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总比深思熟虑要来得简单,毕竟人是感官动物,感官动物永远忠于欲/望。 我抬起头回应,热切地吻回去,用手指轻轻地扯着他的发丝,然后我感觉到他吻得更深了,唇舌搅动时卷过暧昧的水声。 相抵的胸膛下,两颗心脏都在慌乱地跳动着。 分开的时候唇角牵扯出一条银丝,降谷零用拇指抹过,那些液体湿漉漉地沾在我的脸侧。 我窘迫又刻薄地评价:“恶心。” 他笑了起来,回答我:“才不恶心。” 我想让高热的脸和过载的大脑冷却一下,视线囫囵从他脸上掠过,落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300’的数字已经成功变成了负数,但是另一个数字还剩下‘1’。 还有一次,但是…… 我向下瞥了一眼。 但是他马上又靠近,“抱歉,这种时候……” “你总是在道歉。”我忍不住咕哝道,“只是生理反应……我知道的。” “也不……全是生理反应。”他回答。 我吸了一口气,但还未继续说什么,他的吻又落了下来。 “还有最后一次……” 声音被吻吞没,变得模糊而烫人。 墙壁上的数字归零。 某个位置好像出现了一扇门,按下把手我们就能离开。 不过,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人想要去打开。 “闭上眼睛……” 我拽着他的发丝,让他低头,生涩的亲昵感让我的后背发酸,如果不是靠着墙壁,我大概就站不住了。 这次他真的听话了,包裹着紫色宝石的双眼轻轻地阖上,但是我忍不住观察他。 在这个吻结束前,我小心又羞赧地说道:“也不一定是最后一次。” 于是他温和地凑近,在嘴唇上缓慢而肯定地落下‘最后一个吻’之外的吻。
第121章 我们为什么不跳个舞? 秋日跑得飞快,几乎转瞬即逝,我看到窗外那棵树就快要掉光叶子了。 醒来之后我也就在医院的病床上继续躺了两天——出于对夜斗那套人类脆弱论的尊重——立刻就能下床瞎转。 灵魂和身体分离太久这种事情我经历的也不止一次了,大概是诸多神明对我多年的友好照拂,我对此适应良好,依旧是那个能够在人类社会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假面骑士。 对于我来说长时间昏迷的唯一缺点就是:请了长假一直在医院陪我的男朋友终于不得不赶回公安处理他落下的大堆公事。 我一个人回到自己的洋房时还收到了远在国外的房东向我发来的是否要续租的信。 租期还有一个半月就满一年了,能在凶宅里能平安住满一年还从未和对方发过牢骚的租客可不好找,对方当然也是希望我能继续住下去。 但我其实没有这样的打算了……倒也不是对米花町有什么意见,在我决定住到这里之前,我就已经对这个‘犯罪之都’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 “谅月是要准备买房子吗?”坐在沙发上的降谷零停下了手上剥橘子的动作。 “是啊。” 我很困地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等了他半个晚上确实让我这个最近作息良好的人开始犯困了,“怎么了,这副表情?” 他用一种坦白的口吻对我说道:“其实我最近也去看了房子。” 我眨眨眼睛,有些困惑。 降谷零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所以,谅月要和我一起住吗?” 啊…… 我停顿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我好笑地伸手去扯他,将他往我的方向拽过来了一些,“不然呢,你以为我把你当作推荐房产的销售员吗?” 他难得露出窘迫的样子,越发让我觉得有趣。 “有空的时候一起去看看房子吧。” 我在最后这样拍板决定道。 . 买房的速度之快相当于按下了八倍速,新房子距离米花町2丁目也只有几站路的时间,和原先没太大的变化,只是在通勤方面便捷了不少,离警察厅的位置更近了点。 我们在年底之前住进了新房子,彼时街道上已经装点起了各种花哨的饰品,圣诞树隔几米就能看见一棵。 夜斗先是说着要庆祝乔迁,自觉下厨为我们做顿大餐——连带着研二、松田警官和景光也一起来凑了热闹,之后又是五条悟、夏油杰、硝子和七海。 甚尔大概活到这个年纪终于学会了点人情世故,所以没有来,却让小惠和津美纪拿了礼物上门……虽然礼物是两个小孩自己花钱买的。 太宰治可能是从安吾那儿听到了风声,从横滨打来电话,嘟嘟囔囔地问我为什么不回横滨住,我说你个住员工宿舍的怎么会知道横滨住宅的保险金有多难买。过了半天他又问我为什么不邀请他。 你又不离开横滨。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又说,你等一会儿。然后我找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按按对侦探社发去了一个视频请求。五秒钟之后半个侦探社的成员都挤在那个小小的屏幕里。 “等我回横滨的时候,就请你们喝酒。”我说道,“今天就算了,我家塞不下更多人了。” 特意买的大长桌都已经被一堆椅子围住,桌面上满是杯子和碗筷。 