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冰淇淋店老板说:“一般晚上也就这个点,会有人给我们送饭。” “他们一会儿就要来。”奥利凡德说:“你最好躲在我们后面,我之前听说贝拉那个疯子在找你。” 斯黛拉还没说话,一阵叫骂和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格丽泽尔把女孩推到墙边:“躺下。”她催促道:“面朝里……我得把你的头发和身体遮起来。” “他们一般不进来,就放在门口。”弗洛林宽慰道,但格丽泽尔不置可否,看上去似有忧虑。 斯黛拉被严密得遮盖在衣服下,奥利凡德拖着那条伤腿坐在她前面,好帮她挡一挡漏出的几缕浅色头发。 “不好说。”女孩听到自己的好友嘀咕着,接着她似乎摸索着什么,然后吸了口气。 “老天!”弗洛林小声惊叫,紧张道:“你做什么——快放下!” 一股微弱的血腥气涌到鼻尖,斯黛拉一个激灵想爬起来,被奥利凡德按了下去。 “下一个牢房就是我们。”他说。 女孩不敢回头,只能和眼前黑色的墙壁干瞪眼,循着声音听着格丽泽尔嘶嘶喘气,没过一分钟,又一声叮铃哐啷的噪音,一个大嗓门喊着:“过来,到门边上来!” “过来?”空气凝滞了一会儿,弗洛林哑着嗓子问:“我们又伤又残地动不了……之前不都是放门口吗。” “让你们过来就过来,哟,那个傻大个怎么了?” “疟疾,脱水了。”奥利凡德道:“有白鲜吗,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 “白鲜?做梦吧!”那个声音变得兴奋起来:“这么说,就这个小丫头还能动?——你坐在那儿干什么?……算了,我开门进来。” 锈哑的铁门发出嘎吱声,斯黛拉一瞬间抓紧了胸口的黑水晶,但令人意外的是,那人迟疑着停住,似乎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你、你——” “之前说过了吧。”女孩听见格丽泽尔沙哑冷静的声音:“我有传染病。” 对方停了两秒,嫌恶得大叫:“早点下地狱吧,真晦气!” 几声食物落地的轻微响动,接着是巨大的铁门关闭声,咒骂和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远去了,间或能听到远处的尖叫。 奥利凡德把手从斯黛拉的肩上拿开,女孩几乎一跃而起,格丽泽尔正在门边费力得够着干面包一样的东西,她快步走过去扳过对方的肩膀,猛然睁大眼睛。 曾经白净的小脸上出现十几个细小的伤口,最大的一道划破整个右脸,裹着泥灰和血丝触目惊心;她脸色苍白,嘴唇也灰蒙蒙得一片,乍一看确实像什么奇怪的传染病人。 “你用什么划的!”斯黛拉厉声道,手哆嗦着不听使唤:“天、有水吗,要马上清理……你真的疯了!” “喏,地上的石头。”格丽泽尔把食物和水放到她手上,勉强笑了笑,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没办法,这是最能唬人的了。”她说:“还好他是个傻瓜,否则我哪里还能好好留在这儿,这是保全我们两个最好的办法了。” 斯黛拉不听她的胡说八道,从贴身衣物上用力撕扯下一块布料,沾着一些清水小心擦拭着她的脸:“这里的泥灰不知道藏了几个世纪的细菌——你会感染和留疤!”她气急败坏:“我们现在没有药,如果感染炎症的的话,绝对会发烧的!” 格丽泽尔似懂非懂,对于巫师而言,这是一瞬间能治好的小伤,但是如果没有魔法和及时的消炎,普通人会因为一道小伤口而感染丧命。 “别骂她了,斯黛拉。”弗洛林挪过来分发着食物:“已经这样了,先快些吃饭吧。” “你把我的吃了。”斯黛拉擦干净她的脸,不由分说把干乳酪塞到她手上:“你多吃一点才能增强抵抗力。” 格丽泽尔吃不下,在女孩威逼利诱下被强塞进去。好运没有一直眷顾他们,当晚,格丽泽尔开始高烧,斯黛拉不敢让她睡在冰凉的地上,只能抱着她的上半身彻夜照顾,水所剩无几,全部喂了进去,但还是不见好;开始还能笑着和斯黛拉断断续续地打趣,后半夜她开始说胡话,嘴里念叨着爸爸妈妈,直到最后,她开始猫儿似的小声嘟囔,斯黛拉俯下身,听见她在叫戈沙克。 “……我难过。”她毫无知觉,闭着眼睛一歪头钻进斯黛拉的怀里,像低年级她们在宿舍里睡在一张床时的那样:“我难过,赫尔曼。” 斯黛拉紧紧抱住她,摸着她的头发,将那枚发夹扯下来塞进她的手里。 她安静下来,似乎睡着了。 “唉。”长夜将尽,阿兹卡班像一座冷寂的墓地。斯黛拉一夜未眠,脸色苍白,弗洛林拖着病痛的身子挪了过去,摸了摸褐发女巫的头:“我知道他们,戈沙克家的那个大儿子,对吗。” 斯黛拉低低嗯了一声。 “他们去我们店里买过冰激凌。”弗洛林咳嗽了一声,白色的寒气顺着喉咙散在泛白的清晨里:“我还记得普劳特,多好的小伙子……多好的时光。” 斯黛拉眼眶通红,红血丝布满眼球,她贴了贴女孩的额头,低声道:“我们已经有太多朋友离开了。” “是的,是这样。”弗洛林停了一会儿,忽然道:“斯黛拉,我有事拜托你。” 女孩迟钝地抬起头。 “我不一定能出的去啦。”他锤了锤自己的肩膀,笑道:“近来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本来没什么打算,但好在你来了——” “不。”