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聪明人,塞西诺,应该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 原本还想回顶两句的塞西诺因为帕里斯通最后这句话,而微微失神。 “你是个聪明人,塞西诺,应该知道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 穿着白衬衫黑色西装马甲的男人撸|起袖子,露出他纹有大片纹身的强壮手臂。 “她已经完了。沾上了这种药就没得救了。” “就是个无底洞。”男人戳了戳角落里昏昏沉沉的女人的脑壳,“对我们来讲她已经没用了。” “可你还在上升期,塞西诺,别被她拖了后腿。” 看似好意的相劝,实际上说的是把人当成商品的潜台词。 “塞西诺?你在听我说话吗?” 帕里斯通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叫回了现实。 “聪明人的定义是什么?是懂得趋利避害吗?”塞西诺问他。 “你可以这么说。但我觉得,一个聪明人,起码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那我还挺聪明的。”塞西诺自嘲道,“我就靠着这点儿聪明劲儿活到了现在。” “所以,把通讯器给我?”帕里斯通的右手抬起,做了一个掂一掂的动作。 “不如你把从向导身上拿到的东西给我呢?”塞西诺抬起左手,隔空对这帕里斯通裤子口袋的位置画了一个大大的椭圆,“在我手里,一定比在你手里有用。” “我刚刚的劝告都白说了是吗?”帕里斯通双手撑回床面,脑袋向后扬了扬,好似有些无奈。 “你其实就是想说,NGL的政治体量并不会让你在'谈判桌'上受制于人,可如果我惹了Mafia,要弥补他们的'损失',那给你造成的麻烦就太多了。” “你难道不能理解成我在'保护'你吗,塞西诺。”帕里斯通在“保护”这个词上加重了读音,“ Mafia是一个关系网复杂架构庞大的组织,你甚至都不知道NGL合作的是哪一派,不经过谈判就这么轻易地断人财路,在Mafia整个集体里会给你打上什么标签,你知道吗?” 她当然知道,他们最不喜欢的那一类、自诩正义的搅乱市场的不听话的小虫子呗。 见塞西诺不回应,帕里斯通干脆继续说:“类似NGL生产的这种药物是禁不完的,许多国家都默许了这类药物在本国的流通。连V5对这种事情都只是暗中调查,明面上不作声,仅凭你一个人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塞西诺抓住了帕里斯通潜在的含义直接提问:“所以你知道NGL新生产的药物作用是什么。跟我看到的药田里的神经阻断性药材有关,对吧?那些药材就是为了抑制上瘾药物的主成分带有的毒素的,通常毒素会让正常的神经报警产生痛觉,用其他成分抑制这种痛觉,以达到掩盖药物有害成分的目的。” “是NGL还是Mafia?在把你说的'这种药物'当做纯粹的快乐生成剂对外销售?” 帕里斯通突然有点头疼于塞西诺的这种聪明:“我说的'这种药物'是DD,才流通销售没多久。” “所以是NGL这么包装DD ,而Mafia实际上也不在乎这个药物的成分具体是什么,会不会把人变白痴。”塞西诺下了定论,“你在来NGL之前就知道他们之间的这个交易了,你想利用这个信息和宰伊洛达成某种协议,以得到对你有利的条件……” “让我想想,你会提出帮他阻拦V5的下一步调查,而依据NGL的高度封闭性,你相应地要求宰伊洛允许你派出协专猎人进入NGL ,不受监视不受阻拦甚至可以随意从NGL带出一些你的'客户们'想要的东西。” “哎……”帕里斯通长叹了一口气,“我好像需要重新找一个秘书了。” 塞西诺无声地笑了。 “那你何不把现任的秘书物尽其用呢?” 她也能把他“物尽其用”一下,这才是他们这样的人结束一段“关系”最好的方式,不是吗? 酒窖的湿度很大温度稍低,为了便于储藏葡萄酒,湿度一般都保持在50%或以上,温度则在十几度左右。 塞西诺下到酒窖之后没多久,就感觉到微寒的湿气爬上了脚踝。 她观察着酒窖内一排排的橡木酒桶,找寻着不太常规的那一个。 最终,她走到整个酒驾最中央的那个橡木桶面前,它看起来和别的橡木桶没什么不同,除了,软木塞有些干了。 在酒窖保持正常储藏湿度的情况下,软木塞是不会干的。干掉的软木塞会造成桶内的葡萄酒蒸发或者和外在的空气接触,这是要极力避免的情况。 塞西诺拔掉了橡木桶上那个有些干掉的软木塞,塞子拔掉后,空出的洞里并没有任何葡萄酒的液体流出。 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型的水龙头,对准拔掉软木塞的小洞口,把小龙头拧上去。应该有的螺旋纹路对应上的声音并没有响起,反而响起了咔哒咔哒转动某种锁具的声音。 “滋……请按住井号键。” 塞西诺拿出她从翻译身上找到的小型通讯器,在按下了#字键。 橡木桶的前盖打开了。 果然,向导和秘书身上的东西合在一起才能打开这条“道路”。 一个幽深的圆形洞口出现在塞西诺面前。
