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衣梦中也惦记着什么,恍惚感觉自己被抱着,上上下下漂浮在海水上一样。 她乘船了? 迷迷糊糊中,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衣料,漫天繁星。 鼻子间熟悉的香气,让她很快又睡过去。 抱着她放慢脚步回屋的花满楼,颇有些哭笑不得。 一觉睡到平旦时分过去,天色还昏暗。 她惊醒过来。 身旁被窝还温热,君子人却不在。 叶蝉衣穿着一件荷塘月色的藕色小衣,挑了一件蝉翼般清透的水色纱衣披上,出门往书房走去。 书房桌案上,亮着一盏彩绘陶土瑞兽烛台。 橙黄光线将君子临窗的那张脸,照得格外温润清朗。 叶蝉衣起了调-戏的心思。 君子闻声抬望眼,落到回廊转折处的人影身上。 对方衣衫轻薄,眉眼清冷,疏疏淡淡立于扶苏花木旁,像极了刚化形的花妖,尚且不懂人间情爱。 下一刻,花妖就翩然落在窗前,成了撩人的狐妖。 “好生俊俏的书生……”清冷的眼似是高高在上无情无欲,俯瞰世人;曼妙曲线若隐若现,藏匿纱衣之下,微凉的声线也染上清晨薄雾的水汽,有些潮润。 前者使人想要顶礼膜拜供奉高台,后者使人心神摇动难自拔。两者结合,令人有种想要将清冷揉碎共沉沦的微妙心理。 花满楼喉结轻动,脸上温润却自如。 灯火落在君子眼中,明明灭灭。
第174章 番外:又见这世间2 春风吹动瑞兽烛台上微弱的火苗。 火苗忽大忽小,似乎再轻轻吹上一口气,就能彻底灭掉。 花满楼静看着那个撑肘托腮,斜靠窗台的某某人,眼神蓦然变深。 十多年来,他只能靠着声音、气味、触感勾勒眼前人的模样。 尽管所勾勒想象出来的模样,与现在并没有任何差别,可对方眼波流转时候的小表情,暗藏的得意,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可爱。 忽地,就有些遗憾前十多年不曾用一双眼来见她。 见温雅君子似乎毫无动作,叶蝉衣轻巧翻身,落到书桌上,将绣鞋踢掉,赤足翘腿,附身扶着椅背,抬起右手食指指腹,挑起对方下巴。 花满楼配合着,缓缓抬起眼眸,落到另一双眸子里。 他们的眼里,只有彼此与烛火的光。 “公子真好看。”叶蝉衣真心赞叹这种在烛火下,犹如暖玉生烟般美貌的脸。 就算再看一百年,只怕也能心驰神摇,神魂颠倒,不可自拔。 新开江湖八卦报社那些年,陪她玩过不少角色扮演的温雅君子,很是上道。 他目光中透出些许痴迷,喃喃道:“姑娘……是人是妖?” 君子双眼干净,哪怕是痴迷,也并不会显得猥琐,反倒有一种纯粹的迷恋。 叶蝉衣嘴角上翘,目光依旧清冷如霜雪薄雾,淡漠得仿佛春日早间湖上的一点薄冰,美则美矣,若要伸手捞冰,就会有坠湖的危险。 她靠得很近,几乎要遮盖昏黄暖光,将所有的颜色收取。 世间便只剩下她这一抹殊色。 “你觉得呢?”她的声音放低,淡漠之中,染上些许令人心悸的低回婉转,宛若潺潺流水渡石涧,冲洗松间石。 清凉之中,令人不住想要伸手,掬更多一些。 会上瘾。 温雅君子如今,就想要她低声多说几句,让耳朵享福。 “我猜姑娘是仙子,花中仙子。”花满楼手中握着的紫檀小毫,被轻轻搁置一旁的笔山上。 他将手空出来,想要将人抱走。 春日早间,微风寒凉。 对窗久吹凉风,不好。 堂堂大宗师巅峰期的叶蝉衣,还怕这点子寒风? 她往后一撤,双手支在桌上倒仰着,雪白赤足,轻轻点住君子手腕。 “不许动。” 叶蝉衣垂眸,唇角拉平,冷若游廊外笼罩花木的薄雾。 一旁黄灯微光映衬,窗外轻雾化作背景,越发似云中人。 花满楼顺着那蜿蜒曲线,落到若有似无按住自己手腕的玉足上。 玉足裤腿上缩,露出一大截雪白小腿,以及脚腕上什么装饰也没有的一截细细红线。 雪肤、红线。 温雅君子喉头忍不住滚动。 他抬眸看向别处,一副想要清心寡欲的模样。 叶蝉衣偏不如他所愿,赤足顺着手腕攀爬,落到他肩头,左手手肘也随之搭在左腿膝盖上,另一脚踩上凳子板面,将君子困于她与柳木圈椅之间。 “书生,你跑什么?”她支着脑袋,垂眸俯看君子。 清冷声线抬高,多了几分冻人肌肤的冷意,若是心虚的人听了,少不得要起一身鸡皮疙瘩。 花满楼将视线从赤足红绳上挪走,微仰头,对上那双有着淡淡冷意的眼。 “心有杂念,不敢看姑娘。” 温雅君子也学坏了,坦然对上那双躲藏着戏弄的眼,用最诚挚的话,企图打破她的心防。 叶蝉衣差点儿就没憋住,将这场戏结束。 她瞳孔微缩,强忍着,继续走自己高贵冷艳的人设。 “小小书生,胆子倒是挺大。”她伸手捏住君子下巴,俯身靠近,似是要亲下去,“你叫什么名字?” 俊雅君子从容淡定,脸带清朗温润的笑意,犹如春风拂柳过绿湖,荡起春波阵阵微涟漪。 “在下……江南花满楼,不知姑娘芳名?” “叶蝉衣。”