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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焦打了个饱嗝。 看起来弗朗西斯与托勒斯族的交涉还算顺利，傍晚时分他归来时神色称得上放松。 皮里翁手里提了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说是这里缔结协议时会使用的“信物”，因为里面有不少扎手的材料，皮里翁还特地带上了手套。 “怎么谈的？”塞西诺问弗朗西斯。 “反正谈成了。”他不想细说，“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那不如现在就走。”不被告知详情，塞西诺也不着急，“或者说，从我的职责出发，我建议你现在走。” 久留里点头：“虽然我一个下午没有收集到任何对我有用的信息，但我建议你听她的。” 长焦站在一旁看好戏。 “族长今晚会牵头举办欢迎篝火晚会，作为见证我们协议成立的仪式。”皮里翁无奈耸肩，示意走不了，他还不忘提醒长焦，“晚上一定要用相机记录下来，工作报告要用。” 塞西诺和久留里对视一眼。 弗朗西斯简直正中对方下怀。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从他居住的船舱内逐渐凌乱的物品收纳状态、他请皮里翁接新警卫上岗的速度还有他对于之前工作的描述都能看出来，在众多岛屿中只谈下那么一点进度着实让他情绪上非常焦急。 塞西诺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只能换了个建议方向：“晚上请不要饮酒，徒增麻烦。” 大约只有久留里、和往向她面露思索的长焦准备听取这个建议。 篝火晚会没什么稀奇，不过餐食种类稍多了一些，还出现了托勒斯族自酿的谷物酒。席间端上的打猎得到的肉类仅仅是在烹饪时闻起来美味，据塞西诺对长焦食用肉类时的表情来看，味道不敢恭维。 弗朗西斯已经经不住托勒斯族长的要求开始推杯换盏，长焦借着拍照的任务在身谢绝了年轻女郎送来的酒水。贝贝给久留里和塞西诺所在的位置放了一坛酒，但她俩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觉得他们在看轻你。”虽然塞西诺的外表具有欺骗性，但久留里认为帕里斯通完全不是一个看中他人外貌优势的家伙，“不是指聪明程度，只是综合实力上，弗朗西斯和托勒斯族都在看轻。” 确实是看轻，托勒斯族都没有搜过身不说。弗朗西斯和皮里翁作为雇主也从没问过塞西诺需要什么武器，或者携带了什么武器。 确实，从她登岛的装扮来看，她能藏把匕首顶天了。 “他们的态度实际上对我意义不大。”塞西诺看着天色，预估了一下时间，“明早事情结束，还需要我护送你往北边看一下吗？” “最好可以。”久留里笑道，“到那时候，也没什么人敢阻止你了，对不对？” 塞西诺挑眉，指了指久留里身后因篝火而显现的浓黑的影子：“过会儿跟影子待在一起，别乱跑。” 久留里比了一个了解的手势。 眼见弗朗西斯已经喝的迷迷糊糊，皮里翁示意长焦和他一起架着弗朗西斯回托勒斯给他们安排的院落。 长焦放下相机看了塞西诺一眼。 “去呗。”塞西诺笑道，“弗朗西斯又不吃人。” 返回院落时，三名男性以两人架着一人的姿势走在前面，塞西诺则和久留里走在后面。 走到半途，塞西诺突然开口问皮里翁：“你下午戴上手套后为什么一直没摘？” 前方皮里翁的脚步顿了一下：“我忘了。” “是忘了，还是发动某种能力时，手上会有显眼的标志？”塞西诺的手放在腰侧，并不着急抽出匕首，“皮里翁，你一开始就是托勒斯人吧？或者说，是托勒斯族长？” 长焦惊讶：“一开始？多一开始？” “出生开始。”久留里说，“托勒斯族根本不是丽梦洛斯岛的原住民，他们多年间一直和外界有联系。” “那他航泊事务司官员的身份？” 长焦糊涂了，但这不妨碍他扔开了自己架着的半边烂醉如泥的弗朗西斯，倒退着准备回到塞西诺和久留里旁边。 “官员身份是真的。所以才说从一开始啊。”塞西诺瞧着慢慢转过身的皮里翁，“一百来号人供一个能进入卡金帝国政府机关工作的人，虽说依靠岛上的条件会稍显艰苦，但不困难。” “你比我想的还聪明一些。”皮里翁把只有他一人支撑着的弗朗西斯扔到了地上，“你反正是个佣兵，如果愿意保守秘密的话，我可以饶你一命。甚至可以给你开比弗朗西斯更高的价钱。” “容我拒绝。”塞西诺摇头，“首先，付钱的不是弗朗西斯，其次，我接这份工作的目的，换成你，做不到。” “以我的观察和推理，你也只是能外表变成一个人，而不是真正取代他。这个人的知识和记忆你是无法获得，那你变成谁对于我来讲都没意义。” “那就是没得谈了。”皮里翁冷笑一声，“贝贝，动手。” 从夜色阴影中走出的贝贝，身后还影影绰绰跟了不少人。 “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她的长相的。”贝贝露出遗憾的表情，“你能变成她几天吗？” “闭嘴，干活儿。”皮里翁对贝贝的言行露出嫌恶的表情。 贝贝站在原地没走，架起弓箭，示意他身后的人上前进攻。 但他身后没有动静。 嘶嘶。 一道黑影溜进了塞西诺与久留里交叠的影子里，久留里想低头朝影子最浓的地方看，但塞西诺出声说的“抬头”两字阻止了她。 “喂！傻站着干嘛？没听见'族长'的话吗？” 贝贝回头，骂骂咧咧地想要训斥身后的几人。