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汹涌中,忽然间,一个青年男子逆流而来,面对像他奔来的白马不避不退,足下轻轻一点,跃身而起,兔起鹘落间,他骑到了白马的背上,握住缰绳,微微用力,勒停了白马。 青年男子见状松了口气。 见白马被勒停了,路上原本仓皇而逃的行人和小商贩们见状也都停了下来,没有性命之忧了反而不约而同地都起了凑热闹的心思,好奇地纷纷围了上来。 刚才形势危急,青年男子担忧这匹马踩踏到无辜之人,这才不管不顾地骑到马上,勒停了马。 此时,他察觉出自己与这昏迷在马上的陌生女子贴得过于近了,早已超出了男女间该保持的距离。他甚至能感受到女子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冰冷温度,忍不住脸一红。 青年男子忍着脸上不断翻涌的热气,解开她腰间系着的带子,自己先下了马,才又将她从马背上扶起。 他向她望去,一张艳丽绝伦的娇颜霎时间映入眼帘,女子紧闭着双眼,紧蹙秀眉,面色惨白若纸,连颤动的眼睫都好似凝结上了一层雪霜,唇色惨淡,气息更是若有若无。 待看清马上女子的面容后,青年男子顿时神魂俱震,俊秀文雅的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急急问道:“方师妹?方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听到有人这般大声呼唤,方思阮忽而清醒过来,她有了点意识,勉力支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唇瓣微动,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她却已是冷汗涔涔,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地再此晕厥过去......
第33章 光明顶(33) 殷梨亭当即不再犹豫,不顾男女之防地一把抱起方思阮,几个闪身,避开人群,奔向自己暂时落脚的客栈。 说来也奇怪,这匹原本嘶鸣不止的白马在殷梨亭抱下方思阮之后渐渐安静了下来,见男人抱着女人跑远,哒哒地在跟了上去。 一路奔至客栈,掌柜见殷梨亭方才刚刚出门,不过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很快就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怀里还抱着个晕厥的女人,忙迎了上来。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客官,你这是......” 殷梨亭无暇理会他,绕过他的身体,大步流星地奔上了楼。 转眼间,人影消失在了转角处。 他一路抱着方思阮回到自己房间,将她小心地安置在床上,为她除了鞋,盖上被子。 方思阮面色苍白,无意识地呢喃着:“冷......好冷......” 殷梨亭从被中抽出她的玉腕,为她把脉。她的脉象紊乱,体内好似有一股四处流动的内力,暂无生命之忧。除此之外,他看不出其他。 他就只懂些粗浅的医理,并不专精医术,还需请个大夫过来为方师妹诊治。 恰在此时,莫声谷走到了门口。他就住在殷梨亭隔壁,听见廊道上传来一阵凌乱且急凑的脚步声,于是出门察看,见到殷梨亭房间大门敞开着,疑惑地开口:“六哥?” 殷梨亭头也不回,道:“七弟,赶紧去请大夫来。” 他站在床前,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方思阮的身影。莫声谷站在门口,更是看不清她。 莫声谷一时有些不解,问道:“什么?” 殷梨亭想起方思阮一直喊冷,自顾自道:“还是先去跟店家要盆炭火来。” 莫声谷疑惑更甚,又有些担忧,走了进来道:“六哥,是你受伤了吗?” “算了,还是我去吧。”殷梨亭回过身,走至莫声谷身前,往身后看去,嘱咐他:“七弟,这是峨眉的方师妹,她受了伤,你先照顾好她。我去去就回。” 莫声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因被殷梨亭的身体挡着,他看到床上一只雪白的皓腕垂在外面,肤若凝脂,手若柔荑。 他微微一怔,避开眼,正想问清发生何事,眼前一晃,殷梨亭便不见了身影。 殷梨亭赶下楼后,跟掌柜要了盆炭火,让他准备好就送进房间,待问清了镇里医馆的地址后,正欲前往,就被掌柜拦下。 他缩回手,讪讪一笑道:“客官,你刚才回来不久后,门口就跑来匹白马,赶也赶不走。你看看,你认不认识这匹马?” 殷梨亭走出去一看,客栈门口招牌底下立着匹通神雪白的骏马,鼻子呼哧呼哧地喷着气,急躁地不断踱步。 是方师妹的马。 不知何时,这匹白马竟追了上来。 殷梨亭一怔。 那匹马仿佛是认出了他,见他出来也不踱步了,直直盯着他,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居然露出了哀求之色。 殷梨亭忽然反应过来,这匹白马驮着方师妹跑到集市上去原来是为了找人求救。集市繁忙喧闹,人最多,方师妹受到救治的可能性最大。但它毕竟只是一匹马,又不像人般能够出口说话,只能急得不断嘶鸣。旁人见它长得健壮不已,便把它当作了匹疯马,自然不敢上前。 好一匹通人性的马! 他掏出一枚银锭递给掌柜,说道:“这是我一位朋友的马。劳烦你派人将它牵到马厩去,喂上好的草料。” 掌柜收下银锭,招呼过来个伙计。 那伙计上前正要去牵白马,白马忽然又狂躁起来,扬起前蹄,他赶紧退后,不敢再上前。他朝殷梨亭苦笑道:“客官,您看这......” 殷梨亭见状走上牵,抚摸上白马柔顺的鬃毛,温声道:“你放心,方师妹不会有事的。你先跟他去马厩里休息,等方师妹身体好了就会看你。” 白马听着他的话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当客栈伙计再去牵它时,它温驯地随他走了。 