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抱着他的腰,等他脚踩到实处,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才消散了,幼清仰头笑道:“仙法,很神奇吧?” 此时距离过近,幼清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处细节,果然是十几岁的少年,皮肤细嫩,白得能挤出水来,他披着长发,蓬蓬松松,风吹来,发丝下掩映着他眼底的泪痣,平添两份柔媚,幼清吞咽口水,直勾勾地望着他,景元后退两步,一时脚步不稳,船只摇动,幼清还在发愣,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把他挤下船了。 * “所以你们两个是偷渡来的?” 白珩望着湿漉漉的两小只,幼清抹抹脸上的水,结巴道:“就是借了艘船…” 文明人的事儿,怎么能叫偷呢? 景元拧了拧自己的衣摆,用手背擦拭着下巴上的水,白珩忍俊不禁,拿出手帕为他擦着水渍,“白日里不都是有云骑的训练么?很少见你翘课贪玩。” 景元直言道:“犯了错误,正闲赋在家。” “哎呀,云骑之中也有嫉贤妒能之辈,玩就玩呗,等你们俩烤干了衣服,我再带你们出去兜风!” “谢谢白珩姐。” 白珩揉揉他的脑袋,不过两个湿漉漉的小东西没有滴太久的水,幼清大手一挥,两人瞬间恢复干爽,白珩连连道:“好厉害的法术,快来教教我!” 幼清嘿嘿一笑,一点也不藏私,真的教了起来,不过白珩怎么念都没起作用,她将幼清推到丹枫面前,问:“龙尊大人行云布雨无所不能,这样简单的小法术应该不在话下吧?” 幼清这才看到这儿还有一个人。 说是一个人,实则是在一座雕像下闭目打坐的龙裔,闻言,他抬起眼皮,平静地看了一眼他们,便又合上眼,整个人都写满了“生人勿近”“莫挨老子”。 “他真没意思,我千里迢迢过来瞧他,还给他带了点特产。他眼睛都不抬一下,只用鼻孔看人!” 白珩端出特产,在桌子上摊开来,和景元说着她去的那座星球上的奇闻异事,景元拿起当地的点心,看起来奇形异状,闻着没什么味道,白珩还在催他:“快吃呀,可好吃了!” 景元用“你别搞我”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神情复杂地将特产放进嘴里,轻轻咬了一小口。 差点没酸倒牙! 景元捂住嘴,一脸痛苦面具,白珩被逗得哈哈大笑,毫不尊老爱幼地逗弄他:“丹枫那家伙不吃,让我错过了一场好戏,景元,你说我递给镜流吃,她会是什么表情?” 鬼知道!景元呸呸两声,白珩说:“可别浪费啊,含一会儿就甜了,其实挺开胃的。” 说着,自己也抓了一个放进嘴里,两个人皱鼻子眯着眼吃着,全然忘记了这儿还有个幼清。 幼清早就挪到了丹枫身边。她飞到他身后,好奇地打量着他,他有一双尖耳朵,右耳还坠着一枚耳坠,幼清眨眨眼睛,又将目光挪到他头顶的龙角。 状若珊瑚。不比她父亲与师父的威武,但是…实在贵气。 幼清不禁伸手摸了摸。 丹枫瞬间睁开双眸,他回头,就见少女贴在他后背,两手抱起他的龙尾,惊喜地摩挲着。 他竟未察觉她的气息。 幼清正搓着龙尾,全然不知丹枫手中已经凝聚了水球,二话不说便向她抛了过来,幼清赶紧闪过,忙道:“对不起!我只是看着太喜欢了…我也是水龙啊!” 丹枫眸色冷清,闻言略有动摇,不过他并未停止动作,又接连抛出无数水球,白珩和景元两个人都看呆了,奈何龙尊大人的攻击于幼清而言也不过挠痒痒,她看似如临大敌,实际上躲闪得轻而易举,丹枫抬起右手,龙影于背后凝聚,幼清只好拔剑,白珩含着酸点心,口齿不清地阻止:“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丹枫飞身上前,两人瞬间过了一二十招,看得人眼花缭乱,幼清的剑法与镜流大不相同,并无任何冰冷可言,非要说,竟是情意绵绵,柔情似水,拆招化招皆在无形处,幼清捏住他飞来的攻击,在手中凝聚了一把水刃,两支剑耍出了花,看她与龙尊打得不相上下,白珩用手挡着嘴,与景元道:“镜流有没有说过,她俩到底是从哪碰到的?” 景元摇头,视线不曾离开,即便是手里的酸果子都尝不出味道,只直直地望着二人比试。 正打得密不可分,背后突然传来几声呵斥,丹枫顿时收手,幼清一个不察,人就向他飞了过去,她被丹枫用手臂揽住腰,整个人都挂在了他的胳膊上,丹枫就这样抬着她,转头便见不少云骑站在古海岸上,向他行礼:“不知龙尊在此,冒犯了。” “何事?” “听闻有人擅闯鳞渊境,特来捉敌。” 丹枫将胳膊上挂着的幼清抛向他们,又给了白珩一个眼神,白珩拍拍手上的残渣,笑道:“都是误会,我们是丹枫大人的朋友。” “还有偷开星槎、在市中心穿梭、连闯红灯、以及拐卖儿童…” 白珩立刻不干了,“前面也就罢了,我哪拐卖儿童了?” 这是不打自招了,大家齐齐看向比所有人都高的景元,白珩指着他说:“儿童?他是景元啊,你们不认识他?” “管他景元景方的,将军有令,缉拿要犯,赶紧带走。” 说着就把他们全拷了起来,包括过来凑热闹的幼清。 大家看着幼清,瞧着人畜无害,可是刚才她和龙尊过招的样子大家可都看到了,所以他们把幼清的脚也拷了起来… “缉拿要犯?腾骁是不是公报私仇?