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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抗过，但灵魂的力量在恶魔面前比蚂蚁还弱小。这极大地伤害了杰森的自尊心，无力感让他不想再丢人现眼，咬紧牙，一声不吭，藏起对未知的恐惧，跟在安度西亚斯身后。 “没错，就是这样，跟上来。” 安度西亚斯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样，杰森控制不住地跟在他身后。除了恶魔天籁般美妙的话语，他耳中再也听不见其他声音。 “你的任务是陪伴我的女儿，让她快乐地度过每一天。如果她流泪，你就要像最乖巧的小狗一样舔掉她的眼泪，然后撕碎所有让她流泪的人，除了我和她的家庭教师们。如果她闷闷不乐，你就要逗她开心，唱段让人高兴的小调，《桃金娘花》和《四月的诗篇》都是不错的选择。至于要不要听我的，相信我，她会让你顺从的。”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装饰着华丽浮雕的长廊，那些浮雕大多是以独角兽为原型所创作的。安度西亚斯的本体就是一头独角兽，银白色，傲慢，还十分虚荣的生物。还有一些彩色油画，描绘了独角兽在黑夜与黑发女巫幽会的场景。其中几幅作画内容十分大胆，杰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害羞地低下了头。 长廊两侧有无数扇禁闭的房门，偶尔有几扇门上散发着洗不掉的血腥味，那些血腥味被藏在浓烈的花香之下。这城堡远比韦恩庄园更大。杰森想起站在城堡外时，他抬头都看不到城堡的屋顶在哪。 最终他们在长廊尽头停下，这是杰森见过的最大的门，少说有三层楼那么高。门扉上雕刻着一场恶魔之间的战斗，恶魔、骷髅、燃烧着的战马和最上方握着指挥棒的安度西亚斯。那头长发和额头上的独角让他十分好辨认，他像指挥交响乐一样指挥着自己的军团。 “这是你？” 杰森觉得自己一直一言不发未免显得有些胆小，开口问道。 “你再说一遍？” 安度西亚斯皱着眉头，低头看着杰森。 杰森的优点之一，勇敢，有时勇敢得过头了。 “这是你吗？” 他用更响亮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希望你变声期结束后嗓音会变得能入耳一点。算了，等我找到好嗓子了给你换上更保险。从我的唱诗班里挑一个唱得好的？但你的脸和阉伶并不相称，那就男中音吧。唉，收到你时我突然意识到还是更想要个女孩，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给你们按照双子来打扮了，光与暗、水和火、天使与恶魔……那么多的灵感都被浪费了。现在我只能安慰自己，公狗更活泼，也更忠诚。对恶魔来说忠诚不是什么好话，但对狗来说是唯一重要的品格。” “我不是狗！” 安度西亚斯轻笑出声，摸了摸杰森的头。 “凡人啊，你马上会明白有多少灵魂跪在我脚边祈求得到给我的小公主当狗的机会。她死尸般苍白的皮肤，夜幕般漆黑的长发，比人性堕落更永恒的美丽。征服者，毁灭者，29个地狱军团未来的主人，灭世的利剑，一切美的主宰。告诉我，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好的主人吗？小东西……” “嘭——” 安度西亚斯喋喋不休的抱怨还没说完，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被打开说得有些委婉了，更像是被炸开了。 “哈哈哈——我成功了！这就是C4炸药吗？给我更多，我要学怎么自己做出来。魔法能变出C4吗？能把圣水掺进去吗，那群长翅膀的狗东西们有福咯。” 废墟中站起一个脏乎乎的身影，看身高和杰森差不多，和安度西亚斯一样留着一头长长的卷发，不过是黑色的。 杰森抬头看了一眼安度西亚斯，恶魔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也无法维持咏叹调一般的语气了。安度西亚斯冲进硝烟中，跪在地上搂住那个小小的身影。 “宝贝，你在做什么？今天不是上的钢琴课吗！？不喜欢爸比给你找的老师吗？巴赫太老了吗？要不我把马克·哈默林杀了，让他下来教你？我的小南瓜，你的头发怎么打结了？天啊……” 安度西亚斯几乎带上了哭腔，抬头命令仆从，“快把梳子和发油拿来。哦，亲爱的，别再让爸爸伤心了好吗？你的美貌有半分损失都是世界的灾难，几乎可以和我的美貌相提并论的重要。” 杰森挑起眉，这可跟他想象中的地狱不一样，不说的话，还以为是什么喜剧现场。 安度西亚斯怀里的女孩看到杰森后跑了过来，后面跟着手忙脚乱帮她梳头的老父亲。 除了那双蓝眼睛，她没有继承安度西亚斯的柔美，眉眼间有些英气。眼底好像燃烧着火焰一样凶狠的眼神让杰森十分熟悉，这样的眼神在哥谭街头并不罕见。 “死于疾病还是谋杀？” 没等杰森开口，急性子的女孩打了个响指，杰森立刻变成了死前的样子，血淋淋的，断肢处露着骨头。 “告诉我不是车祸或者失足坠落，我希望听到一场谋杀，鲜血和硝烟是你的丧钟。” “撬棍和炸药，前奏是绑架。” 漂亮女孩诡异的欣赏让杰森为自己的死有一丁点骄傲起来，谋杀在地狱好像是某种值得称道的行为。 “你有没有哀求，乞求对方停手或者活下来。” “绝没有。” 女孩露出满意的神色，像杰森伸出手。 “很好，我叫布兰达，29个地狱军团的少主，为世界带来秩序的暴君。我会赐予你光荣而甜蜜的复仇，而你，你没有任何能给予我的，包括你注定臣服的忠诚，这就是君主的地位。我不需要你做任何事，像存在一样必然地遵守我的秩序，为自己的欲望挣扎，这样就足够了。” 布兰达傲慢至极的话语让杰森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中二病，只能别过头当没听见。马上传来了安度西亚斯甜腻的话语，那么美妙的嗓子怎么能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 “天啊，你好可爱。谁是世界上最最最最可爱的小毛毛~是你~布兰达小毛毛~ “父王！！！”
第002章 我不需要朋友 杰森开始思考死亡意味着什么了，首先，他在人间有许多未完成的事。最重要的是复仇，和复仇同样重要的是告诉布鲁斯和阿福，他在地狱过得很好，不要为他流泪。 其次，死亡是一段新的生活。他不知道其他人的死亡是否也是这样。但对他来说，甚至有些像刚被布鲁斯带到韦恩庄园的时候。 排除恶魔版本布鲁斯——安度西亚斯经常让他当狗这点，地狱里的生活还不错。 安度西亚斯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在忙碌这一点上他确实是地狱版布鲁斯，忙着音乐会、歌剧演出，参加地狱议会，管理自己的军团。 杰森和布兰达几乎是形影不离地生活在一起，布兰达…… 这不好讲，很难在她身上看到她父亲的影子。 布兰达的寝宫一看就是安度西亚斯动手装扮的，中心位置是几乎没有边境的“儿童活动室”，由魔法构筑被奇花异草填满的室内花园。琴房、宴会厅、衣帽间、卧室、书房、餐厅、茶会专用阳台、魔术室……各种房间围绕室内花园以此排开，以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连接。 每天杰森都要陪着布兰达一起在这上课，学习钢琴、声乐和音乐鉴赏。 “这太无聊了。” 布兰达根本不理家庭教师，那可是大名鼎鼎的钢琴家巴赫。当然，巴赫也不想教她，自己弹琴取乐或者去书房看书，一切都是安度西亚斯的命令而已。 “是啊……” “给我讲讲人间的故事吧，爸爸的故事都太无聊了，他只会讲《尼伯龙根的指环》和《劳伊巴德》。” 布兰达是个很好的恶魔，好就好在对人间一无所知。而杰森，他是个聪明，但还没聪明到能想到很久之后会有什么后果的孩子。 “好呀，让我想想……你知道哥谭吗？” “哥特人的地方？” “不不不，哥谭，美国你知道吧。” “别当我是傻子，我的管家就死在美国。” “一个美国城市……” 在地狱角落，永恒初夏的花园中，伴随着人间难觅的钢琴演奏。杰森看着眼前满脸期待，眼睛亮晶晶的小孩，突然生出一种身为兄长的责任感。尤其是这个小家伙平时拽得像神经病一样，此时终于像个孩子了。 杰森飘了，他十六岁，正是想当大人却只是个孩子的年纪。十三岁的布兰达能满足杰森想当大人，像大人一样对待小孩的一面。而只是个孩子则表现在杰森讲的故事中，反正布兰达是个恶魔，这辈子都没有去人间的机会，那还不是随便杰森怎么讲都行。 布兰达不可能去人间，因为安度西亚斯是个对女儿过度保护的父亲。他嘴里的人间“只有克劳利喜欢，而克劳利精神状态不太正常，小南瓜你要离他远点”。 “哥谭，罪恶之城，这不完全对。有罗宾和他的朋友蝙蝠侠在，哥谭正在逐步恢复平静。” “有个能用恐惧气体让人发疯的反派叫稻草人，你知道稻草人是什么吧？放在田里吓唬鸟的东西。他只是罗宾早餐前的有氧训练，揪下他的破面罩，把他的瓶瓶罐罐都扔到河里……” “急冻人，他是个可怜的疯子，可怜是蝙蝠侠说的，我可不觉得他可怜。” “骑士巨蛋体育馆，最好的棒球比赛都在那举行。有一次毒藤女突然闯了进来，还抓走了投手和二垒手，那可是哥谭队主场——罗宾没有放任她毁了比赛，我跳起来，从她背后射出飞镖……” 杰森讲得很烂，所有故事汇成一句话就是罗宾很强，什么反派都打不过他，是蝙蝠侠最重要的伙伴和家人。 烂随烂，但这简单直白，反派千奇百怪的故事在布兰达耳朵里怎么都比歌剧更有意思。她很快就被迷住了，几乎表现出一种乖巧的神色，孩子特有的强烈好奇心让“哥谭罗宾传”占满了整个脑子。 “你是罗宾？” “当然！” “谁杀了你？” “小丑，最坏最狡猾的那个。他骗了我，绑架了我的妈妈。” “你妈妈也死了？如果她死了的话我可以让爸爸把她接过来陪你，我可以让她当女仆总管，宫殿里所有女妖和吸血鬼都是她的手下。” “我不知道，但我想没有。” 杰森依然稚气的脸上露出了布兰达看不懂的神情，一种很像大人的神情，明明看着面前的自己，却像是看着远方。 “在爆炸时我保护了她。”他挡在了妈妈身前，尽管是和生母第一次见面，但他不是个没用的儿子，“就算她死了，也不想跟女妖和吸血鬼生活在一起，她是个医生，胆子没那么大。” “女妖和吸血鬼一点都不可怕，我十岁时就能独自杀了他们。” “你现在多大？” “十三岁，马上就是个大人了。等我长大了，我会让军团变得更大更强，带着他们践踏整个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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