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庆之还有个能从宫里出货的杂货铺子呢,再说他也不缺这些东西。 中秋节,除了吃饭,两人就商量三十二样礼了。 林如海虽然知道,不过也没打搅他们的,甚至还有点庆幸,毕竟这事儿挺麻烦的,他也不耐烦想这个。 中秋节惯例是要赏月的,等到天黑,顾庆之忽然道:“差点忘了,我还带了两个灯笼呢。” 他虽然忘了,不过卫公公没忘,顾庆之一说,他就拿了东西出来。 顾庆之先亲手点了个八角宫灯递给林如海,“师尊,这是你的。” 然后又是个彩琉璃的小圆灯,“师姐,这是你的。” 林如海失笑,“我也有吗?” “那是自然,过节嘛。” 林黛玉却有点不高兴,她忘了!她竟然忘了准备灯笼了。她这几日都在干嘛呀。 也没见顾庆之忘了准备东西,她把小圆灯往顾庆之手里一塞,“你等着,我去给你做个孔明灯来!” 顾庆之提着孔明灯回去的时候,都快三更了。 那边林黛玉一边打哈欠,一边还没忘了她的古琴,“爹爹,你总说安国公对琴一窍不通,那么好的琴,万一他不会保养怎么办?” 林如海一边打哈欠,一边道:“我不知道,琴又不在我手里,又不是给我的,总不能让我要过来吧。” 林黛玉眼珠子转了转,心想下回去安国府,总得看看那琴才好。 这边中秋节过得其乐融融,中途皇帝还送了一叠子应景的月饼来,贾家可就没这么好了。 先说的是许久不曾露面的周瑞家的,她都在田庄上住了多久了? 中秋节前,她还叫人收拾了些果干菜干又一篓子螃蟹送去了贾家,只是等到中秋,也没见贾家还有自家主子有什么表示。 但是她中秋节过得也还行,不缺吃穿。 只是等到天黑,看着天上明月,她不免生出许多怨恨来,“要么……咱们跑了吧。” 周瑞眉头一皱,“咱们怎么跑?咱们家里唯一放籍的只有咱们女儿。咱们都是奴仆,还得要身契还得要路引,太太如何肯放咱们?” 周瑞家的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你了?你前头就有私下办的路引,连名字都改了,你是不是早就想跑了?还是你打算自己跑没打算带我们?” 被人直接这么戳穿,周瑞讪笑两声,“贾家如今可不太好,我今年去收租子的时候,那边说以后贾家的地就得交田税了,而且定成了上田,以后这差事也就没那么好喽。” “贾家怕是要散了。”周瑞家的也道:“树倒猢狲散,我听说府里的下人如今还不到以前的一半,咱们——说起来以前府里干的那些事儿,真要追究起来,就连主子们也不能善终,更何况咱们?” 周瑞喝了杯酒,“谁说不是,到时候咱们就得被发卖,你说咱们辛辛苦苦一辈子是为了什么?好容易攒下这点家底儿,难不成全便宜别人?” “正是,我听说跑了的人也不少。”周瑞家的也找了个好借口,“与其傻呆呆的陪着贾家一起死,不如咱们先跑——咱们先出去另找出路,若是以后太太不好了,咱们也好报恩。” 这借口找得太好了,周瑞是彻底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了。 “正好才收了租子还没交上去。而且咱们女婿那古董铺子,原先就是靠着荣国府才开起来,如今荣国府都没了……只是不好往金陵去,怕被人认出来。” “那就再往南。”周瑞家的道:“两湖两广都是田,你又会干这个,咱们买了田当地主便是。再叫孩子好好读书,赖管家家里那个孙子,不就打着科举做官的主意?” “可惜赖家如今是做不了官了,他们还没法跑。”周瑞很是笑了两声,“原先他们倒是威风,听说他们家里的宅子也有花园呢。可惜了。” 两人嘲笑了一番赖家,有个比他们惨了许多的对照组,似乎他们也没有很难过了。 接着便是畅享未来,两人都是踌躇满志的,打算带着全家悄无声息往南方去奔前程了。 只是原先这两人背靠荣国府,这么多年下来除了养尊处优,也养成了狐假虎威有恃无恐的性子。如今带着大笔钱财往陌生地方去,纵然他们也知道要拉关系,可没了靠山,也不知道能支撑多久就会被地头蛇吞了。 贾府里的中秋更是愁云惨淡。 贾赦倒是挺开心,他女婿虽然只是个百户,不过光聘礼就送了两千两银子,他也难得跟迎春多说了两句话。 “你也少看看那《太上感应篇》,给我那女婿多做点针线。伍家上头没有公婆的,伍玉华是一人打拼出来的家业,这样的人家不好找了。” “你看看你太太是怎么过的,你可见我骂过她?你只管学她便是。你相公想做什么只管依着他,他自己打拼的家业,他必定是不喜欢有人管着他,你只做小儿女姿态,不管是真不会还是假不会,有事儿只管问他。他年纪也不小了,家里应该也有两个人,你只当没看见,你过你的日子。” 迎春微微皱了眉头,这话跟二太太教她的不一样,也跟她从小看到的不一样。 太太过得尴尬,府里上下都说她管不住父亲,也只知道奉承父亲,又贪财吝啬,全无主见,还不得人心。 二太太教她要把管家权拿在手里,又说没娶正妻前先有了妾是不合规矩的,叫她进门先要给那几个妾看看脸色。 当然给人脸色,迎春也是做不出来的。 但她觉得二太太说的相敬如宾很是有道理,她是去做正妻的,自然不能像妾室一样一味地讨好奉承又陪笑阿谀。 “我知道了。”迎春道。 贾赦平日里跟这个女儿也不亲,自然也察觉不出她面色有异,听她应了声便丢在一边,又跟桌上人笑道:“难得他中秋还送了节礼来,虽然出身不好,但也知道礼数,过完中秋就出嫁。” 