待殷梨亭从房内离去,莫声谷回过头看向床上,霎时间神色大变。 帘帐微微浮动,一张精致的侧脸若隐若现地映入他的眼帘,只是此刻那张原本娇艳的面容毫无血色,紧闭双眸,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冷静瞬间破碎,大步冲上前去将她拥入怀。 抱住她的那一刻,莫声谷心一颤,只感觉像是抱了块冰块在怀。只有死人的温度才会那么冷。她的脸色更是一片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莫声谷的眼眶一热,心乱如麻,只感觉那股寒意也传到了他的身上,游走在他的背脊,忍不住打了个颤。 他原本打定主意再次遇见她时定要硬起心肠,却不想再次相见她是眼下这副气若游丝的模样,心中大恸。 他想喊她,“阔”字刚吐出口,便又止住,恍恍惚惚地想着,她的真名不叫“阔真”,我又该如何称呼她呢? 莫声谷忍不住抱紧了她,脸颊抵在她冰冷的额头,用自己身体的温度试图去温暖她,到今天这个地步了,他竟还不知她的真实名字,只能低低地唤着:“阔真,阔真。” 他深感无力,盼着她能够醒来。 方思阮的眼睫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眼,眼前有些模糊,只影影绰绰地看见个男人轮廓,想起刚才自己恍惚中似乎也曾醒过来一次。 那时,她好似看到了殷梨亭。 一时间,她把眼前男人当成了殷梨亭。她的思维一时间有些停滞,忍不住想,殷梨亭怎么会如此亲密的抱着她。 方思阮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喉间发痒,一串咳嗽声从她口中溢出:“殷六咳咳咳......” 莫声谷蓦地瞪大了眼,惊喜道:“阔真,你终于醒过来了!” 周遭出奇的静,她能听见窗外商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偶然间夹杂着枝头黄鹂几声啾啾鸣叫,窗隙透出一缕阳光,投射在抱着她的男人脸上,镀上一层浅金色的光,他的眼底好似有金粒闪烁。 方思阮怔怔出神,心底默默念出那个名字:莫声谷...... 她不曾想过她会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之下再次遇见他。 他依旧称她作阔真,仿佛先前在武当派的争执只是梦一场。 莫声谷见她默默出神,没有回答他,又紧张起来,急道:“阔真,你没事吧?” 方思阮的声音尤带虚弱,她回他道:“我无事。” 莫声谷看她精神好了点,忍不住问道:“你离开武当没几日,短短时间之内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究竟是谁伤了你?” 方思阮轻声道:“我中了幻阴指。” 他讶然:“幻阴指?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幻阴指?” “不错。”方思阮的眼眸冷凝下来,浅浅笑道,“我虽中了他这一指,但他却被我杀了。” 莫声谷一怔,成昆虽消失多年,但他成名已久,江湖上更是少有人是他的对手。幻阴指更是他的独门武功。 “幻阴指是至阴至寒之功,难怪你浑身冰冷,好似块寒冰。”说道此处,莫声谷仿佛想起了什么,握住了她莹白的腕子,要为她把脉,“你现在觉得如何?” 方思阮蹙眉忍着痛意,身体微微颤抖,咬了下唇道:“我先前用峨眉九阳功暂时压制住寒毒,却没料到后面还会发作。死不了的。” 峨眉九阳功? 峨眉……方师妹? 莫声谷微微一惊,从前忽略的细节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当初在达鲁花赤府中,他与她交过手,她使出了一招,被他错认为是武当九阳功,更是指责她偷学武当派的功夫。原来那竟是峨眉九阳功。这两者都源自《九阳真经》,难免招式有所相似,难怪他会认错。 只是他后来被感情蒙蔽了双眼,将这个不对劲抛之于脑后了。 若是他早认出这一点,是不是他们就不会错过十年之久了...... 莫声谷又想,既然峨眉九阳功能缓解幻阴指的寒毒,那么武当九阳功也能起到相同功效。 思及此,莫声谷解了外袍,再次将她抱入怀里,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运起武当九阳功,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入她的体内。 “你不用这样。” 方思阮想要推开他,但先前寒毒发作损耗了她的精气,此时的身体绵软无力,根本无发推开他,只能开口劝阻他, “这不过白白消耗你的内力。这寒毒无法根治。” 莫声谷恍若未闻,手掌贴在她的腰腹间。 一股暖流涌进她的四肢百骸,霎时间,方思阮只觉得身体像是被从冷水中捞出,后被一片融融暖意笼罩着,痛楚终于慢慢地开始消散。 她的气色好转起来,唇色不再苍白,浮现出一抹淡粉。 “但能让你好受一点,不是吗?”莫声谷突然开口,“这就足够了。” 方思阮闻言沉默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莫声谷打破了这份沉默,轻声问:“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他还没来得及问她的姓名。 峨眉的方师妹?达鲁花赤家的阔真小姐?明教的阳教主? 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方思阮再次沉默片刻,回道:“我叫方思阮。” 莫声谷闻言不知为何竟微微一笑,在她身后道:“你那天跟我说,我们之间的这段姻缘就到此为止了。到此为止,怎么可以到此为止呢?方思阮,我从来没有答应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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