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看向卜荀,卜荀摇头:“丹枫大人并无此意,持明无父母,倘若这孩子又走上这条路…” 那就不叫改变。 听了卜荀这么说,夫妻俩放下心跟着去了,他们返回鳞渊境时,幼清也跟着一起去了,罗浮虽大,一起玩的却一个不剩,除了丹枫,她在这就没有能说话的人了。 丹枫得知此事后,喜悦淡淡,眼底更多的是期许与释然,他将他们二人安置在弘月的旧宅中,也安排了两位心腹侍奉,他们被准许出入鳞渊境,但必然要让丹枫或者卜荀知晓,为大局考虑,他们夫妻也就同意下来,就此住在鳞渊境了。 至于幼清,她在这百无聊赖,一会儿摸摸龙角,一会儿摸摸尾巴,或者花一整天钓鱼。点开玉兆,里面空空如也,一点消息都没有,她吵得丹枫烦了,也会被他倒挂在尾巴上,但难以避免幼清摇晃地在他耳边追问:“哎,丹枫,你说他们现在在哪呢?” 丹枫捂着她的嘴,幼清嘴里含着话说不出,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丹枫放下手里的东西,问她:“究竟如何能安静?” 幼清对对手指,窝在他腿边说:“你当真不知?” “不知。” 幼清叹气,“罢了,是我吵到龙尊大人清修了。” 说着佯装抹眼泪要走,丹枫的尾巴还挂在身上,没走两步就被他拽了回来。 他最终还是妥协了:“带你去问问腾骁。” “当真!?” “嗯。” 说罢便腾云而起,幼清坐在他的龙尾中,捏着他的尾巴尖说:“丹枫,你有没有见过堕入魔阴身的仙舟人?” 他侧目,眸色微寒。沉默代表着他的知情,幼清小声道:“云骑中少有撑过百岁的,那镜流是不是已经是老太太了?” 丹枫道:“如镜流长寿者不多。她为人坚韧,不易摧折。” 原来并不是忧虑他们会战死,而是担心他们堕入魔阴么? 抵达神策府,幼清迟疑地看向他,“丹枫,你不同去么?” “门外相候。” 丹枫一来,里面便会告知罗浮将军,如今丹枫并不想面对腾骁,既然龙尊已经到了,幼清便得到了这个面子,贸然询问兴许不妥,但幼清曾救过景元,也算是仙舟云骑的恩人,腾骁未必不会告知。 幼清紧张地迈进神策府,腾骁身披甲胄,一身武将装扮,可桌上书册文牍高高垒起,几乎要把将军大人盖住了,见她来,腾骁还是从书山文海中抬起头,略带疲倦道:“是你啊。何事?” 幼清抿抿唇,回:“许久没有镜流与景元的消息,想问问将军大人是否知情。” 周围人露出“就这”的表情,腾骁身侧的策士都不免开口:“镜流乃是罗浮剑首,景元十四岁演武夺魁,怎会有差池?” 幼清一下不好讲话了,她低着头,腾骁抬手让策士止声,起身道:“忧虑友人,人之常情。他们激战正酣,恐怕无法报平安。还是说,你有其他要事?” 幼清看着他身旁的狐人策士、持明护卫,又看了看守在门口的云骑,幼清咬咬唇,还是道:“前些日子,我在播狐人幻戏的茶楼见到一位云骑…他现在如何了?” “十王司,问监。” “他要死了,是吗?” “他已死。如今不过是一副躯壳。”腾骁声音沉沉,“只待十王司判决。” “那…”幼清问,“十王司是什么样的地方?想必我这闲杂人等不能轻易入内吧?” “你想去探望?”腾骁微眯眼眸,“那位云骑兵士不过是景元的同窗,与你有何牵扯?” 幼清咬唇,氛围凝重,大家警惕地望着这个外人,毕竟魔阴身同是丰饶的“神迹”,对魔阴身感兴趣,再加上她的药师身份…她再多说下去,就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与丰饶有什么牵扯了。 她迟疑地看着腾骁,现下胡编借口更是雪上加霜,不如直接说出真实的想法… “当时,景元也在,是他亲手制服的同伴…我怕,我怕…” 怕事事累积,沉在他心底,变成沉疴顽疾。 既然魔阴身是丰饶的诅咒,那便是疾病,持明的危机能迎刃而解,那魔阴身是不是也能… 腾骁静静凝望她。她目光真诚,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再加上他确实有暗自确认过她的身份… 一个乐善好施、行侠仗义的巡海游侠,善缘累累,就连公司那边都对她的品行赞不绝口。接触过她的忆者都不能从她的回忆中找到一片污浊,她是那样赤诚、善良、温柔,像一块无瑕美玉。 没有缺点的人似乎并不存在,但是真正的仙……没准能做到完美二字。 更何况,看她一脸忧虑,五句里有三句离不开景元,便是五大三粗的云骑将领也能参透一二。 既然如此…腾骁露出笑容,好像方才剑拔弩张的氛围只是一场错觉。 “这样的话…那我去求求十王司的判官,准许你入内探望好了。”
