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布兰达接过水瓶,把水倒在自己手上。朱迪的舌头滑溜溜的,还很软,舔得她手心有些痒。 她没注意到迪克正在打量自己,也没觉得陌生人的友善很可贵,在地狱里被别人伺候惯了。这会儿能说句“谢谢”,已经算是屈尊纡贵了。 阳光下布兰达的眼睛像热带海洋一样清澈美丽,迪克见过很多漂亮的女人,没有一个像布兰达这样妖异而苍白。有个不恰当的比如在迪克脑海里浮现,眼前的女人像世界上最美的尸体。 她明明活着,在阳光下和小狗玩耍,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却依然散发出死亡的气息。也许是过于苍白的皮肤透出蓝色血管,也许是她黑得几乎分不出发丝的头发,如果不是太过无礼,迪克想触碰她看是否还有体温。 “她叫什么名字?” “朱迪,精力旺盛,喜欢撕碎的鸡胸肉和南瓜泥。我给你看它吃完南瓜泥嘴巴变黄的照片,太可爱了。” 布兰达想向全世界炫耀她的小狗,夸奖的话杰伊和奥斯瓦德早就听腻了,正好来了感兴趣的人,她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一个养小型梗犬并每天给宠物拍八十张照片的年轻姑娘,顶多是气质独特了点,迪克看不出布兰达有任何危险的地方。她甚至有些太热情了,毫无戒备地凑近陌生男人,近到迪克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 布兰达当然毫无防备了,她看迪克也是“没有任何危险”。 为了凑近他们之间的关系,迪克装作私生饭良心发现坦白了实情,“对不起,其实我是你的粉丝。知道你经常来这个公园玩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没想到真遇到你了。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胭红角有不少挨过打后想把我撕碎的家伙。” “还应付得来?” 迪克看过Volg,如果布兰达不是挑正在行凶中的恶棍下手,那些视频应该被称为犯罪证据。 “一些小角色而已。你可以当我是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为更美好宜居的哥谭而努力。” 第一句是真情流露,中间是演技,结尾则是奥斯瓦德市长竞选口号之一。最近奥斯瓦德每天都在练习如何在镜头前展示自己,以及在辩论中击败对手。布兰达经常陪着“自家老板”接受竞选顾问和经理们指导,这种套话烂熟于心。 她不是个好骗子,从小到大生活在不需要谎言的环境中。安度西亚斯是诚实的典范,杰森撒谎技术拙劣。管家维托则段位太高,没人能分辨出他的谎言,为了不给自己工作添麻烦,“如何在真话里藏谎言”这课他根本没打算交给布兰达。 所以迪克用直觉就分辨出了布兰达这话里毫无真心,于是他决定用初次见面略显尖锐的问题试探。 “更美好的哥谭?你不是刚来哥谭没多久吗?而且大家都知道,你的老板可不像表面上那么正派。” 没人教过布兰达如何撒谎,更没人教过她如何面对被戳穿的境地。隔着屏幕,她可以装出友善正义的模样讨人喜欢,当活生生的人直视她,她想争辩,想继续自己的谎言就有些阻力了。 万幸她很聪明,难以回答的问题可以用另一个问题回答。 “怎么,你对哥谭感情很深吗?还是说只有出生在这的人才能喜欢哥谭?” 忽略最尖锐的问题,转移矛盾,要不是布兰达脸上紧绷的表情,迪克就要被骗过去了。布兰达梗着脖子的模样和跟教授顶嘴的大学生没什么区别,这比她是个绝佳的骗子要让迪克放心。 她可能是被奥斯瓦德骗了,也可能有什么把柄在那老东西手上。迪克递过一张名片,布兰达指尖碰到他的手,瓷器一样冰冷光滑的质感。 被阳光晒过的布兰达体温没那么凉了,迪克又恰好是个很贴心的男友,知道很多女性在生理期时都会手脚冰冷。无形之中,布兰达的非人类特征有了恰当的解释。 “如果你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觉得我没那么烦人的话就打给我吧。” 布兰达看了眼名片,明晃晃写着“理查德·格雷森,健身教练”。 “你是说哪天我在胭红角遇到麻烦了,你会举着杠铃过来帮忙?”她挑起眉,开玩笑说。 “哈哈,说不定我夜生活比你还丰富。” 迪克把夜翼身份藏在隐喻里,布兰达听来则有其他意思。 “你在和我调情吗?” “被你看穿了,像你这么美丽的姑娘想必已经习以为常了吧。” 迪克顺势说,布兰达听了后认真地盯着他眼睛。他想躲开侵略性的目光交汇,刚移过头就被布兰达伸手捏住下巴,不容反抗的力道迫使他只能陷入那双蓝眼睛中。布兰达的眼睛在阳光下显现出冰一般清透,又因为睫毛打下的阴影像是藏了恶灵一样危险。 “骗子,你对我半分真情都没有,眼中映不出我的倒影。” 这眼神和杰森看她的眼神完全不同,她不擅长应对谎言,但杰森在“真情”一词上给了她完美的参照物。 杰森看着她时,她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一切赞美和忠诚都属于她。布兰达低头看了眼朱迪,发现了杰森和朱迪的相似之处。杰森好的地方都像小狗,不好的地方都像人,人坏狗好。 “我们才刚认识,虽说没有真爱,但你可以看看我对你的兴趣有多少?” 布兰达放开了油嘴滑舌的青年,在草地上抹了把手,抱着朱迪站起身准备离开。 “再见,记得关注我的推特、ins、油管频道和Tik Tok。” 手腕一抖,刚被迪克塞进手里的名片飞到了迪克头上。 “她人不错,看着有些凶,实际上很单纯!” 回到韦恩庄园后迪克第一句话就是宣布自己下午的发现,他还不知道阿福比他早半个小时就见过布兰达了。 “我说过什么?” “多吃蔬菜,运动后记得拉伸?” 布鲁斯皱起眉,再次怀念迪克更乖巧的时候,“不要去找她。” “偶遇,布兰达完全没怀疑,一丁点都没有。” 阿福适时走了过来,“布兰达?我下午恰好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姑娘也叫布兰达,公园门口。养了一只倔强的西高地梗犬,跟她一样倔的小东西。” 看布鲁斯连声叹气,迪克连忙掏出他下午找布兰达的真正目的,几根黑色的长发。 “快看,不用猜了,直接对比一下样本你就能知道是不是她了。”
