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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宾客已经开始登门，李承乾要先去正院给长孙氏请安，见过诸位女眷，等吉时到了再去外院。 李承乾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往正院去，就见外头布置得喜气洋洋，仆婢们来来往往，见到他们一行都恭敬行礼，然后匆匆离去。 李承乾已经满了五岁，秦王府的下人也变多了，就连他的千福院也来了好几个伺候的人，以前安静的王府一下热闹许多。 他这才有了点实感，开始相信自家是大户人家。 李承乾抿了抿嘴，以前看动画片，淘淘和他的朋友们都是一家人住在一个屋子，没有大房子，也没有帮佣伺候。 七十八郎说，或许是因为二十一世纪和三十世纪不同，三十世纪科技发达，而人力资源宝贵，雇佣真人成本高回报低，远不如用机器和机器人方便划算。家里没那么多人，当然用不上大房子，一家人住在一起更温馨舒适，这是科技发展带来的便利。 当时李承乾信了，现在他只想呵呵。 千福院离正院很近，即便小崽子们步子慢，还时不时有人掉队摘花惹草、蹲在地上看蚂蚁，一盏茶的功夫也到了。 此时正堂里，女眷已经到得差不多，一群雍容华贵的妇人喝茶说话儿，话题中心自然是今天的主人公李承乾。 李承乾出生时称得上声势浩大，建国后第一个皇孙，又是李世民的嫡长子，可以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满月宴时在座的很多人还抱过他，真真是极机灵可爱的小娃娃。 当时多少人看好他，觉得他未来可期。谁能想到呢？相师一个批命，硬生生将他关在府里近五年。 五年过去，不知道当初那个可爱的小孩儿长成了什么样？ 长久见不到生人，也长不了什么见识，只怕性子好不到哪儿去，少不得怯懦胆小，畏畏缩缩。 当初见过李承乾的人，不少都在心中暗叹可惜。 听到丫鬟通报大郎君来了，屋里的人都打起精神看向门口，只见帘子被高高挑起，一串小萝卜头鱼贯而入，为首的是个三尺高的小男孩，穿着红彤彤的衣裳，眉心点着一粒胭脂痣，活像菩萨身边的小仙童。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在心里赞一声好相貌，知道这便是今日的主角了。 杜荷打扮得也像主角，但他明显大上两岁，且他常在外头跑动，在场不少人都见过，自然不会认错。 众人打量李承乾，便见他不仅长得好，人瞧着也机灵可爱，神态从容大方，屋里这么多人，就连大些的孩子都觉得不自在，他却丝毫不受影响，一点也没有外人想象中的怯懦。 更妙的是，他在这群孩子中众星拱月，竟隐隐有为首的意思。 要知道小孩子不是大人，他们不懂什么尊卑，也不讲那么多道理。他们最难管教，为了一块糖都能大打出手，李承乾既不是孩子中年纪最大的，也不是个子最高身体最壮的，更没有疾言厉色，却能让这么多孩子乖乖听话，可见并非无能之辈。 众人对视，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赞叹。 看来她们想差了，到底是秦王李世民的儿子，即便李承乾五年足不出户不见生人，还是比一般人强多了。 李承乾对这些目光毫不在意，他走到哪都是最靓的崽，早就被看习惯了。 他向打帘子的丫鬟姐姐道谢，带着兄弟姐妹和好朋友进屋，先规规矩矩地向长孙氏行礼，又甜甜地跟见过的外祖母高氏和平阳公主问好，然后拱着小手转了一圈，奶声奶气道：“各位姐姐妹妹姨姨婶婶好~” 他身后一排小萝卜头也跟着拱手：“好~” 七妹妹李嘉才学会走路，站得还不是很稳，不知被谁碰到了还是怎么，踉踉跄跄上前两步，啪叽一声摔倒了，她岔着小短腿坐在地上，一脸懵地抬头看大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李承乾连忙把孩子捡回来，眨巴着大眼睛说：“姐姐妹妹姨姨婶婶们刚才什么都没看到对不对？” 众人：“……” 她们用帕子掩着嘴，一个个笑得花枝乱颤。 老天爷啊，秦王家的小孩也太好玩了！ 长孙氏也在笑，招手叫李承乾过来：“来，阿娘给你介绍。” 秦王府这场生辰宴会虽然高调，但并不算盛大，怕小孩子受不住，只邀请了亲戚和关系好的朋友。在座的夫人不是宗室命妇就是李世民心腹的夫人，也算是李承乾的长辈。 他跟着长孙氏一个个认过去，不仅叫人行礼又甜又奶，还会跟人家闲聊几句，内容诸如—— “姐姐长得真好看，跟我阿娘一样好看”，“婶婶的簪子很衬你哦，婶婶太会打扮啦”，“阿婆要好好吃饭睡觉，身体才会棒棒哒！” 小嘴叭叭叭，一屋子女眷心都要化了，纷纷表示要送他见面礼。 她们进府时已经送过生辰礼，按理来说不用再送，但谁让李承乾讨喜呢。 有的夫人早有准备，此时就送上文房四宝或者玉佩摆件，没有准备的也不慌，现摘下身上的首饰，也不管适不适合男孩子，一股脑塞到李承乾手里，大大咧咧地说：“拿去换点零嘴甜甜口。” 是哒！大唐的女郎就是这么不拘小节。 而且李承乾还发现一个盲点，大唐的女郎好像都胖胖哒，她们还会讨论怎么才能迅速长肉，难怪杜荷说李世民不胖，和这些以胖为美的夫人女郎比，李世民确实算瘦的。 李承乾根据帮李泰减肥的经验提出几点健康增肥的建议，并且灵机一动夸某位女郎肉肉很均匀漂亮后，果然获得更大的热情，某位上了些年纪的阿婆甚至抱着他不想撒手。 李承乾带着礼物和荣誉满载而归，获得三位姐姐和弟弟妹妹崇敬的眼神+1+1，李娴低声夸道：“大郎很厉害！” 会说那么多好听话很厉害，能得那么多见面礼也很厉害，至少她就做不到。 李承乾挺起小胸膛，不枉费他前几天熬夜做准备，光说话技巧就学了整整两天。 他也低声回：“阿姐想学的话，回头我教你。” 李娴先是眼睛一亮，然后又垂下小脑袋，颓丧道：“我学不会的，姨娘说我天生嘴笨。” 李承乾嘿嘿一笑：“这就是阿姐不知道了，说话和绣花一样，都是有方法的。阿姐针线那么好，学说话肯定也是小菜一碟。” 李娴期待地看着他：“真的吗？” 李承乾重重点头：“真哒！” 李娴弯着眼睛笑，觉得今天更喜欢大弟弟了。