就开了会儿船,接我朋友的徒弟出来玩,怎么就要犯了?我不服!” “白珩,你就消停点吧,将军有令,你必须回去。” “腾骁!丹枫,你救救我啊!朋友一场,你就看着他们把我带走!呜,你说话呀!”白珩哀嚎着,但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三个人就这么挤在一块被打包回去了。 舱内一片寂静,幼清讪讪问:“我们会坐牢嘛…” 白珩说:“放心吧,实在不行,镜流还会来捞我们。” 景元捂着额头道:“一定是我爹娘报了地衡司。” “他们俩爱子心切,能理解,能理解。”白珩的两只手拷着还不忘引诱他们,“哎,一会儿出去了,咱们上哪吃饭呀?丹枫那人实在没意思,等镜流回来了我们再一起去看他。” 景元道:“本来说要吃鱼。” 幼清点点头,“还没钓到鱼呢!” “你们去鳞渊境钓鱼?”白珩噗嗤一笑,“景元,你还真是没变,放心吧,丹枫不会管你的。下次你去,和他的侍女说一声就好。” 景元叹气,他不过是镜流的徒弟,丹枫从小到大就没和他讲过话,谈什么关系呢?少年的景元浑然不知,出入鳞渊境,若无龙尊默许,他们早就死在古海的波涛中了,他能到鳞渊境,便是丹枫对他的偏袒。 “那一会儿吃烤鱼好了,我们是吃剁椒的,还是蒜香的?” 听到这,押送他们的云骑终于受不了了,“白珩,我们兄弟饥肠辘辘过来捉你,你再说,我就将你丢到海里喂鱼。” “你怎么这样凶!?要不你现在调转船头,带我们去烤鱼店,我也请你吃鱼好了,怎么样?” 云骑小哥:“晴天白日的,你就开始发梦了…”
第5章 幼清被拷得牢牢的,但也是最乖的那个,她脸上还残留打斗过后的红晕,景元则是若有所思,只剩下白珩和云骑小哥闹做一团,差点又添了个袭警的罪名。 等到星槎落地,白珩才发现他们不是去神策府,而是天舶司,她立刻摇动尾巴,又蹦又跳地往后退:“不要!司舵会杀了我的!” “快走吧,多熬一刻,罪名就多加一个。” 白珩哭天喊地,但她那两个小跟班无权无势的,都不能帮上她一二,白珩怀着忐忑的心走进天舶司,司舵脸色铁青地看着她,白珩绷直身体,尾巴毛都竖了起来,还好,她很快就看到了救星。 “镜流!”她哭着跑过去,一把抱住了镜流的大腿。 云骑军们拆开了幼清的锁拷,将自己见闻汇报给了站在一旁的腾骁,对方露出惊诧的神色,不过因为有镜流在,还是点点头,笑着放过她了。 这儿她也没认识的人,见白珩去抱大腿,幼清也凑过去,抱住了镜流白皙的大长腿,把脸贴在上面。镜流一个头两个大,低头去看,两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写满了“菜菜,捞捞”,她看向司舵,对方冷哼道:“白珩虽不受我管辖,但她屡屡犯错,理应处罚。” 镜流抱着胳膊一言不发,她在军中整备,还未出发,刚来天舶司便得知了白珩的累累恶行,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犯人。司舵道:“镜流,念你为仙舟剑首,威名赫赫,我不说难听的话了,但是这次,白珩必须留下来受罚,至少要做一个月的社区服务!” “我不要…不要擦星槎,不要洗厕所…” 镜流留下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便将她丢到一边,幼清对镜流眨眨眼睛,镜流无奈道:“你擅闯鳞渊境之事由丹枫担保,早已无事。” “好耶!”幼清弹了起来,笑眯眯地问,“那景元呢?” 两人看向垂头受训的景元,他的父母在他背后苦口婆心地说些什么,腾骁一脸严肃,抬起折扇,用扇把敲了敲他的头。 景元抬首,与将军对视,这位腾骁将军不笑的时候不怒自威,谁见了都会觉得害怕,景元自然也不例外,见他端这表情,景元不敢继续看对方的眼睛,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父亲时常唠叨,如今也是,他说着:“腾骁将军,我们一族世代任职地衡司,侍奉将军,唉,不知怎么,就出了这样的逆子…他武从剑首,文从学宫,幼时也受我们夫妻的教导,却行事荒唐,文武为父师蒙羞…将军,您明鉴是非,早些给他个忙差,让他小子磨磨性子…” 腾骁忽而一笑,用扇子点着他们:“你们呀…疼孩子疼得要命,非要说他有不足。镜流,你怎么看?” 他们这一席话,幼清都听懂了。景元闲赋在家,是有人嫉妒他的才能,更因他师从剑首,总是遭人议论,实则他文成武就,本就是立于万人之上的才干,他尚且年轻,有一腔傲气,不想倚靠任何人,可人在江湖,谁是孤零零的一个呢?他们早就接受了儿子心向云骑的事实,现在这么说,不过是求腾骁出面,给孩子一个出路罢了。 镜流道:“随我麾下,一同出战。” 这淡淡一句,却让少年眸色发亮,他直起身子,笑容明媚地望着自己的恩师,腾骁却又敲了他两下,景元垂头站好,腾骁道:“多慧而善武,性子也好,少年人嘛,调皮也正常,既然剑首发话,便入她麾下,随她走吧。” 白珩在这已经拿好水桶和扫把了,那边却在升官,她欲哭无泪,但也因为景元高兴,便不再哭闹,给他个赞许的加油手势,便乖乖跟着司舵去擦星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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