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和而不同的啦,我已经习惯了。”五条悟对我的观点保持既不赞同也不否认的态度。 “……五条同学,你现在好像真的有点教师的模样了,原来硝子没有乱说啊,你真的准备留在高专当老师?” 上回喝酒的时候硝子有提过一嘴关于五条悟准备留在高专当老师的事情,我当时还不相信,毕竟那可是五条悟啊——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教学生?没把别人带坏就已经是很好的了。 “谁让现在光凭我一个人是不够的嘛。” 五条悟说,“就算把那些烂橘子都杀光也改变不了现在的情况。” “所以你准备从教育这方面入手,根本地改变未来吗……”不得不说五条悟的想法没有什么错,“不过感觉要等很久呢,这样的革新应该会很艰难哦?” “什么嘛,原来谅月酱是悲观主义者。” 五条悟咋舌,“那谅月酱可以加入我哦,感觉有你在的话,过程能快进好几倍。” “我拒绝,明明我对你居然会是个理想主义者的惊讶更多一点吧,真看不出来啊。”我说道。 “为什么要拒绝?”五条悟想了想说道,“我的钱你可以随便用。” 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他说道:“因为这个世界烂透了,走上那个位置的人迟早也会变烂的。” “我以为谅月酱信仰正义必胜呢。” 我挑眉,“正义当然必胜,但是你要知道人很难永远保持正义,即便你做好准备,也不能保证你的学生不会因为一念之差而走上另一条道路。” 鲁布戈德堡装置从另一个角度也能够这样表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机遇和选择,这些不同的道路形成不同的人生,推动他们前往一个未知的未来。 但是没有人会知道未来是什么样的,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行。 他说的没错,某种程度上我确实是悲观主义者,所以我不会成为那个开拓者。 “看来我的招揽失败了?” “你还有的学,五条同学,不过我会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并满怀期待地为此祈祷的。” 我对五条悟说道,“啊对了,给你的谢礼,剩下的之后再慢慢给你。” 五条悟说想要吃银座那边卖的大福,我确实记得银座二丁目有一家非常出名的百年点心铺,既然他把事情解决了,我也不会当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用能力给他换过来了,“但是明明本来就是你自己的任务,居然还敲诈了我一笔,有点过分了。” “这个是封口费啦,封口费。” 五条悟摆摆手,“那可是暂时被评估为准特级的咒灵哦,现在不是被你的监护人先生带走了吗?我的报告里不能提到这一条吧?还有刚才的谈话内容也需要保密吧?” “你刚刚有放帐吗?” 我充满了怀疑地问他,毕竟边上就是体育馆,里面坐着近万人在看比赛,保不齐会有灵视比较强的人能够看到一点。 “秋河应该放了?”五条悟不太确定地说。 他口中的秋河也就是秋河亮先生是现在高专的监督辅助,之前七海给我的联系方式也是这位,在杜王町的时候秋河先生就效率很高地将我袚除的那只一级咒灵的钱打到我的银行卡上了。 旁边的场馆里已经在进行最后的比赛结果宣布了,我听见解说激动的声音从露天体育场里传出来,是东京灵魂队的胜利,三比二赢下了这场比赛。 我懊恼地叹气,感觉白抢票了,明明下半场才是最精彩的,而且从时间上看应该还踢了加时赛,我居然什么都没看到,亏大发了。 我和五条悟分别之后,就准备回去了,毕竟现在再跑进体育馆内也看不到什么东西,再加上柯南小朋友还在,他一定非常好奇我这么长的时间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所以趁着场馆里还在放歌曲等待颁奖,散场还需要一段时间,道路也没变得拥挤,我最好先上最近的一班车,省得到时候回去的路上又堵起来。 今天为了去高专已经用异能力花了两次路费了——看钱的消失张数好像还是打车的费用,可恶,这根本就不是‘等价交换’嘛,如果是电车的话才不会花那么多的钱,这真的是我自己的能力吗?总觉得只会一个劲儿地浪费我的钱——反正我现在也没有那么着急回家。 夜斗才把那颗咒灵球带走,还说了他今天可能不回家,我正好最近这些天都待在家里没出门,已经很久没有观察人类了,素材严重告急。 最后我搭电车到中央区的商业街,立夏早就过去了,所以白天的时间被延长了很多,此刻太阳还斜斜地缀在天边,将金属建筑群照得橙红,一半的天空裹挟着暗色从另一侧一点点地吞食过去。 空气里仍旧有些灼热和沉闷,才是五月的尾声,但我已经听见了偶尔的蝉鸣。 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在外面凑合一顿,家里的菜反正能当宵夜吃嘛。还可以观察一下平时不太能够看到的人群。 说不定是被五条悟影响,我毅然决然地走进了银座四丁目,今天是周末,车辆禁止通行,这边的人潮已经开始拥挤了。 银座的店很多,毕竟是与与巴黎的香榭丽舍大道、纽约的第五大道并列为世界三大繁华中心的地方,消费水平就更不用说了,到处都是奢侈的装潢和我平时只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的展台珠宝。 我逛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了一家在网络上颇有人气的法国餐厅,决定花钱进去体验一下,就当是写作素材了——感觉有钱人的犯事几率不低,接下来正好有写这样一个案件的想法。 