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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上了两节数学课和一节文学课，月亮已经高悬，系统从知识点中回神，催他赶紧休息：[小孩子熬夜会长不高！] 李承乾听话地放下纸笔，随意把桌子理了理，走出书房进了内室，被风蕾伺候着洗漱完毕，他爬到床上拉过小被子盖到脖子下面，奶声奶气道：[七十八郎晚安。] 系统回他：[宿主晚安。] 李承乾闭上眼，头一歪就睡了过去，睡眠质量不是一般好。 …… 正院里，长孙氏和李世民坐在窗边软榻上说话，不免提到今天家里发生的事。 听说李承乾鼓捣出的那铁锅打好了，做出来的菜滋味果真不错，就连长孙氏和平阳公主都爱吃，李世民心中高兴。 这些日子他最担心的也是长孙氏和平阳公主的身子，能吃下饭就再好不过了，只是不免担心：“那铁做的锅，用久了不知是否会伤身？” 那可是铁！ 想想铁平时都用来做什么？做兵器、做铠甲、做农具。这么硬的玩意儿，吃一星半点碎沫到肚子里，人家神仙法身自然不怕，他们这些凡人能受得住吗？ 长孙氏温声笑道：“你且放心吧，我仔细问过承乾，这个不碍的。” 李世民先是大大松了口气，随即又开始后悔：“早知今日有新鲜，我就不同他们去吃酒了。如今倒错过了。” 他心里痒痒的：“左右时辰还早，要不然就让小厨房再做几道菜，咱俩好好尝一尝。” “……”长孙氏不甚端庄地白了他一眼，“用过晚膳还要再用，回头承乾又该嫌你胖了。” “胖怎么了，胖有福气呢！瘦不拉几好看吗？”李世民不服气地嘀咕，到底没再说加餐的话，见长孙氏要梳洗，挥退婢女亲自给她卸钗环。 雨芙和雾兰对此习以为常，熟练地退出内室，把舞台留给李世民。 李世民动作娴熟轻巧，一点也没弄疼长孙氏，一看就知是熟能生巧，他也不觉得男人做这个有什么不好，只要长孙氏对他柔柔一笑，李世民立刻热血沸腾。 长孙氏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嗔道：“还有话同你说呢。” 把李建成和李元吉给平阳公主送礼的事说了。 李世民越听脸色越淡，早没了方才那股荡漾劲儿，最后嗤笑一声：“这点手段也想笼络住阿姐，他以为阿姐是张婕妤那种目光短浅之流吗？” 平阳公主是真正的巾帼英雄。需要她时能上马平天下，不需要了被解除兵权也毫无怨言，她把李唐江山和天下百姓看得比自己还重，岂能被一点小恩小惠打动？ 若说交好，李世民和平阳公主关系最好，这些年却不曾听她替他说一句好话，盖因在平阳公主心里，登上皇位的只该是最适合那个位置之人，而不是与她关系最好之人。 可惜李建成不了解平阳公主，还以为能靠私交获得利益，却不知他蹦哒得越厉害，平阳公主便越看不上他。 长孙氏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担心李建成一计不成，日后会从别的地方下手。 李世民冷笑一声，自信道：“只管放马过来，若能叫他得逞，我这些年的仗就算白打了。” 长孙氏没忍住又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说起大话狂得没边。李世民嘿嘿一笑：“观音婢且放心，他很快就没功夫管这事了。” 长孙氏：“？” 李世民却不再多说，心如止水地继续给长孙氏梳理头发。 …… 另一边，杜荷回家的路走得非常狼狈。 他只带了一个小厮过来，又拒绝了秦王府派人送他回家的好意，只能让小厮扛着铁锅，他自己牵着大狗阿牧。 原本不该有什么问题，错就错在阿牧突然变得难搞。 可能是上次好几天见不到李承乾给它留下了心理阴影，这回阿牧一点也不想离开秦王府，一开始可能还没反应过来，等走出秦王府范围它就开始烦躁，耍赖不肯往前走，还试图往回跑，杜荷没当心，差点被它拽得一个趔趄。 杜荷：“……”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等终于回到家，杜荷已经快累死了，让小厮把铁锅和菜谱送去厨房，他给长辈请了个安就回去躺尸，也忘了交代铁锅的事。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先生报道，一上午念书念的头昏脑胀，更是把此事抛到脑后。 于是招待贵客吃饭的杜如晦，猝不及防就看见几道完全没见过的菜。
