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下绮罗是树梢上的新雪,幸村精市曾经俯瞰着,不耽情爱,最后却还是为她心甘情愿地走了下来,并如愿以偿地,他把她留在了自己的画纸上,长长久久。 所以现在,沾染情思的神明试图通过这房间去窥视他所爱之人的内心,但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他“惊喜。” 幸村捏了捏眉心。 — 幸村到的时候,木下绮罗已经出来了,少女正负手背对着他看外面墙上的涂鸦。 夕阳有点哀愁,她就站在那里,戴着大帽子,头发已经散下来,有点蓬蓬的,身上的黑裙子是上次她和幸村一起用颜料泼洒过的稀有“艺术品”。 本来是黑的毫无杂质的布料,做成裙子以后,她觉得单调又普通,便邀请幸村来为它“上色。” 于是裙子上绽放了大片的彩色线条,或长或短,或弯曲或直行,这是两个人花了一个小时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只此一条的裙子。 但这样一条行为艺术十足的裙子穿在她的身上,也没有多少违和感,反而和她有时候那种遗世独立的气质相呼应。 就比如此刻,她站在涂鸦墙面前,似乎就像是特立独行的画家在巡视着自己的杰作。 然而事实却是她是个对绘画一窍不通的小白。 幸村有时候也会无奈,他的幼驯染也好,恋人也好,两个人确实都没有这方面的细胞和兴趣。 少年凝眸看了她的背影很久,这才使脚步发出明显声响。 少女果然听见了,她依旧细细看着墙上的涂鸦,没有回头。 “幸村同学,你迟到了哦。” 幸村莞尔。 “为了给某人送画,迟到几分钟,也没事吧,原谅我吧。” 木下绮罗诶了一声,满脸惊讶地回头了, “动作这么快?” 前两天不是说还在上色? 她这种原始的快乐感染到了幸村,少年心头微漾,看着少女,幸村整个人被酸涩和柔软充盈,他朝她伸出了手。 “走吧,带你回家去看。” 木下绮罗看着面前幸村朝自己伸出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就把自己的手递了出去。 只是—— 木下绮罗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又一下,是酸涩的苦意,但是又泛着丝丝清甜。 回家……? 心头被戳了一针的木下绮罗有点恍惚。 是有点陌生的词汇。 她站在台阶上,幸村紧紧拉住她垂下的手,帽子遮住了她的神色,太阳西斜的光线射进两个人之间,时间在这个时候,仿佛被拉的很长很长。 很多时候,少女都感觉自己是躺在一条摇摇晃晃的小船里,随着荡漾的水波漫无边际地前进着。 而现在她被幸村拉着,两个人穿过人群,穿过街道,穿过内心的无措,他们要去干什么来着? ……哦,是去看画。 木下绮罗本来只是顺嘴一提。 她向幸村抱怨,说自己的房间就像什么贫瘠的荒漠,如果有他的作品来装点装点或许就不一样了。 这只是少女一时的心血来潮,过两天她就把它抛之脑后,但幸村的行动力太强,也就两天前提的,今天他不仅把画带来了,连流程都给她弄好了。 这是什么万能男友。 少女撒娇。 “怎么不等我一起做……” 幸村摸摸她的头。 “你一回来就有画看不好吗。” 她扑进幸村怀里拱来拱去,帽子都掉下来了。 “我好感动哦。” 少年开玩笑。 “别演了,不看我就走咯?” 木下绮罗蹭地一下就跑出他的怀抱,少女迅速换上拖鞋,噔噔噔地跑到了楼上,末了还不忘回头对他大喊。 “我这次才不是演的,你个笨蛋!” 少女蹬蹬蹬地就跑到自己房间门口,她欢喜地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墙上那幅画。 然后,她也确实有点愣在原地。 木下绮罗见过许许多多她的写真和画像,但内心,都没有这一次来的奇怪和触动。 蓝紫色的窗棂外,是澌澌的雨幕,花房璀璨艳丽,而被繁茂的花朵所簇拥着的女孩,金发像云雾般披散倾泻,完美地勾勒出她的所有弧度。 画上的人一双眼睛似喜似嗔,衬着艳丽的背景,又饱含着无边的哀愁与情意,这是怎样的一双眸子。 好特别的画。 她抚摸上自己的脸。 “原来我是这样的吗?” 她的声音里有莫名的惊喜。 木下绮罗想起了仁王的illusion,她想,或许她不再需要了。 此刻没有仁王,她也能长久地看着另一个梦中的自己。 原本空旷又冷淡的房间,因为这幅靡丽多情的画作,变得粘稠又特别。 特别在哪里,她问自己。 她能感觉到,她自己都不能理解的这种,对睡了十几年房间的不在意和莫名其妙的割裂感,因为这幅恋人的画作,突然开始消融。 她的脚也突然开始依恋起地上这精致的瓷砖。 归属感。 没有从父母那里完完本本得到的东西,很神奇地,从恋人这里,她得到了。