第22章 吉时快到时，李承乾被李世民派来的小厮接去前院，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尾巴。 除了李泰等人，许多宾客的小孩也跟来了，加上仆婢，也算是浩浩荡荡。 一行人一出现，院子里吹牛打屁的人都停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承乾。 无他，红彤彤白嫩嫩，实在过于瞩目了。 一个黑脸大汉率先蹿过来：“这就是咱们大郎君吧？嘿！长得可真好看！” 李承乾仰着小脑袋看他：“你是尉迟伯父吗？” 尉迟恭挠挠头：“大郎君认得我？” 李承乾摇摇头，他又没见过尉迟恭，怎么可能认得他？不过是前两天找长孙氏要了宾客资料，提前做过功课罢了。尉迟恭脸黑的这么明显，想要认错也很难呀！ 说到这里就要批评李世民，明知道今天这个场合很重要，却没有提前帮他做任何功课，要不是他自己机灵，今天肯定要丢人哒！ 臭阿耶，一点都不靠谱！李承乾幽怨地看了李世民一眼。 正得意宝贝儿子聪明的李世民：“？” 他又做错什么啦？ 李承乾心里气哼哼，嘴上还是跟抹了蜜似的：“阿耶阿娘在家经常说起尉迟伯父，说你超级超级超级厉害，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啦！你比我想象中更威猛耶！”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尉迟恭叉腰狂笑，“王爷平时瞧着威严，没想到私下居然这么夸我！” 李世民：“……”不是我夸的谢谢！ 一个宽脸阔眼的汉子闻言抱起李承乾，嘿嘿笑道：“王爷有没有提过咱老程啊？” 尉迟恭翻了个白眼：“王爷没事提你干什么，别难为咱们大郎君了！” 李承乾知道这个人是谁了，程知节，原名程咬金，是李世民麾下仅次于尉迟恭的猛将。 他重重点头：“当然说过啦！阿耶说程伯父使马槊特别厉害！” “哈哈哈哈，王爷说的没错。论起马槊，天下无人能比得过我！” 尉迟恭立刻反驳：“大郎君别听老程胡扯，尉迟老黑才是天下第一马槊！” 程知节：“你就吹牛吧，改日咱们比过一场，让大郎君看看谁更厉害！” 尉迟恭撸袖子：“比就比，看我三招把你挑下马！” 两人声音都洪亮，吵起架更是嗓门震天响，李承乾全程捂着小耳朵，免得被震成小聋子。 这时候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走过来，从程知节怀里把李承乾抱走，轻声道：“你们俩差不多行了，要打架就打架，说那么多做什么？” 围观众人：“……” 好家伙，这就是武将家的画风吗？人家是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是武将动手不动口？ 李承乾也遇到了挑战，他分辨不出眼前这位的身份！ 李世民手下有很多文人，比如房玄龄和杜如晦，比如秦王府十八学士，他们形貌大多有些相似，诸如“中年文士，温文儒雅，高挑清瘦、肤白无痣”之类，面前这位没什么明显特点，李承乾一时分不清是哪位。 正咬着手指想怎么糊弄过去，这位斯文的伯父就自我介绍了：“我叫孔颖达，是你以后的先生。” 先生！ 李承乾瞪大了眼，没想到生辰还没过完，先生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 这时候李世民也过来了，这年头大家都尊师重道，学生第一回 见先生，他做为父亲最好陪着，李世民突然想起什么，兴奋道：“承乾，你给孔先生背一下那个什么……” 他太过兴奋忘了词，孔颖达却心领神会，提醒道：“九九歌。” 九九歌就是乘法口诀，李承乾不知道为什么要背这个，但也不会驳了李世民的面子，摇晃着小脑袋开始背诵：“一一得一，一二得二，二二得四……” 宾客们一头雾水，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开始背九九歌，五岁小孩会背九九歌确实不错，但也不值得这么兴奋吧？ 很快他们就反应过来，李承乾的九九歌居然是倒着背的！ 是哒！唐朝盛行的九九歌以“九九八十一”开始，“一一如一”结束，和后世的乘法口诀顺序正好相反。 背九九歌不算很难，但倒背就不同了，“倒背如流”如果容易做到，也不会传成典故流传至今。 跟秦王府不熟的宾客很惊讶，不是说秦王长子顽劣愚笨，不堪造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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