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①蝉之高洁,吾辈楷模,姑娘好名字。” 叶蝉衣:“……” 好端端拽什么文,某人还真是会“治”她。 她但笑不语,笑意浅淡,比清晨绿叶上覆盖的薄雾深不到哪里去,一股风吹拂过,又或者朝阳新出,便能令其消失无影。 “花公子文采不错,只可惜我非凡人,听不懂你们的悲春伤秋,歌以咏志。” 她将双脚收回,顺道在君子大腿上轻踩一下。 隐忍许久的花满楼,伸手将那系着红绳的雪白赤足,抓在滚烫的手掌中,紧紧按着。 叶蝉衣诧异挑眉,眸子落到君子青筋鼓胀的手背上。 温雅君子脸上倒还是一派光风霁月,从容淡定的模样。 哦嚯。 斯文败类? 叶蝉衣感觉自己的心,猛烈跳动起来。 行叭。 奉陪到底。 她斜眼乜他,冷声道:“放开。” “不可。”温雅君子唇角挂着如常的笑容,半是无奈半是叹息,道,“你在乱我心神。” 叶蝉衣将另一只脚也踩上去,轻轻点着那抓住她赤足的手背,朝他歪头挑眉,露出个浅淡笑容来。 “是么?”她撑着桌子,将自己整个人窝到他怀里去,唇瓣就贴在他动脉一旁。 若有似无的呼吸,将脖颈纠缠。 “我看公子,似乎在乱我心神才是。” 她轻轻拉起他的手,放到眼前来,双眼盯着他含笑的眸子,低头…… 花满楼凝注着她那双像是装了钩子一样的眼,呼吸乱了一拍。 叶蝉衣趁机折腰往后溜去。 刚借力转了半个圈,还没站定,就听君子浅浅叹息一声,从椅子起身,朝她靠近。 她顺着力度,直接扑进君子怀里。 ——好似这一遭,就专程为了投怀送抱一般。 不等抗议,腰上一紧,后背靠在了雕花架子床的围栏上。 呼—— 两人衣袂带起的风,直接将烛火吹灭。 室内一片昏暗,只剩窗外照进来的半点光。 花满楼低头垂眸,能看见叶蝉衣黑暗中依旧泛着粼粼波光的眼。 叶蝉衣也能看见花满楼那双静谧的眼。 温雅君子似乎无时无刻,都是这样一副云淡风轻,坦然自若的模样,似乎从不会急躁,不会乱神。 偶有急匆匆的模样,也很快就收拾好。 因而,叶蝉衣光是听到他说“你在乱我心神”一话,就能心跳加速起来。 她还真想看他乱心神的样子。 “花公子这一双眼,可真好看。”她伸手,用指腹扫过他细密的睫毛,感受睫羽在手中扫过的微痒。 “叶姑娘一双眼,也不差。”温雅君子清润的声音,低沉许多,“像月夜静水。” 看着冰冰凉凉,毫无波动,只需伸手搅一搅,就能见粼粼的碎光。 他从前对叶蝉衣是无处不爱,现下觉得,可以多爱这双眼一些。 “是么?”叶蝉衣语气淡淡然,似无味的白开水。 闹得花满楼想丢点茶叶进去,看能不能泡出一壶香气腾腾的安吉白茶。 此茶汤色清透,味道似竹与兰花混杂。 无论冷水热水闷泡,都不怕会生出苦涩味道来。 他最是喜爱。 “是。”温雅君子喉咙轻震,夜妖一般问她,“花某给姑娘泡一壶白茶如何?” 叶蝉衣:“听闻人间白茶最寡淡,怎么不泡点浓郁的红茶?” “那是世人有所误解。”花满楼喉结滚动,“白茶味道清爽,甘香而醇爽,香清而鲜活,不容易生腻。反倒越喝越滋味,越是想要慢慢、细细品尝。” 叶蝉衣伸手,绕到温雅君子脖子后。 微凉的指腹贴上去。 花满楼话语稍停,吞咽一口唾沫,才续上:“初春的白茶,味道最是鲜活,叶姑娘不想尝尝吗?” 叶蝉衣手指绕到君子耳廓:“我怎么觉得是花公子想要喝茶……嗯?” 她尾音上挑,带着几分戏谑意思。 “是。”花满楼坦然承认,“是我想要品茶。” “那就动手好了,花公子……” 花公子自然从善如流,手伸向茶包的系带,轻轻将绳子拉开。 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明显,是一双很适合欣赏的手。 这样的一双手,能将花朵侍弄得很好,能提笔书写,也能握剑上马。 此刻,也能动作轻柔,慢慢泡茶。 茶包被一双手轻轻展开来,露出里面鲜嫩的茶。 温雅君子低头嗅一口,香气清远,越是深嗅越是贪恋,想要多嗅几下。 因着这等偏爱,就连水源,他都精心选了一番。 宋徽宗赵佶在《大观茶论》中提及,“水以清、轻、甘、冽为美。轻甘乃水之自然,独为难得”,后人在其基础上添上“活”,认为“清、轻、甘、冽、活”俱全的水,才能称得上是泡茶最好的水。 花满楼取的清冽活泉水,就是这样集“清、轻、甘、冽、活”于一身的好水。 水被倾斜着注入茶碗之中,将茶叶冲刷。 茶叶沉浮飘转,缓缓将自己舒展,承受着水柱轻缓的注入。 新茶茶芽多,茶叶嫩,煮茶并不适合。 无论大火也好,小火也罢,都容易将新茶弄坏掉,未免不美。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230 首页 上一页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