第14章 杜如晦的住处并不大，打理得精巧雅致，是贵族文人们钟爱的意趣风流。 府中有一片竹林，林间有一座凉亭，正值暮春时节，闲暇时候与友人相聚，喝竹叶茶、品竹叶黄粑，听春风拂过竹林的沙沙声，别有一番趣味。 对面坐着的是个中年人，微黑消瘦，蓄着一把并不精致的胡须，身着朴素蓝袍，其貌不扬，气度倒是很出众。 正是太子冼马，魏征魏玄成。 这样两个人私下相聚实在怪异，他们一个是李建成幕僚，一个是李世民心腹，即便不视彼此为仇敌，也不该有什么交情。 太不合时宜。 但事实就是如此，杜如晦有心相邀，魏征便也应了。 盖因魏征曾被窦建德俘虏，不得已为其效力。直到武德四年李世民打败王世充和窦建德，魏征才得以再次入唐。 李世民欣赏魏征的才华，对其十分礼遇客气，还几次三番招揽。虽然魏征每次都拒绝，并在回京后扭头就投到太子麾下（李世民：……），但他到底还记着这份情谊，不好太落秦王府和杜如晦的面子，那时候他和杜如晦相处得也挺不错呢。 杜如晦邀请魏征，自然也有目的。他和李世民都贼心不死—— 魏征是人才，还是太子心腹，必须把人挖过来！ 既能给己方阵营添一员猛将，又能打击敌人的实力和士气，上哪再找这样的好事？ 干！必须干！ 可惜魏征此人心智坚定，任凭杜如晦怎么游说都岿然不动，问就是一个答案：“秦王与先生高看我了，征才疏学浅，当不得大任。” 这就谦虚了不是？ 魏征的能力和远见毋庸置疑，当初李世民尚未展露野心，魏征就提醒李建成防犯他，后来一力促成李建成上河北战场分薄李世民的军功，战场上他又帮助李建成平定河北、收拢人心，一直到现在，河北都是李建成背后一大助力。 只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本事，当然，李世民并不生魏征的气，反而对其更加欣赏，也可以看出李世民的心胸。魏征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但他不会因此背叛太子。 杜如晦叹气：“罢了罢了，我早知劝不动先生，还是闭嘴喝茶吧。” 魏征板正的脸上这才露出几丝笑意：“既然知道劝不动我，你就不该张这个口。” 杜如晦笑道：“若非借事相邀，先生可还会登我的门？” 魏征说：“若不以此事相邀，我会更乐意登门。” 杜如晦举杯对魏征示意，将茶水一饮而尽。他有点好奇：“我一直不明白，当初分明是秦王先招揽先生，怎么你非要选择太子？难道只是为了正统二字？” 魏征淡笑道：“太子宽厚仁善，堪为明君。” 杜如晦哑然，论起宽厚仁善，李世民确实比不上太子。但是…… 他微笑反问：“宽厚仁善便是明君吗？” 魏征哑然，从前他对此很有信心，如今却答不出杜如晦的话。 杜如晦并不为难他，正好下人送了午膳来，便邀请魏征一起用饭。 恭敬不如从命，魏征欣然应允，看到菜品却不免惊讶：“这是什么菜？我还是第一次见。” 杜如晦生活并不奢靡，即便有贵客来访，午膳也不过四五道菜而已，炙鸭、鱼鲙都是寻常，醋芹是魏征爱吃的，另外两道却不曾见过。 杜如晦也不曾见过，招来小厮询问。 小厮早在膳房送菜过来时就打听过，此时便介绍道：“这两样是红烧肉和清炒时蔬，昨儿晚上二郎君的小厮送去膳房的新炊具和食谱，庖人照着方子做的，请阿郎和魏先生尝尝鲜。” 杜如晦一听这画风就有点明白：“荷儿昨日去王府找小王爷玩了？” “正是呢！”小厮说，“昨儿二郎君玩的高兴，快入夜才回来。” 杜如晦便不再问了，转而对魏征笑道：“既然是小王爷的东西，必没有不好的道理，玄成，咱们快尝一尝吧。” 魏征觉得奇怪，杜如晦口中的小王爷应该是秦王的儿子。 秦王倒是有几个儿子封了王，武德三年，李渊集中封了一批皇孙。秦王长子李承乾封中山郡王，三子李恪封长沙郡王，四子李泰封宜都郡王，次子李宽出继李智云，没多久就夭折，故而没有封赏。 能叫杜如晦如此推崇，此人该是有点本事的，可他记得秦王最大的儿子也才四五岁吧？魏征一向逻辑清晰的大脑有点凌乱：“你说的小王爷是指？” “自然是大郎君承乾，”杜如晦没有隐瞒的意思，李世民虽然不张扬，但也没想过藏着掖着，他状似无意地感慨，“你不知道，我头一回见到小王爷这般聪慧的孩子，一般孩童比旁人多念几本书就是难得的天才，小王爷就不一样……” 他把李承乾的光辉历史又扒拉了一遍，并不需要任何夸张和修辞就已经足够耀眼，中心思想就一个：秦王府有前途吧？还不快来！ 魏征一开始还饶有兴致，后来就纯当成听话本了。 当天才只比你强一点点的时候，你会觉得嫉妒。当他比你强出太多，你只会觉得他在装逼。 当然，李承乾一个小孩肯定不会主动装逼，必定是秦王和他手下这些缺德鬼做的，至于目的…… 想到李承道的神童之称，和太子党因此受到的好处，魏征自觉猜到了真相。 红烧肉当然是很好吃的，清炒时蔬也清脆爽口，甚至比醋芹更合他的胃口。毕竟是李世民拿出来给儿子做名声的东西，肯定差不到哪去。魏征刚尝到滋味时被惊艳了一下，好在早有心里准备，神情倒没什么变化。 只是不免感叹：“秦王有心了。”难为他哪寻来的方子。 杜如晦：“……我没哄你。” 魏征呵呵一笑：“你多虑了，我没这么想。” 杜如晦信他才有鬼。但其实并不觉得意外，这两年他见多了这种情况，大部分人不经过几轮验证都不能相信一个小孩子能聪明成这样，就连他一开始不也是半信半疑吗？ 但事实就是事实，总会教他们认命。 杜如晦学着魏征的样子呵呵一笑：“你高兴就好。”等着被毒打吧。 魏征：“？”
第15章 下午魏征去东宫，李建成正在听底下报上来的琐事。 身为太子，李建成不是只处理政务就可以的，长安内外有什么动向，他都要心里有数，东宫有专门打听消息的人，每天或隔天挑拣有用的向他禀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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