第22章 没想到腾骁这么简单就答应下来!幼清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跟在他身后,策士有意阻止,腾骁却并不在意:“或许十王司不给我这个薄面,将我也挡在门外呢。” 幼清追着他说:“十王司并不是将军大人的管辖地吗?” “自然不是。说到底,我是云骑的将军,干涉不了十王司的决断。” 城 “本以为将军无所不能呢!” “便是元帅也不可能无所不能。” “你们还有元帅呀?” “自然。日后没准能有缘一见。”腾骁说着便离开了神策府,丹枫抱着胳膊立在门外,腾骁笑着迎上去,“这不是饮月大人么?” 丹枫瞥向幼清,他脚下生风,就要带着幼清走,哪知道幼清缩到腾骁背后,小声道:“饮月大人,我要和将军去办点事…” “何事?” “小事。”腾骁说。 丹枫望着他们二人,并未追问,当即便没了踪影。 幼清小幅度地和他离去的方向挥了挥手,总觉得他和腾骁之间的氛围有点不对付,难道是因为持明的事?这位腾骁将军可真是人精,没准他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幼清没再揣测他们之间的事,她现在确实想看看魔阴身究竟是什么,要是能用药缓解、甚至根除就更好了。城 腾骁和她同行,一路上也在介绍十王司的概况,幼清觉得他们有点像阴曹地府,里面的人都是铁面无私的判官…阴测测的,很吓人。 谈起缓解魔阴身的办法,持明之中确实有善医者研制出了能够缓解的丹药,可终究只是缓兵之计,不过多维系了一两年的寿命。正巧,腾骁手中便有这种药,此药是丹鼎司的医士调制,若云骑军中有堕入魔阴之迹象,便会服用此药缓解痛苦,腾骁直接将药递给了她,幼清碾碎一块,放在鼻端轻嗅,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她点点头,和腾骁说:“此药化用五十余种药材,其中二十味都来自鳞渊境,恐怕并不易得。” “不错。”腾骁问,“依幼清小姐高见?” “其中天门冬等药物多是为了滋阴降燥,起舒缓作用。”幼清道,“说到底,并不能治根。我见罹患魔阴者神情癫狂,肉身破碎,比起药理治疗,更应该从根源解决问题。” “解决药师。”腾骁一笑,“果真只有这一条路。” “但…若我能细细观察病患,或许能够调制出更强效的舒缓药,就是服用此药,恐怕不能再为罗浮效力,只能静养了。”幼清摊手道,“心中空净无物,倘若不是因为参悟,身体机能也会大打折扣,这种适合无法逆转者…若是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可以做一些养生丸,当做补品来吃,还能安享好眠,助于消化。” 腾骁笑呵呵道:“倘若能有此药,让诸位将士们调理身体也是好的。” “那天我去送他们出征,见漫天都是罗浮的战舰,少说也有万艘,能做出这么多的药,恐怕拔光了罗浮上的药草都不够用。”幼清捏着下巴道,“不过我有一法器,投掷一物进去,能源源不断地冒出许多,到时候就用我的法器来制药吧?” 腾骁问:“若是投入金银呢?” “自然也会冒出金银,不过这法器听我号令,如果东西不是我丢进去的,它就会把坏人吃掉。” 腾骁笑得止不住,他拍拍她的肩头,和她在十王司前站定,刚才相谈甚欢,身体因为笑意热了上来,可一到十王司,就被这里的阴冷气质给冻得胆寒。 将军亲自前来,十王司不可能不卖这个面子,至于幼清…她不能进。 腾骁好言好语地说着,门口的判官冷着脸摇头,死活都不准许外人进去。 幼清见状,也不好为难腾骁,拉拉他的袖子说:“将军大人,是我的请求太过分了,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腾骁也露出遗憾的表情,他拉她到石狮子背后,嘴里说着劝她回去的话,结果一到了盲区就变成了:“会不会隐身的法术?” “啊?” 腾骁拍拍自己的肩膀和口袋,这就要把她丢进来,幼清赶紧变成小龙缠在他的护腕上,就这么跟他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龙尊不守规矩也就罢了,原来罗浮的将军也这样坑自己人啊!幼清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环视四周,腾骁与判官们交涉两句,很容易便见到了那刚刚化成魔阴身的云骑。 他很快便要被“处决”,灭去肉身,再入轮回,不再受苦。 如今已经看不见他的人形,他的云骑校衣与血肉融为一体,头颅生长的银杏树叶滴着血液,幼清听到他痛苦地喘着粗气,匍匐在角落苟延残喘,她听到腾骁极轻的叹息,幼清看看他,腾骁抬起手臂,一条银色的小龙飞到那人身边,轻轻掰走了他的银杏叶。 她小声说:“对不起啊…” 对方似乎认出了她,口齿不清地重复:“你是那个…和景元一起…” 或许,他也是妒忌景元年少成名的一员,或许…他也听过她妙手回春的传言,所以他还记得她。有那么多或许…但现在他已经无法组织语言,像一条可怜虫蜷缩着,准备迎接他的死亡。 幼清抓着那个带血的银杏叶,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收纳药材的瓶子,她飞回腾骁身边,小声问着:“他什么时候会被处决?” “明日。” “那…他来不及吃我的药了。” 腾骁不语,即便是幼清也清楚,他就算吃了药,也没办法恢复原状了。 腾骁没有回神策府,而是把她送回丹鼎司,临行前,他郑重嘱托:“孽物残肢会污染生命,不要轻易沾染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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