侦探社的各位和我打了个招呼,没一会儿又散去,他们还有工作要忙,临近年关,再怎么样松散的组织都是要写年终报告的。只有太宰治一个人大清早就被国木田从被窝里扯出来,他在侦探社的办公桌前花了半个小时敷衍完报告,这会儿正闲得发困。 “哎——谅月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太宰治拖着腔调垂下眼睛,稀烂的视频像素也掩盖不了此人孔雀开屏一般秀丽的脸蛋。 我的眉梢一跳,指责他道:“不要勾/引有夫之妇。” 降谷零在远远的地方捕捉到了一词半句,从厨房探过头来。我连忙把笔记本放到桌上,对准了新端出来的晚餐,上贡似地调整了位置,往他前面放了杯啤酒,“就这样凑合凑合吧,太宰。” …… 一顿饭把我吃得身心俱疲,能喝酒的和不能喝酒的人都趴下了,上午刚擦得锃亮的地板上这会儿躺满了歪七扭八的人。 我愤恨地把人撵到一边,给自己趟出一条道来,一边去找我的零钱包,打算把这群没有眼力见的人都送回家去。 你看,拥有异能力就是这样,引来麻烦,处理麻烦……永远循环。 幸好万能许愿机卓有成效,不负其美名,没一会儿客厅就又变得空荡荡。 降谷零喝醉了,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我之前拿给他的毛毯现在被他裹了起来。 他们都走了?降谷零问我,声音又低又沉,被酒精拽出藕断丝连的黏腻,像个不太熟练的撒娇。 都送走了都送走了。我说着,凑过去,他习惯性地抬了抬手臂,毛毯掀起一个小口,我被他温暖的双臂搂住,落了下去。 哦。降谷零收紧手,热乎乎的嘴唇在我的耳朵上碰了碰,轻轻叹出气,总算走了。 他的呼吸平稳,拂过我的肌肤,这个拥抱有些别扭,我挣扎了两下就逃了出来。 零酱。我对他说,把自己的声音放软:零零,快醒醒,我们回卧室休息。 他睁开双眼,紫灰色的眼睛醉醺醺,游离了半天才看到我。 嗯。他看到我把手伸过去,于是慢吞吞地把手叠了上来。 起来。我拉了拉他,但没拉起来,他还是坐在沙发上,眼睛垂着,视线从我的脸上转移到了我们相握的手上。 降谷零用拇指轻轻揉过我的手关节,怔怔地盯着看了会儿,在我的忍耐力消耗殆尽之前,忽然开口问:我是不是该给你买个戒指? 戒指太俗气。我笑了一下,我不喜欢。 那谅月喜欢什么?可以看出他的意识已经在要睡不睡的边缘了,酒精蒸腾着在他脑内发挥作用,理智艰难地与之分庭抗礼。 喜欢你。我熟能生巧,学着爱情小说里风流嘴甜的主角哄他。 但他也是个脸皮厚的,受用似地眯了眯眼,继续问:喔、除了我呢?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什么都有了,你已经给我足够多了,接下来该换我拿给你了。 他晕乎乎的大脑显然不足够自己分析这一段话的意思,不过身体总算被我拖动了,从沙发上被我拉了起来。 那真好。他握着我的手,温暖的手心紧贴着,他小声重复了一遍,这样真好。 . 圣诞前夜那天我路过邻居的花园,看到了隔壁洋房的孩子正在外面垫着脚将彩球和线灯安到圣诞树上。 新房子对我来说难免有些陌生感,我还没想好要在花园里种什么,毕竟我本人对养活某些生物这事儿不算上手,花植能不能在我手中活下来都不太好说。搬完家具那天降谷零买了个全新的除草机,把洋房自带的小花园里乱糟糟的草坪修剪了一番,我最近进出总觉得被这股清新的嫩草味撞得晕乎乎。 他要上班,前两天狠狠地加班就是为了今天可以早点赶回来,我反正是个自由职业者,整天在外面闲逛,从体育馆走到商场,美其名曰观察人类,实际上就是觉得银行的利息不低,总要花点钱心里才舒服。 今天晚上有棒球联赛的总决赛,我在银座买了一堆零食,慢慢悠悠地晃回家,结果还是在黄昏的时候拜倒在新买的那张格外柔软的沙发上,被沉沉地带进梦里。 我很少梦到少年时期。兴许是一直觉得自己交友不慎,那段时期在我看来似乎羞耻得格外浓墨重彩。 但今天还是梦到了。我在梦里还在读高一,正好和夜斗吵了架,从横滨坐电车到东京散心,不知为何跟着暑假的学生一路走到了东大门口。 烈日炎炎,我被阳光反复烘烤,碰见过诸多妖魔的晦气都好像被从骨头缝里翻出来消灭得一干二净。 我坐在东大对面马路边的大树下,反正梦里是不需要讲逻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去图书馆里吹空调。 汗水从额头滚下来,顺着脸颊和脖颈淌进柔软的T恤,我眯着眼打量那座学府,在一片灿金的光里像是一条就要被渴死的咸鱼,嗓子干得能喷火。 然后远远的,连绵的大树那头,几个闹哄哄的人影推攘着走过来,我在蝉鸣和热气里晕头转向,忽然之间感觉几堵人墙立在了我的面前,仿佛要抢光我所有的氧气一样。 喂,小妹妹,你还好吗?有个温和的声音问我。 是不是中暑了?她的脸好红。 有别人在一旁说,声音和永不停歇的蝉鸣一起挤进耳朵里。 小妹妹,你等我一下。蹲下身看我的的人很快又起身,hagi!他喊,身影已经跑出了几米开外,你们照顾一下她! 我热得受不了,连呼吸都快要喘不过来,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围着我,叽叽咕咕地讨论着是不是要把我挪到什么更凉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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