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过头时,被对方往手里塞了杯温水。我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霉运君?” 那边传来一阵窸窣的响声,我模模糊糊的视线里感觉到一个人影的靠近,我听见他小声说话,就在我的边上,我凑过去一点就能够碰到他。 “是我,谅月小姐,你现在看不清吗?” “只是脑袋有点痛,”我说,又抬起手挡了一下,“太近了……” 人影马上向后退,离我远了点,车顶灯的光重现投到了我的脸上。 我低头抿了一口温水,那些液体沿着喉腔向下,直到顺着食管一点点将身体温暖起来之后,我才意识到有些冷。 “那位来自咒术高专的医师小姐很忙,救出来的孩子们现在也都昏迷了,所以只能先让谅月小姐在这里休息一下。” 降谷零对我解释道,“五条先生和夜斗先生在商讨咒……咒灵的最终解决方案,阵平他们也在联系特殊犯罪搜查科,需要评估此次事件后再向失踪案的相关人员解释。” 孩子们的年龄小,承受不住生得领域的精神力量,离开生得领域之后会感到不适也是正常,既然硝子如今正忙得焦头烂额,我也自觉不会去打扰她,于是点了点头,“我没事,等会儿去取点钱,自己就能好了。” 我们两人又静坐下来,大概是耳聋目瞎的缘故,我格外安静,只能捧着水杯发愣,目光凝视在虚空中的某一处,任由思绪乱七八糟地在脑袋里过一遍。 “额头是……” “啊、打架的时候撞上去的。”我说,“我记得我把那家伙也一起带出来了……那个黄色头发的?” “他还没醒,不过被咒术高专的咒术师们接管了。” “喔……” 彳亍口巴。那现在又没我什么事了。 我将手抬起来,想要揉一揉还在发痛的额头,旁边的人马上就说道:“别碰——” 我的手心已经搭上去了,感觉到一个鼓起来的包…… 等等、不是吧?撞出包了?都肿起来了?我有这么用力? 怪不得我痛到了现在…… “好大的包,”我龇牙咧嘴地按了几下,“痛死了。” “那就别碰了,”降谷零无奈的声音从边上传过来,“车上有冰块,我帮你冷敷一会儿。” 我摇头,两只手都抬了起来,捂住了额头,全身都在表示抗拒,向后一缩,“听上去好冷啊,我不要。” “24小时内进行冷敷可以达到止血消肿的效果,不然血肿范围可能还会扩大。” 虽然他说的好像很专业也很有道理,但是我仍然不能接受,“而且我现在很丑,所以拒绝!” 谁让我是个从来不听身体保健课的叛逆学生。 “那明天说不定会肿得更严重。” 降谷零对我说道,声音又低了些,像是很不自在地继续说:“况且,谅月小姐一直都很好看……” “我的大学室友告诉我没必要和直男讨论审美。”我说的义正言辞,“我还是去一趟便利店,然后取点钱好了,能用异能力解决的事情都不是事情。” 视线依旧模模糊糊,如同近视三四百度的样子,但比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要好多了,我四下看了看,在角落看到了长柄雨伞,于是站起身准备下车。 身后的人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连忙跟上,“我陪你一起去吧,谅月小姐。” 他先跳下救护车,然后撑开伞,习惯性地扶住我的手臂,让我也跳下去。 “拿一下伞。”他对我说。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伞柄,和他面对面地站着。 “公安先生,你好像很闲嘛。”连松田警官都在忙,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怎么好像一点事情都不用管? “很忙,但是谅月小姐这个样子到处乱跑,让人更担心。”降谷零哼笑了一下,接着我感觉到一件温热的外衣披到了我的肩膀上。 “咦?” “入秋了,晚上很冷,还是要多穿一点。” 降谷零对我说完,又从我手中拿过了雨伞,“走吧,去便利店,我记得临街上就有一家。” “哦……” 我拢了一下外套,想起了这好像是他那件灰黑色的西装,上面还残余着一点点男士香水的气味……真精致啊,现在的公安。 4丁目一如既往的昏暗,一整条街上都没几个能够正常亮起的灯泡,我的眼前又变回了一片黑暗,只能听到自己一脚踩进水潭的响声。 “这边。”他的手轻轻地握在我的手臂上,并不用力……怎么说,一种刚刚正好,既不会太暧昧也不会太出格的感觉。 “好。”我亦步亦趋地跟上他,其实那伞很大,遮住我们两人还能有余,但我总觉得会淋到雨,便一个劲儿往他边上挨。 大概是怕他的西装被淋湿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我侧过头观察他,眼睛不太好使,导致他整个人在我的眼中像是被笼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 降谷零其实是个很好的人……抛开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说,就最近几次和他打交道而言,他确实是个行动力很强,情商又很高的人,反正比我是要高多了。 比如说现在,他就会因为我看不清路,一边带着我往前走一边讲些事情让气氛不那么古怪。 “……谅月小姐没有出来的时候,夜斗先生看上去都要发狂了,还好时间没有间隔太久,不然……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他说到一半止住了话题,困惑地询问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池面真的是很恐怖啊。” 