第32章 就像原本荒芜的沙漠里,突然被投放了一片绿洲,也像干枯的草地上,突然开出了一枝玫瑰。 不合时宜却又很合时宜, 这幅画。 他的画作,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似乎无意引起注意,却又存在感极强的,幸村精市风格 最重要的是—— 它强势又温和地介入,在她的房间里大喇喇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给这处原本她无心装点、空荡荡的、只有木下绮罗气息的房间染上了属于幸村精市的颜色和标签。 所谓打入内部? “颜色喜欢吗。” 幸村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她背后。 虽然这样说,但幸村知道她会喜欢的。 这是木下绮罗最钟情的浓墨重彩。 少女微笑。 难怪……她只是提了一嘴,幸村反而跃跃欲试,主动请缨。 木下绮罗能感觉到自己的领地正在慢慢地被对方狡猾地蚕食包裹,她却没有什么不高兴的感觉。 啊,这个人,其实有时候比她还要幼稚呢,他有时候,总是像个孩子一样,不停地试探,向她昭示着自己的顽劣和占有欲,她会用行动告诉他,没关系哦。 这是一种无声的纵容和邀请。 然后他就会更加大胆地一步步入侵,她也会心甘情愿地满足他的所有要求。 木下绮罗缓缓抚摸着自己的脸,有些入神。 “谢谢你……” “我很喜欢。” “就好像……我在隔空跟自己对话一样,好奇妙啊。” 她脸上是孩子般的神气,声音里也是无法抑制的欣喜。 幸村失笑。 夸张。 但是当他看着她脸上切切实实的难以自制的欣喜,听到她莫名地对自己说谢谢,心就仿佛被木下绮罗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一样。 幸村心跳如雷。 画成这个样子,哪怕是幸村,也应该花了不少时间和精力吧,因为,她感觉的到,作画人的情意好像都要渗透过画像,流淌下来慢慢地把她淹没了。 他是这样的了解我,这样用心地雕琢着、刻画着我。 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他这样关注我,她突然有些孩子般的惊异。 她感觉到,她在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的,不再是粉丝心里那个虚无缥缈的影子,也不再是一个标签和符号,她也能够在别人的心里留下如此的浓墨重彩。 木下绮罗为这样的事实感到喜悦和难以自持。 于是,看着这样的她, 幸村只能说—— “你这样,太犯规了啊。” 他把手放在她后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 而她有些抱怨的声音也传到幸村耳朵里, “到底是谁犯规啊。” 所以,木下绮罗那好几个月以来都安静如鸡的私人账号突然蹦出来一条动态。 她才刚发出去没多久,就引来了一堆问候。 ——评论各色各样。 “学妹~” “学妹(*^ω^*)~” “学妹会营业了。” “好漂亮(。-ω-)。” 渐渐地,下方又莫名其妙开始清一色的跟风。 “某人好会画。” “某人好会画。” “某人好会画。” “某人好会画。” “某人好会画。” 木下绮罗忍不住了。 “你们复读机?” “某人好会拍。” “某人好会拍。” “某人好会拍。” “某人好会拍。” 她在评论区努力打破队形,反驳,“那是我长得好看。” “绮罗……是我的绮罗吗T▽T。” “虽然很隐晦,但是这素不素在秀恩爱(ㄒoㄒ)。” “楼上,你可以不用说出来的。” “裙子好好看哦。” 而木下绮罗盯着那个转发自己动态的账号看了好几秒都没反应过来。 什么叫“立海大木下绮罗后援会”啊…… 什么时候学校有这玩意了,还没等她研究研究,就又被别的评论吸引了注意力。 “前辈,画好漂亮,但是你的鞋子有点脏了,是被人踩了吗,看起来怪怪的。” 切原赤也总是在一众人里面格格不入,用无比真诚无辜的语气说着能让空气窒息的话。 偏偏你还知道他就是真的真诚。 随后,他这条评论莫名其妙被顶到了最前排,也不知道都是哪些人点的赞。 她看了一眼评论区,除了切原以外没有其他网球部的,很难不怀疑他这个笨蛋又是被某些无良前辈坑了。 冲浪达人忍足侑士在底下调侃小海带。 “你前辈现在也许正扛着刀在找你哦。” 她笑眯眯又咬牙切齿地回复着忍足,“正确的,中肯的。” 这个时候笨蛋海带已经火急火燎地开始私敲她。 “前辈,真的吗/惊恐jpg/???” 木下绮罗:“真的,哪些人点赞你的,发我看看,饶你一命/怒气jpg/。” 对面磨磨蹭蹭半天,才发来一张截图。 木下绮罗看着这些人的名字,忍不住磨刀霍霍。 森绘梨、仁王、高木这些人她不觉得稀奇,但是她没想到还有稳重的柳莲二和柳生比吕士。 呵。 木下绮罗开始用慈母一样的语气对傻孩子循循善诱。 “谁让你发的,仁王还是丸井,说出来我不怪你,真的。” 切原赤也:不行的!!!仁王前辈和丸井前辈让我不能告诉你啊啊对不起前辈我真的不能说,我把它删了吧!!! “……” 木下绮罗已经做好了要威逼利诱了,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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