了,“姑娘叫你去解闷,你也该——” 紫鹃顿住了,她原本想说“你也该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林老爷对你恩重如山,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只是这人既是个小人,这么说反而是提醒他了。 思索片刻,紫鹃换了个说辞,道:“你规矩些,说些讨喜的吉祥话,我们姑娘高兴了,是必定有赏赐的。” 这话的语气跟暗示不太友好,顾庆之听出来了,只是他不在乎这个,点点头说了声好,算是敷衍过去了。 很快到了林黛玉屋里,顾庆之上前行了礼,道:“姑娘近日可安好?” 虽然问的是安好,只是顾庆之能看出来,她不太好,脸上有几分愁容,面色虽然白,但却没什么血色,顾庆之一撇之后就视线下移,表示尊重,只是这么一低头,又瞧见了她的手背。 苍白,血管十分明显,十指虽然纤纤,但是指甲盖是莹光的珍珠白,而不是健康的粉红色。 “林姑娘,这几日都是晴天,不如去抄手游廊上走一走,活动开了,气血运行,不管是吃补品还是吃补药,才能化开药性。” 顾庆之话音刚落,便是一阵风吹来,吹散了天上薄薄一片云彩,屋里的阳光更胜。 听了这话,林黛玉偏头看看外头太阳,只见阳光从镂空的窗框洒进来,照在地上,映出一个个小光斑,有些刺眼。 阳光正好,就是看着地上的光斑,都觉得温暖。 她站起身来,道:“屋里是有点闷,咱们去外头走走。” 紫鹃着急得跟什么似的,但她又不能当着外人直接反驳姑娘,显得她没规矩。 “姑娘稍等,我去拿个披风给姑娘披上,外头风大,咳嗽才好,别又着了风,叫老太太跟宝二爷担心。” “外头没风。”顾庆之道,“要等申时才会有云。” “你又如何知道?你哪里管得了老天爷?” 紫鹃原以为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姑娘就不会出去了,那姓顾的小子也该来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便告退了。 哪知道顾庆之就只皱了皱眉头,又跟林黛玉道:“咱们靠着西边的抄手游廊走,既有太阳晒着,也有院墙挡着风。” 紫鹃没了办法,只能先拿了厚披风给林黛玉裹上,又在心里暗暗祈祷,宝二爷可快点回来呀。
第11章 以后不许他见林姑娘 顾庆之陪着林黛玉出了屋子,站在她身后半步,小声提醒道:“林姑娘也别总待在屋里,正长身体,还是要多晒晒太阳的。不然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况且午后真的不冷,西晒是一天最热的时候,他一路走过来非但不冷,额头上还有点汗,甚至还觉得自己穿多了。 林黛玉没接话,只是问道,“你再跟我说说我父亲,我离家五年,也不知道父亲变了没有。” 顾庆之只觉得心酸,按照荣国府主子下人的做派,其实他提醒也没用,林姑娘自己……怕是也做不了主。 稍稍等等,他能做主。 顾庆之语气轻快换了个话题,“林大人变没变我倒是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姑娘肯定变了——”他故意一顿卖了个关子,又道:“姑娘肯定长高了。” 林黛玉嘴角微微翘了翘,脸上也有了笑意,她道:“一转眼都五年了,我——” 只是这一笑一说间,吸气难免急了些,她咳了两声,不巧又呛了一下,心里着急想说话,这一咳就有点止不住的架势,紫鹃吓得忙上来扶住人,语速飞快,“姑娘,咱们赶紧进屋去吧,外头又冷又有风,你如何受得住?雪雁!雪雁!姑娘的药呢?赶紧去要开水,给姑娘化了药吃。” 说话间,外头又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是贾宝玉。 不等站定,贾宝玉就狠狠瞪了一眼顾庆之,连声道:“去请大夫!还没好利落,可是你这小人教唆的!” 林黛玉咳得面红耳赤,还是咬着牙说了一句,“不干他的事,叫他回去。” 屋里急匆匆出来几个丫鬟,半扶半搀的簇拥着林黛玉进了屋子,贾宝玉挡在顾庆之面前,道:“你自己都说了,林姑父是你的恩人,你又为何要来教唆林姑娘吹冷风?她身子不好,正是要静养的时候,你来这么一出,她又许多日出不了门。” 顾庆之皱着眉头不说话,她真弱到连门都 不能出的地步?她一个冬天都不能晒太阳,只能在屋里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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