第42章 狭长的甬道内除了昏暗的照明灯别无他物。 这里没有堆放材料,也看不出任何机关。依稀能分辨出一些小型运输装置的车辙印,但暂时没有发现武装人员。 或许因为这是一条秘密通道,只要起点和终点被牢牢把控,通道内的人再怎么折腾,也无济于事。也可能是因为通道连接的距离比较长,如果均匀在通道内布置警戒岗哨反而是人员的浪费。 这对塞西诺来说其实算有利有弊。有利于她的潜入行动有充分的准备时间、不惊动对方过多的人员;却不利于她摆脱悬在身上的死亡倒计时,尽快将死亡能量转移出去。 要怪就怪帕里斯通这个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底不是他第一次不知塞西诺底细的时候了,一旦推断出“自己完全可以免伤”的条件,那个家伙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能敞开肚皮吃饱的时候,谁还会浅尝辄止呢?” 想起他这句话,塞西诺恨不得现在就回到酒庄,把死亡能量甩到负责牵制宰伊洛的帕里斯通脸上。如果能顺便牵连一下宰伊洛,两个一起除掉,那都是为民除害了。 心里骂骂咧咧,却一点不影响塞西诺全力赶路的速度。 她不光动用了念能力提速,甚至将体内吃饱喝足的念丝放出来,进一步提升自己的行进速度。 尽管她会嫌弃这些永远不挑食的念丝,但从几次使用后的感受来讲,塞西诺不得不承认,用念丝吸取他人的欲|望转化成生命能量是一条极其快速地提升念能力的方法。 她前面一年多的修行就好像打了一片地基,原本以为要在这个地基上逐渐铺设楼梯才能到达更高的水平,与她共生的念丝却告诉她:你如果让我吃饱了,我是可以帮你开全自动建造模式的。 这种捷径带来的短期提升感让人非常十分畅爽,却也给塞西诺带来了深深的恐惧。 不可以这样。 这不是提升念正确的方法。 她的大脑如此警告她。 努力或没有成果固然无望,但被轻易、快速、低成本的成功不断刺激神经,却不知道会在身体内孕育出什么样的怪物。 即使不是念能力的修行,塞西诺也在别的形式里见识过这样的“怪物”,仅仅用无节制的贪婪已经不足以定义它们。那是她感受到的一种直面活生生深渊的恐怖,你知道它们永远不会满足。 所以“念”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侠客所说的“生命能量”吗?在念丝这一次成长后,塞西诺明明感觉念丝更像是一种生物,一种遵循本能的、以她为据点的、守株待兔等待捕食的生物。 表面上她是鲨鱼,念丝是鮣鱼。可实际上呢?或许念丝才是鲨鱼,她是那条用吸盘吸附在鲨鱼腹下、跟随远游和索食的小鱼…… 她的脚步慢了。 塞西诺切断了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让自己先集中注意力在赶路这件事上。 “虽然我想像上次那样招待你,和你以红酒为话题相谈甚欢。”中年男性以一种放松的姿态倚在酒柜边,“但其实你今天不是来品酒的吧,帕里斯通先生。” 帕里斯通的目光从酒柜中陈列的红酒上移开,看向酒庄主人。 他点了点自己面颊,直白地说道:“宰伊洛先生,到现在为止,你还不愿意用真面目和我交涉吗?” “真面目?”英俊柔和的男人面部仿佛有一瞬间的龟裂和错位,“帕里斯通先生,这个世界上带着面具生活的人何其多,我们就算彼此以真面目相见,那说的话呢?使用的身份呢?会是真实的吗?” “没有人会要求全部的真实,甚至人们也不一定想见到全部的真实。宰伊洛先生。”帕里斯通的手指划过酒柜的玻璃,“只要一部分的就足够了,一部分的真实就代表了一部分的诚意。” “我愿意让你和你的秘书再度进入我的酒庄,这就是我一部分的诚意了。”宰伊洛从酒柜中取出一瓶红酒,放在房间正中的小圆桌上,“那么帕里斯通阁下带了怎样的诚意来呢?” 宰伊洛走到圆桌一侧的椅子上坐下来:“还是说,你带着恶意而来,只是来威胁我的?” 帕里斯通感觉到了,感觉到那些隐藏在酒柜之后充满恶意的视线。 一道细小的电子播报声滑进了房间内两人的耳中。 “报告!帕里斯通先生的秘书小姐在进入酒窖之后就没有再出现过,已经确认带她前往酒窖的管家目前身亡……但他死于意外。装满葡萄酒的酒桶突然滚落,砸死了他。” 酒柜之后的“视线们”似乎出现了疑惑和慌张的情绪? 帕里斯通手压在酒柜玻璃门上,手指欢快地敲击了一小段鼓点。 “你的秘书小姐,就是你的诚意吗?帕里斯通先生。”宰伊洛看向神情悠哉的金发青年。 “她不是。”帕里斯通勾起一个有些恶劣的笑,“她是我的谈判资本。” 要到了。 塞西诺逐渐减速,让自己进入“绝”的状态,整个人慢慢隐入贴近墙壁的阴影中。 她手中的小型通讯器半小时前发出过信息,警告位于地下的人:“有个多管闲事的女人进来了,干掉她。” 按时间和距离推算,先头的警戒部队应该要和她相遇了。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逐渐变大的光点,光点还向外延伸出放射状的光柱。应该是远光手电筒,很适合在狭长昏暗的甬道内搜寻人的照明装置。 可是光源不就意味着,在搜寻别人的时候也暴露了自己吗? 塞西诺伸出双手,并努力沿着手臂延伸的方向伸出念丝,伸出去念丝又搅动着环绕在塞西诺周身的死亡能量,将能量散播出去,寻找下一位接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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