我被一位穿着西服的侍者迎了进去,对方体贴地帮我拉开了椅子,询问我更喜欢哪一类的餐前酒,又告诉我今日的主厨是谁,对方有什么非常好吃的拿手料理。 等我从一堆香槟、葡萄酒、起泡酒和前菜、甜点,个人忌口里和侍者讨论明白之后,大概已经过去近十分钟,我不禁感叹这询问的也太详细了,异能特务科的问卷调查都没有仔细到这种程度。 我选的是一款苹果酒,侍者说这和主菜非常搭,我向来是没有特定,无论什么酒类都可以喝,所以按着他的推荐点。 苹果酒的颜色清透,淡淡的明黄色在灯照下显出流畅的光泽,闻起来还有一股甜甜的果味,和清酒的差别非常大。 我撑着下巴,手里拿着玻璃杯好奇地扫了眼附近。 作为一家有格调的法式餐厅,它的整个装修基调就不是很亮堂,为了营造出一种浪漫的氛围,所以灯光看上去昏暗而特别,空气里滚动着含蓄的暧昧因子,所以来这边进餐的大多数人都是情侣,小声的窃窃私语都被隐没在了餐厅的古典音乐之下。 我的位置非常靠近角落,能够看到不少人,其中有许多人穿着华贵的礼服就这么走了进来,让我这个上身还套着东京灵魂队队服的人感到了一点不自在。 这家餐厅位于银座的五楼,从玻璃窗望出去,已经能看到暗下去的天幕。我的视线从点点的星光挪到餐厅门口走进来的那位女性。 对方有着一头长长的金色卷发,还穿着一身香奈儿的经典款黑裙,很好地凸显了她的身材,也衬得她的肌肤更加白皙,红唇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连我都忍不住盯着多看了几眼。 然而更重要的是—— 站在她边上的那位男伴是不是稍微有点眼熟? 霉运君,你怎么也在这里? 不得不说我们碰见的几率好像有点太频繁了。 东京没有小到那种程度吧?
第45章 我将套在T恤外面的那件球服脱了下来,塞进包里。 几秒种后,我盯着桌面上插着几支玫瑰的花瓶,为自己的这个举动而皱了一下眉。这是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好像我在告诉自己:不能被他们发现——但是,为什么? 我乐意看就看了,让安室透发现我一个人到这边吃东西又怎么样了? 明明我早就过了那个年纪,清楚人类虽然是群体动物,但是就算只有一个人也能够活下去。所以我从前一直不在乎他人对我的看法,神神叨叨也好,古怪难以接近也罢,他人为我贴上的标签又不足以定义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所以,按着这个角度来看,我为什么不能被他们发现? 我想不明白,于是不知为何开始生闷气,拿着叉子戳了戳侍者为我放上来的前菜鹅肝,同时又抬起眼睛越过几张桌面去观察安室透和他的女伴。 那位有着淡金色长发的美女坐在背对着我的位置上,看起来气质优雅,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坐在她对面的安室透则穿着一身暗色的西服,和之前见到时的形象不太相同——或者说,截然不同,难不成这是他的双胞胎兄弟还是什么吗?不过他们的笑容还是虚伪得如出一辙,我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 餐厅的灯光又暗又暧昧,视野里到处是玫瑰和情人,昏黄的灯光扫在他们的脸上,连脸上的笑看起来都多了几分浓情蜜意。 再盯下去就显得我很可怜了。 我这么想着,终于放过他们,转而去观察餐厅里的其他人。 一顿好端端的高档法餐被我吃得无比郁闷,导致我结账的时候也郁郁寡欢,觉得今天一整天好像都在浪费钱了。 我从餐厅的侧边绕出去,离开之前还回过头又看了眼安室透他们,正好看到他的女伴抬起头来往我这边扫了一眼——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外国女性,只是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一样。 对方并不认识我,那双蓝色的眼睛很快地从我身上掠过,又重新落在了她面前的人身上,嘴角勾起,笑着不知说了什么,我只在古典音乐悠扬的节奏中听到了一声轻轻的‘Bourbon’。 可能是想喝波本威士忌吧。我转过身离开了银座。 一顿法餐吃了将近三个小时,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银座的灯光亮闪闪的,工业造物的灯红酒绿比星辰还要刺眼。 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沿着街边走回去。 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我翻开一看来电显示,却是个出乎意料的家伙。 秉持着有乐子就听的友好态度,我接通了电话。 “喂,怎么了?真稀奇啊,你居然会给我打电话?”我低着脑袋看我自己的影子在一盏又一盏的路灯间的变化。 电话那头的人说:“我最近好像被人盯上了。” 我一怔,接着笑道:“你被人盯上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在横滨认识你的家伙又没死绝,我可不记得你以前有这样的被害妄想症啊,太宰。” 太宰治——感觉是个花名,但是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叫这个了——拖长了声音,用那种我一直很烦他的腔调说道:“但是这次有可能会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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