斯黛拉意识到什么,她立刻制止:“不,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有什么。”弗洛林满不在乎,他摆了摆曾经做出无数讨人喜欢冰淇淋的手——现在只剩下三截灰败的断指:“不能因为害怕就回避,我真的高兴你能来,真的……起码不是让我默默死在这里,死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斯黛拉忍了一夜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自从她恢复记忆以来,已经很少会哭,但此刻面前那张饱经风霜却带着善意微笑的脸,和她14岁那年走进弗洛林冰激凌商店时一模一样。 “别哭,斯黛拉。”弗洛林轻声道:“赫奇帕奇商会还要继续下去,冰激凌商店也要继续,我只能拜托你了。” 女孩摇了摇头,眼泪滴在格丽泽尔的头发上,像几朵潮湿的露珠。 “听我说,孩子,听我说。”弗洛林又一次咳嗽起来:“你知道,我唯一放不下的是珍妮,如果我不在了,她一定没办法把店开下去……那是我留给她保障生活的东西。可以的话,帮我照顾好珍妮,只要每年给她一些分红,够她生活就好。我们没有孩子,她嫁给我,也没有过过几天舒服日子,我怕她晚年——” 男巫絮叨着,又忽的停住,他哽咽起来,喑哑的喉咙像一管锈迹斑斑的枪膛。 “我答应您。”斯黛拉僵硬地按住他的胳膊,握住他瘦的吓人的手腕:“但是您也得答应我,不到最后一刻,不要放弃,好吗?弗洛林夫人一直在等您回去——她一直守着冰激凌店,她没有放弃,您也不要——” 弗洛林擦了擦眼睛,点了点头:“我只是以防万一。”他最后道。 两个人在渐渐亮起的监牢里相对无言,奥利凡德也慢慢苏醒过来。 他沙哑道:“什么时间了?” “不知道。”斯黛拉粗鲁地抹了把脸,透过铁栅栏看向地上的光斑——那是墙上一个特别小的出风口投下的影子:“好像已经早上了。” “真该死。”奥利凡德咒骂道:“这个点儿了,那帮人是最终打算饿死我们吗?” 女孩问弗洛林:“您也饿了吗?” “有点。” 斯黛拉飞快地眨了眨眼,饥饿和疲倦让她失去时间的概念,但如果按照男巫们的生理时间,应该已经过了该送早饭的时候。 斯黛拉问:“早饭一般几点?” 弗洛林想了想:“不确定,最迟九点前一定会送来。” “不……”斯黛拉在奥利凡德的咒骂里忽然道:“看来今天他们顾不上我们了。” “什么?” 女孩小心翼翼把格丽泽尔放到衣物上,她站起来,裸露的双腿踩在肮脏的地板上,显示出一种强烈而决绝的反差:“距离昨天魔法部袭击已经快20个小时,足够他们计划行动……弗洛林先生,就像我说的,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做好被救援的准备吧。” 奥利凡德和弗洛林张了张嘴,又惊又疑:“救援?”男巫问:“魔法部都被占领了,谁会来救我们?……你指傲罗?” “当然不是傲罗。”斯黛拉拉紧长风衣的腰带,领口处幽深的橡木气息钻进她的心里,她缓缓吐一口气,回头看向男巫,焦糖色的眼睛在黑暗的牢笼里闪闪发亮,干裂的嘴唇微微扬起:“是凤凰社。” 圆一下前面的坑
第84章 往事1981【84】 * 虽然仍抱有疑虑,可斯黛拉笃定的神色影响到他们,弗洛林和奥利凡德重拾被救出去的信心,几人决定闭目养神保留体力。斯黛拉知道万不得已的时候,埃拉朵拉之心能救她一命,但是她没办法舍弃监牢里的同伴。 斯黛拉是这样相信着凤凰社,他们果然也没让她失望。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亮,海上风浪逐渐平静,冰冷的监牢水滴声愈发响亮。将近十几各小时没有进食的众人精疲力竭,格丽泽尔仍旧昏睡着,弗洛林从砖缝里摸出两片冷得发硬的面包:“将就吃吧。”他说:“它的主人前几天死了,我从他身上扒下来的。” 斯黛拉刚把面包放到嘴里,闻言无奈道:“其实您可以说的不这么具体。” “一时没想起来。”弗洛林虚弱地笑了笑:“自从被抓之后,什么垃圾我们都吃过。” “没关系。”斯黛拉把那硌牙的面团塞进嘴里:“先要活下来再说——” 话音未落,斯黛拉忽然停下,她敏锐得看着监牢外,慢慢皱起眉。 “怎么了?”弗洛林困难得咀嚼着:“在看什么?” 女孩竖起一根手指,她悄悄站起身,像猫儿似的溜到铁栅栏门前,高高的黑色墙壁上,几条垂落的蛛丝和死去的藤蔓在轻轻摆动。 “斯黛拉?” 她仍旧没有回答,那蛛丝和藤蔓摆动得愈来愈快,斯黛拉用力眨眨眼,想要看得更加仔细,而这时一阵沉闷的响声像是透过地底敲打了起来。 这是—— 斯黛拉意识到什么,猛地睁大眼睛,急促倒退几步,失声道:“快!躲到角落去——!” 砰! 巨大的爆裂声从不远处炸开,厚重而罪恶的石墙被炸开一个巨大裂口,海风顺着洞口骤然袭来,配合着咸湿的海水气息拍在每个人的脸上。 奥利凡德咳嗽着,喊道:“什么——” 其他牢房也发出尖叫声,人们只能感到巨大的气流,彼此高声询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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