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的心脏一下子给吓得骤停了。 - 如月枫正在做梦。 梦中的她很矮,看人都需要仰视,正牵着一个看不清楚人脸的人的手,在往前继续走。 那是大片大片的玫瑰花田,正在娇艳的开放着,空气中都洋溢着甜腻的气息。 但那条路太黑了,黑到根本看不清前方是什么,所能够抓住的,只有身旁的人的手。 梦中的她无法抬头,只是牵着那人的手往前走,一刻不停的往前走。 好似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后面追赶着他们,一旦停下就会被吞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而那人的手很冰,冰得像是尸体似的,童声哼唱着一首听不清词的歌,稚嫩的声带也分辨不出来言语。 “妹妹。” 那人这么叫着她,语气轻快得不行,像是随时要飘到天上去的棉花糖,“你说,如果我就把你扔在这里,会有人发现吗?” ……? 如月枫想要皱眉。 从这个称呼来说,这人应该和梦中的她是存在些亲缘关系的,但这种不着调的话,说出来就有点让人生气了。 “不。” 梦中的她声音听上去很沉稳,“你不会丢掉我的。你丢掉我,你爸会打你。” 听到她的回答,那人的声音变得有些百无聊赖,抱怨道: “你就不能换个说辞?每次都来这一套,也不嫌无聊。” 梦中的她在笑,但是是嘲笑,“确实无聊,但只要管用就行了。” 那人捏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些,冰得刺骨,问她:“下次还要不要去小镇上玩?” “不要,他们都很无聊。” “妹妹呀,你怎么看什么都无聊?难道不是因为他们骂你妈妈吗。”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 “聊天嘛,等过几天老头子和你妈一起度假去,我们就又落单了。” “哦,我可以睡觉睡过去。” “你宁愿睡觉也不和我玩?太狠心了吧,妹妹!” “对于把年幼的(重音)妹妹独自一人丢到闹市上的家伙,我觉得我这不叫狠心。” 牵着她手的那人突然开始笑了,声音中带着些无所谓,“人贩子不敢拐长得太拔尖的孩子的,更何况,还是黑手党家的孩子。” “来玩局choice吧,妹妹。你赢了,我就答应你一个条件……” 梦境的黑暗突然开始散去,仿佛有什么人在大力地摇晃着她,要把那飘走了的魂灵重新拽回现实中去。 “如月枫,醒醒,如月枫!” 有人正在用十分焦急的语气喊着她的名字。 而她睁开眼睛,入目就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在那张脸上,墨色的眼睛正一眨不眨的紧紧盯着她,皱起的眉头和抿紧了的唇中写满了紧张,额头上甚至还冒出了些汗珠,看上去真是急得不行。 等到看到她醒来之后,他脸上的那种紧张才慢慢的变得松弛,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这么可爱呢? 如月枫几乎有些想笑了,对着他柔和了眉眼,说道: “你怎么还是来了呀,松田阵平。” 不是都和你说,不要管我了吗,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 月亮下,山峦愈发的沉默,如月枫用手撑了一下地面,然后站起身来。 她躺的时间有些久了,身上都挂满了露珠,此时有冷风吹过,下意识的冷颤了一下。 下一秒,一件还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便将她整个人给罩了进去。 抬起头来看,仅穿着一件白色衬衣的某帅哥刑警,一脸淡定的说道: “我刚爬山上来找你,热得不行。” 真的假的。 如月枫抬起手来,轻轻地触了一下他的脸颊,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马上离开,如同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分。 “确实很热。” 她笑着下了个结论,向前迈了一步,皱起眉来。 “腿疼?都和你说了腿伤还没好就别擅自行动!” 松田阵平只觉得心上被什么羽毛似的轻飘飘的东西给挠了一下,来不及反应,一看她皱眉立马说道。 他半蹲下身子,又偏过头来看她,说话也没个好气,“上来,我背你。” 但如月枫并没有动,只是看向远处的山。 “从车站到这里要走好几公里路呢,我这些路都走过来了,又怎么会在乎这一点痛,你背着我下去不得累死。” “你那么轻,累不死。” 松田阵平用眼睛紧紧地盯着她,语气中满是坚持,“快上来,我们还能赶上回去的末班车,不要浪费时间。” 若是对于个谎话连篇的人,那她自然也可以谎话连篇,骗起来良心连痛都不会痛的。 但是对于一个真诚的要死,就差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你看的人,再说谎话,这良心就不太好受了。 “……累了就把我放下来。” 她只能叹气,然后用手攀上他的背。 “等等,我花还没献。” 他背着她,却像是什么都没有背似的,轻松的不得了。 转过头去把自己带上来的花束,放到那两块如月家的墓碑前,认真的说道: “伯父伯母,你们的小孩特别听话,特别好,从来不会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做事。” 如月枫这下是真的笑出声来了,“点我呢?你那花放那儿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呢。” 那里什么都没有啊,只有两块虚假的碑,也没有什么伯父伯母的东西。 