我感叹道。 “什、什么啊,”降谷零听得哭笑不得,“这算是夸赞吗?来自谅月小姐的奉承?” “嗯,可以这么说。” 我点头,继续说道:“果然人都是感官动物,无论怎么样都会留恋于表象,池面的话,在这种氛围下就超级能加分,一下子就会让人心跳加速。” “是吗?”他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那我刚刚在谅月小姐这边有加分吗?” “……有哦。”我说,伸出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有一点点。” 他又笑起来,“只有一点点?” “对啊,”我说,“不能更多了,再多一点就要出事啦。” 他继续往前走,我跟上他。 “小心,前面有个水潭。”降谷零把我往边上扯了一点,绕过了水潭,然后说道:“谅月小姐在这种时候总是很直白。” “直白点不好吗?” 我说,“大家总是想瞒着这个瞒着那个,那样太麻烦了,所以我才讨厌人际交往。” “嗯,说的很对。”降谷零赞同道,声音里带着笑,“看来我以后也要学着直白一点了。” “你可是公安啊,霉运君,”我语重心长地劝诫他,“卧底人员太直白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降谷零失笑:“当然会分场合了。” 我重新低下头,目光跟着他的双腿移动,防止自己走错位置。 大概十分钟不到,我们就走到了临街上,现在是大半夜,整条街上也就只有24小时便利店正在营业了。 我们推门进去,前台的收银员撑着下巴在打盹,被门口的风铃声吵醒,掀起眼皮看了我们一眼,又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站直身体。 我直径走到便利店的ATM机边,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了钱包,把银行卡塞了进去。 我取了十万円,等待机器吐钱的时间,我双手抱臂靠在墙边。 便利店的大门又开了一下,应该是有别的客人进来了。 我听见收银员莫名紧张的声音:“欢、欢迎光临,请问……您需要什么?” “三根香肠。” 说话的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熟悉到我浑身汗毛耸立,一个激灵。 降谷零像是注意到了我的反常,奇怪地问道:“谅月小姐,你怎么了?” 我在嘴唇前竖起手指,让他噤声,但是晚了,那头已经听到了我这边的动静,回过头看我们。 黑发男人一扬眉:“……大小姐?” “……”我一僵,连忙从出钱口拿把一沓的现金拿了过来,下一秒,脸上的伤就全部消失不见了。 “甚尔,这么巧啊……” 我终于能看清周围,瞥了眼降谷零,尴尬地打招呼,“你是来接小惠他们的吧?” 伏黑甚尔站在收银台那边,隔着几个货架看过来,脸上是意味不明的笑,视线从我和降谷零的身上划过,最后问道:“受伤了?” 我柳川谅月输人不输阵,厚着脸皮否认道:“没有。”
第80章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回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三个人。 人类到底是对‘和前任狭路相逢’这一概念感到尴尬,还是对‘自己可能有把柄握在对方手上’而畏手畏脚,我不太明白,但至少,我并不属于这两者之中的任意一种情况,所以在我思考无果之后,便果断地选择了放弃——也可以称作为摆烂——爱咋咋地吧。 雨还在下,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回家,毕竟我租的洋房就在2丁目街上,离这里也没几步路远,我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站在两个成年男人中间进退两难了。 好想逃跑…… 我郁闷地叹气,身旁的降谷零更加靠近我了一点,手臂几乎与我挨着。我不自在地将那件西装外套拉了拉,看着像是整个人都要钻到底下去。 “是特级?”甚尔问道,声音和我隔着一层雨幕,听上去格外模糊不清。 “嗯,已经解决了,在善后。” 我回答他,往左边看了眼,伏黑甚尔撑着一顶大黑伞,另一只手上提着一个食品袋,里面装着的是他刚买的烤肠,丑宝——甚尔的移动武器库式咒灵——正缠绕在他身上,对于初次见面又能够看到咒灵的人来说,这个场景应该还蛮震撼的,不过降谷零的表情倒是没变,除了不知道为什么,粘我粘得特别近……这人害怕起来是这种反应吗? “今天是和小惠他们一起出来玩的吗?” “不是。”甚尔干脆地摇头,很直白地告诉我:“他们自己出来的,没通知我。” “倒是多关心关心自己的小孩啊。”我忍不住说道。 伏黑甚尔看了看我,一串雨珠从他的伞沿滚落,我听见他平淡的声音传过来:“没死就行。” “……甚尔好像都没怎么变。”我以为和小惠一起在高专生活的这几年多少能改变甚尔一点,现在看来似乎没有什么成效? 也是啦,常年在高专的几个人,不是成天泡在解剖室与尸体为伍,就是没心没肺满脑子只有挚友和甜品,就连新担任了高专校长的夜蛾正道,都因为家庭关系不和谐,每天用捏娃娃来治疗自己的精神内耗……糟了,这么听起来,高专好像完全不适合小朋友常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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