第019章 好名声 只要不提克劳利喜欢惹布兰达生气,启发安度西亚斯逼布兰达拍照,他就是个好叔叔。 布鲁斯把迪克带回的头发和杰森墓穴旁的头发做对比时,整个蝙蝠洞的电子产品都瘫痪了,那几根头发也在火花闪过后化为灰烬。 “妈的。” 布鲁斯的咒骂也不能说毫无作用,远在打样另一端的克劳利当着亚茨拉斐尔面打了个喷嚏。 从布兰达家回来后,他和亚茨拉斐尔之间好像改变了什么。比如现在,再平常不过的丽兹酒店晚餐。自1898年丽兹酒店建成,他们就成为这的常客了。海明威下榻那天他俩正好也在,克劳利开玩笑说“天堂里可没有这么好吃双色蒸鲈鱼”简介催生了海明威对丽兹酒店那句经典评价。 “当我梦想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天堂时,我就如同身处巴黎的丽兹酒店。” 亚茨拉斐尔存有海明威《太阳照常升起》的部分手稿,每次到丽兹酒店吃饭他都要“不经意”地炫耀一下。 “从《三个故事和十首诗》开始我就知道他将名垂青史,不是自大,但这的确证明了我的识人之贤。” “那你现在赞助的那三个每季度都被出版社拒稿的作家是怎么回事?下一个H·P·洛夫克拉夫特?” 克劳利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但些微冒犯是他魅力的一部分。 从人类写下第一首诗歌开始,亚茨拉斐尔就开始赞助作家和艺术家们了。最开始是两袋麦子或者一条腌过的猪腿,后来成了电报汇钞。 洛夫克拉夫特是个意外,最开始他的散文和诗歌颇得亚次拉斐尔赏识。紧接着,几篇抨击纽约生活和美国人生活方式的短篇小说击中了亚次拉斐尔。间接证明了自1917年,亚茨拉斐尔就不喜欢美国。 天使先生为这位作家提供过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结果没几十年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就被克劳利当成“揭开上帝真面目”的典范汇报给地狱冲业绩去了,“是我在他耳边低语,他才写出这些作品的。” “你根本不懂洛夫克拉夫特的作品。” 亚茨拉斐尔抱怨过,克劳利的回答则是,“但我懂地狱要来的经费花起来很爽。” 言归正传,克劳利当着亚茨拉斐尔的面打了喷嚏,爱操心的天使就开始担忧恶魔会不会感冒了。 “别担心,有人在骂我而已。” “谁?你又做了什么?” “对布兰达的一点保护。” 亚次拉斐尔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说,“你杀了谁!?你不能这么做。” “放松……只是防止有人过分深入调查她。如果她在哥谭混不下去,十有八九会来找我,霸占我的公寓,你不想看到这样对吧?” “她可以回地狱去。”亚茨拉斐尔真心希望布兰达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然后我就要每周回地狱给她带薯片了,以安度西亚斯对她的溺爱程度,我不答应的话他就要强行追到人间来逼我了。这就是和恶魔走得太近的坏处,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欲望。” “那我要担心吗?和恶魔走得太近。” 玩笑而已,亚茨拉斐尔发誓这只是玩笑,“天使啦”、“恶魔啦”,六千年来他们开过的种族玩笑数不胜数。 话刚出口,他却觉得有些暧昧了。不,他和克劳利怎么会暧昧,布兰达说“男朋友”只是为了惹怒他这个天使而已。 布兰达,这个坏心眼的小恶魔。 “也许需要?这要看你是如何看待我们,纯洁无暇的天使和堕落邪恶的恶魔,或者只是‘我们’。” “我相信你心里一直有美好的闪光在,所以只是‘我们’。”为了不让克劳利多想,亚茨拉斐尔补充道,“还有布兰达,她内心也有美好在。” “这话你该跟哥谭人讲去。” 亚茨拉斐尔对克劳利的描述不予置评,但对布兰达的描述目前看绝对不准确。此时哥谭正是下午三点左右,慈善拍卖会前名流们虚伪的客套时间。 这种场合少不了黑面具消失后毫不掩饰其野心的奥斯瓦德,自信和唾手可及的权力让他精神焕发,腰板挺得笔直,好像人都长高了一点。 布兰达则陪在他身边,奥斯瓦德毫不吝啬地花了大价钱打扮她。现在是展露财力和品味的关键时刻,上流社会和底层犯罪者在把一切明码标价上没什么不同。哥谭走夜路时,小巷里等着劫道的匪徒会通过衣着判断肥羊能宰出多少肉。有钱人们也没好到哪去,善待穿着不舒适也不保暖奢侈品的同类并不是因为善良,而是估量与之结交是否能为自己带来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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