松田阵平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这才背着她往山下走,“你就不能说点吉利话?想要花之后什么花没有,非要菊花。” “你还没送过我花呢。” 她趴在他背上,将西装外套往上扯,确保它能够盖住他们两个人,说话时的热气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你想我送你花?” 他反问,心跳如鼓。 这已经近似于明示了,进一步便是恋人,退一步便还是朋友。 但如月枫却说出了个第三个答案,“你送我康乃馨或者郁金香,我都喜欢啊。” ——这两种花都不是爱情相关的含义,甚至前者还是母亲之花。 毫不意外。 松田阵平为自己的平静感到悲哀。 他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总觉得,对于如月枫这种人来说,情人或者恋人都不是什么长久的东西,唯有朋友能够永存。 所以,只要仍然待在朋友的范围,那一切都是可以被允许的。 朋友之间,送个玫瑰不也很正常吗。 朋友之间,为了彼此奔走和着急,这不也天经地义。 朋友之间,就算为了解决生理所需互帮互助……不对,住脑,这个不行。 只会踩油门的松田警官,开始猛踩刹车。 山下有条小河,正在月光下静静的流淌着,波光粼粼,倒映出他们的影子来。 “洗手,你手上全都是土。” 他将如月枫从背上放下来,然后发现她正一副若有所思样子的看着那条小河。 “阵平酱,你知道这条河叫什么吗?” 她一边洗手,一边问他。 “不知道。” 怎么她也开始叫他阵平酱了?啧。 “巧了,我也不知道!” 如月枫一脸喜悦的说道,还对着他舀过去一捧水,差点溅他眼里。 不知为何,松田阵平的心中突然升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阵平酱,如果你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在河中溺水了,你会去救她吗?” 她偏着头看向他,深蓝色的眸子像是某种引人堕落的深渊。 “你这什么鬼问题。”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必须得好好回答才可以,万一答错了就完蛋了,思考后说道: “我会先看看附近有什么救生设备之类的……” “也就是说,会救喽。”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得开心了起来,笑着说道: “阵平酱果然是好人啊,我能够认识你,真的是个特别好特别好的事情。” 下一秒,她就走进了那条河中,又回头对着他笑,“哈哈,这水好凉。” 枫树林在月光的照耀下,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河水静静的流淌,若是在白天,甚至能够看到那些小小的鹅卵石,浮光跃金,静影沉璧。 该庆幸这河很浅,不至于溺死人吗。 他向前一步,义无反顾的踏入冰凉的河水中,握住她的手,向岸上拉,“会着凉的。” 但她只是笑笑,满不在乎的样子,却也顺着他的手往回走,“回去之后帮我个忙吧。” “什么?” “帮我把头发重新染回去。” 松田阵平这才注意到,她头顶新长出来的红发不知何时已经达到了有些显眼的程度,“为什么?” 如月枫看着那抹河中心的月亮倒影,耸了耸肩,“每次都要补染实在是太麻烦了,不如直接染回去,仅此而已。” 不远处,末班车的车灯闪过。 ----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照镜子,‘我真帅!’ 某人照镜子,‘我妹夫真帅!’ 以及,#阵平酱,世纪好朋友啊(感慨)#
第115章 鸡同鸭讲 长野的雨似乎永远也下不完。 诸伏高明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手边放着各种还没有看的材料,另一只手则是拿着手机,在与仓田导师进行例行谈话。 他们之间约定好了一周一次谈话,以前没有过,是在如月枫到长野来之后,仓田导师才要求加上的。 不算多么麻烦的事情,每周抽出那么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事情。 ——虽然他以前和弟弟景光打电话,也就一个月一次就是了。 弟弟和妹妹可能还是不一样。 诸伏高明看着那雨,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略的概括了一下,“……昨日,师妹已经平安出院,只剩下一些小伤需要休养。” “小伤?” 仓田利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焦急,“对于你们警察而言,断了个腿都算是小伤?” 他放在案卷上写字的手停顿了一下,纠正道: “没有断腿,只是扭伤,软组织挫伤,医生说只需要注意休养和不要着凉,一个周之内就能好全。” 比起这个,他倒是很想知道,受伤请假之后不待在家里,非要往外跑是个什么情况。 电话打不通也就算了,到了晚上连家都不回……在外面过夜了吗。 和那位松田警官? 明明她身上还有着伤,对方也有些太心急了吧。 这种人…… 诸伏高明垂下眼睛,心中升起了一些无名的火焰,打断了电话对面仓田利世没完没了的碎碎念,“导师,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仓田利世的话语被他打断,下意识的哦了一声,“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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