待他后退两步，看清暗处几人具体的状况时，他惊恐地扔掉了手中的弓箭。 “石、石头！” “嘿！怎么回事！”皮里翁想去看发生了什么，却因为塞西诺朝着他走来而不敢轻举妄动，“你做了什么？” 他后知后觉地想重新架起弗朗西斯，既然塞西诺指望靠弗朗西斯的身份做什么，那抓住弗朗西斯做人质，她应该会有所顾忌。 “晚了。” 塞西诺踏步向前的同时从腰侧抽出匕首的动作快到肉眼几不可辨，她右手前伸，轻而易举地把匕首抵在了皮里翁的喉咙前。 “不过就算你抓住了弗朗西斯也没什么用，他死了我的目的也可以达到。”塞西诺语调轻松的说，“你是不是过于依赖自己的能力，以至于这些年都没有好好打磨过基本功？” 塞西诺提醒自己，要以这个笨蛋引以为戒。 返身想和弗朗西斯汇合的贝贝眼见情势逆转，自己带的人又不知为何通通变成了石像，于是立马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朝着黑夜淹没的地方逃跑。 在他前半个身子踏入黑暗时，一把匕首钉在他的后脑勺上，让贝贝上半个身子扑倒在了黑夜里。 没有了喉咙前威胁的皮里翁立马意识到机会来了，想要动手…… 塞西诺的手刀来得比他脑子转得更快。 皮里翁整个人向他自己的左侧倒下去，压在了醉酒的弗朗西斯身上。 “噗。” 被压到的弗朗西斯发出一个气音，在地上吐了一串白沫。 面对眼前倒下的一晕一醉一死的三个男性躯体，塞西诺回头看向发愣的长焦，告诉他：“辛苦你先搬皮里翁、再搬弗朗西斯，至于这个贝贝，扔了别挡路就行。” 半小时后，搬了两个成年男性回院落里的长焦长长地舒一口气。 他看着塞西诺把皮里翁严严实实地绑好后，便准备小憩一会儿，立马出声提醒她：“不留个人看着他吗？” “有人在看着他。”塞西诺回答。 长焦看向一样准备休息的久留里。 这个人不会是他吧？ “我不会看着他的！我只是个拍照片的。”长焦立马表示，“我什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搞清楚。” “不用你看着他，你去和弗朗西斯待在一起吧。”塞西诺示意长焦去里屋陪醉鬼，“我说了，有人会看着他的。” 长焦迟疑地往里屋走，走到里屋门口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折返回塞西诺和久留里面前。 “你俩不能向我说明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塞西诺和久留里互相看了一眼。 久留里闭上了眼睛，塞西诺叹了口气：“不想，那样明天弗朗西斯醒过来时，还要说明第二次。” “那我现在就把他叫起来好了。”长焦拖了那家伙一路，已经有些窝火了。 久留里无奈地睁开眼睛，看着长焦提了一桶凉水走进里屋。 “其他村民不会来吧？”在长焦进屋后，久留里才问塞西诺。 “能作为战力的人都已经解决了。”塞西诺随手往皮里翁那儿一指，“其他人不敢轻举妄动，他们的决策人在我们这里。” 没有念能力的人在尤瑞艾莉眼下活不过一秒钟。 长焦架着迷迷瞪瞪睁开眼睛的弗朗西斯走出来，把一脸懵的弗朗西斯随意地丢到墙根坐着，便转头催促起塞西诺。 “好了，说明一下吧。我实在是没跟上事情的变化和结果。”长焦指了指弗朗西斯，“而这位高材生，肯定也很想知道。” 看着弗朗西斯的双眼渐渐聚焦，塞西诺这才开口： “其实事情的脉络挺清晰的。就三个部分，一，丽梦洛斯岛上有两拨定居者，只有一方是真正的原住民，种种迹象表面，托勒斯族不是原住民。二，托勒斯族想借助我们、或者说是卡金帝国的手段消灭掉岛上的原住民，并利用岛屿居民搬迁计划顺势合法化自身的身份。三，为达成他们自身的目的，他引来弗朗西斯、造成了两名警卫一死一伤的局面、今日甚至想要杀掉我们嫁祸给北边的真正原住民库德人。” “等等……”眼见着塞西诺解释到这里就一副说完了的样子，长焦立马阻止她，“这三个结论部分我听懂了，可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的？ ” 久留里接话道：“我上次来此岛时就发现，库德人和托勒斯人是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托勒斯人的语言跟接近埃珍大陆的语言，只是他们在发音上不大标准，句式也相对简单。而库德人的语言发展水平就远低于托勒斯人。正因如此，我们与托勒斯的交涉更为顺畅。” “是啊，这不应该说明托勒斯人发展的时间更久，语言水平才更高吗？” “不，你忘了，埃珍大陆现在的语言是在人类世界联通后才进入飞速发展期的，甚至在语言中出现了很多其他大陆的非传统语序和舶来词。”久留里提醒道，“如果岛上一直是封闭状态，那怎么会在语言发展上和埃珍大陆的语言具有那么多的相似性呢？库德人的语言发展体系反而是合理的。” “我在上岛时发现了南边的悬崖上有人监视我们。”塞西诺说，“以我们登陆的路线而言，岛上北边的人看不到来船的，所以只能是南边村落的人在监视往来船只。那个悬崖所在的位置，晴天时甚至能看到近年来活跃的埃珍大陆与优路比安之间的航线，那住在南边的托勒斯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一点儿外界的信息呢？反倒是岛屿北面的方向，是看不到任何往来船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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