贾家桌上就贾赦这么一个高兴的。 邢夫人都不高兴,因为嫁女儿就得出嫁妆,这都是他们大房的银子。 从高兴排,贾赦排第一,从生气排,贾元春就是第一了。 她原本满肚子雄心壮志,想要掌握荣国府的,哪知道事情急转直下,荣国府直接没了。 她坐在桌上,一个个看过去,觉得这家里是一个比一个不争气。 老太太当年管家的气势去哪里了?当年把她母亲压得一句话不敢多说的手段又去哪里了? 大伯——大伯从小就没出息,不然贾家这么好的背景,国公的嫡长子,他竟然只能闲散在家。 还有亲爹,太上皇赏的官位都能给折腾没了,那可是祖父临死前求的官啊。他如今还想科举?他都多大了?他也不嫌丢人,早干嘛去了。 科举从来都是最好的一条路,她就不信她父亲说要科举辞官,皇帝会不高兴? 下来还有琏二哥,府里人人都夸他善于钻营还精明能干?呸!人家国师那才叫善于钻营呢。这一位,不过是自家人奉承罢了。 还有这亲弟弟,贾元春狠狠瞪了他一眼。 最没出息的就是他了,整日听他林姑娘长林姑娘短的,哪知道叫他去挑拨竟然一点结果都没有。 她还以为两人关系有多好,这摆明就是一头热,林姑娘知道你是谁? 还有自家亲娘,还有那个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没了圣宠的亲舅舅,当年他可是靠着从龙之功升上去的,这么大的功劳都能给他作没了。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在宫里奋斗了十多年,被人尊称一声“元姑娘”的贾元春快气哭了。 一桌上人都没什么精力说笑,尤其是王熙凤,她身子还没养好,人虽然来了,不过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又开始病恹恹的了。 贾母皱着眉头叫她先走了。 至于桌上的人,大家都愁,那怎么办呢?喝酒呗。 所以等元春回到自己屋里之后,她差不多已经迷迷糊糊的了。 贾家如今的下人不到原来的一半,尤其是那些号称副小姐的丫鬟们,原先不过端茶倒水的活儿,现在也得正经当差了。 原先每天一两个时辰就完事儿的婆子们,工作时长更是直接拉到了四五个时辰。 这谁能高兴?加上贾家独有的宽厚对待下人,年长的婆子比主子们更有体面,下人们是越发的群魔乱舞了。 所以薛蟠一路从东北角的梨香院,穿过不知道多少道门,甚至还去跟小厮门赌了两把,然后安全抵达了西南角最靠近二门的贾元春的院子,也就不足为奇了。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薛宝钗打听过的,然后通过同情的闲聊告诉了薛蟠。 “大表姐从不叫人值夜,听说是因为宫里待久了,如今只能侧身睡,怕人看见失了体面。” 薛蟠摸去了贾元春屋里,屋里没有下人,元春就像他妹妹说得那样,侧身躺在床上,发出微微的鼾声,很明显她喝多了。 薛蟠是没打算生米煮成熟饭,这么搞动静太大了。 他脱了外衣,随意扔在贾元春床上,又把贾元春的衣裳搂在自己怀里,然后躺在卧房里的软榻上,被子一拉,舒舒服服的睡了。
第93章 纳彩和入赘 “啊——!” 贾家的早晨,是从贾元春的一声惊叫开始的。 随着这声惊叫,被叫起来不仅仅有薛蟠,还有从外头冲进来的三个丫鬟。 “姑娘!”抱琴先冲进来,左右一看,又把床幔拉下来了。 “啊!”另两个丫鬟一见薛蟠,便面红耳赤的恨不得退出去。 别说衣冠不整了,睡觉哪里还穿衣冠?一晚上觉睡下来,总得翻身吧,他里衣都蹭开了,都袒胸露乳了。 方才那一声惊叫,早就给薛蟠叫清醒了,不过他故意装作迷糊,揉了揉眼睛,亲热叫道:“大表姐,你叫什么?” 元春气得三魂七魄都要从天灵盖里冲出来,“你给我滚!你个不要脸的家伙!” 薛蟠很是坦然的跳下床来,委屈道:“大表姐可真是——啧啧,走就走。” 怎么说呢,其实走了更好,他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按照贾家这个漏风的程度,还有下人们共沉沦的心思,等到晚上,就是谈论他们第一个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薛蟠起来穿好衣裳,理了理头发,从元春院子里出来,不过这会儿就不能横穿整个后院回去了,他从外头绕了一圈回到梨香院,洗漱之后又躺床上睡了。 “昨儿夜里操劳,我得多歇歇。” 果不其然,没等吃早饭,薛家大公子大清早从贾家大姑娘屋里衣衫不整出来的消息就传遍整个贾家了,包括东府。 贾政把王夫人大骂一顿,又说不管怎样,赶紧定亲嫁出去,就是嫁给薛家也比闹出这等名声好。王夫人都顾不得分辨,连忙带了人往贾元春屋里来。 元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怕是被人算计了,可谁能算计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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