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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听到幸村精市这么问，她短暂地停了一下，点了点头。 之前她还想起过这件事。 但当时…… 早川世安莫名有些心虚，不知道对方还记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她当时就是因为想起了这件事，才刻意疏远了这个世界的他。 “我喜欢你。” 早川世安没想到幸村精市会说得这么直接。 抽泣仿佛一下子停了下来，她愣愣地看着那双蓝紫色的眼眸。 幸村精市说完，见少女这幅神情，温声问道：“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早川世安：“……” 好像也没有被吓到。 只是有些意外，幸村精市竟然真的会喜欢自己。 可是当时的自己不仅是失明，还无法站立行走，这样的自己，他为什么会喜欢？ “我本来是想等你做完手术就表明心意，可没想到……” 幸村说到这顿住了，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之间发生的事情。 他表情变得有些复杂又无奈，“总之，有些话我怕我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突如其来的意外，世界的颠覆，尽管他心智一向成熟于同龄人，却依旧对这些始料未及。 如果不是真的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这辈子估计都没有机会得知“早川世安”疏远他的理由是什么。 所以，既然明白了这些，他自然要在第一时间将想说的说出来。 而早川世安却想歪了，她以为幸村是在担心自己的病情。 她急道：“不会没有机会的，这个世界你的病情干预比那个世界要早，所以一定会被治好的。” 早川世安这样的关切多少让幸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他微愣了一下，转而轻笑出声，将话题不着痕迹地扯了回来，“那看来，我是有机会的？” 此机会非彼机会。 早川世安也不笨，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忽然就感觉被对方指腹摩挲着的那块肌肤有点发烫。 她连忙抽回手，作势抹了下眼睛旁未干的区域，讷讷道：“……什么……机会啊？” “哎……我可是记着的，世安你已经拒绝过我好多次了。” 这么说着，幸村的表情忽然表现出了几分幽怨。 “哪有！” 早川世安想起什么，蓦地将声音转低，别开视线弱弱反驳道：“哪有好多次……” 第一次是画展，第二次是在修学旅行第一天。 而且第一次也没有明说啊…… …… 早川世安反应过来，将视线重新转回，“之前的那些……你都记得？” 幸村精市歪着头，疑惑道：“世安指的是什么？是指想方设法催我体检，还是指时时刻刻关心我的身体状况，又或者……是指三番两次'拒绝了我的心意'这件事？” “……” 看来是都记得。 早川世安动了动唇，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她还以为幸村会和自己一样，过来的时候只有自己的那份记忆。 幸村精市在某方面其实也是很霸道的。 他始终没能得到对方的回复，却偏偏知道对方和自己拥有一样的情感，自然是不会愿意。 之前是他不懂为什么少女会表现得这么矛盾——明明看起来对他十分在意，却偏偏在他愿意敞开心扉的时候又退避三舍。 而现在既然明白了其中缘由，他自然就不会再让她有机会逃避。 “世安。” 听见幸村精市的声音忽然变沉，早川世安的心间仿佛被什么刺激了一下，跳动得快了些。 幸村精市定定看着少女，脸上的表情无比珍重。 “早川世安，我喜欢你。” 他伸出了手，掌心向上。 他的眸中埋藏着夕阳的光辉，流光溢彩。 他问：“所以——缘分主动走过来了，你要吗？” 无论是因何契机而来到了这个世界，其中必定怀有执念。 他的不甘、他的执着、他的喜爱。 早川世安看着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掌心，小心翼翼地将手覆了上去。 在接触到那份真实的温暖，她点了点头，肯定地道：“我要。” 她的缘分，只能是他。
第四十六章 “阿市，你——”忽然开门走进来了幸村父亲看着眼前的场景蓦地愣住。 早川世安听见动静，身上一僵，连忙将手撤走。 如此一来，再有什么气氛，也立马烟消云散了。 幸村精市认识了早川世安这么久，自然知道她容易害羞。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将手放下交叠于腹部之上，看向自家父亲，问道：“爸爸，你站在那里做什么？不进来吗？” “啊——进来进来。我刚刚……”幸村父亲说到这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病床另一侧。 他看了一眼对面的早川世安，这才继续道：“爸爸刚刚在早川医生那看过了你的治疗方案，然后医疗组的意思是，建议尽早接受手术。” 幸村精市一愣。 现在？手术？ 在那个世界虽说是因为他顾虑手术成功率才让手术日期被延期拖到了七月末，可是即使是医生提及要手术治疗，那也是五月份的事情了。 可现在，不过是前一年的十二月末。 难道因为世安的介入，这个世界的某些事情，真的被改变了吗？ 幸村父亲见自家儿子忽然陷入了沉默，以为他是舍不得网球和网球部，于是道： “阿市，爸爸知道你心里顾念网球部，也舍不得在国中的最后一年离开球场……但这毕竟是你自己的身体，而且手术成功了的话还是能继续打网球的，说不定能赶在下次大赛之前回去，所——” “真的还能继续打网球吗？” 幸村精市冷淡的声音在幸村父亲那一串苦口婆心的劝解中显得十分突兀，这导致幸村父亲的后半句直接熄了声。 别说是幸村父亲，即使是早川世安也惊讶于这样和长辈说话的他。 至少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从未听过幸村用这种语气对自己的亲人说过话，甚至就连和陌生人说话，他也一向是温和的。 幸村父亲从怔愣中反应过来，猜测可能是儿子忽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于是自然反问道：“怎么会不能打网球了呢？” “那早川医生有和您说过手术的成功率吗？” “这——” “百分之七十。”早川贵志的声音忽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其实他刚才就站在门外了，只是看到幸村父亲忽然顿在门口，因此他也往里面看了一眼。 当看到里面的景象后，原谅他作为一个女儿奴属实是没能有勇气跟着走进去。 虽然他早就知道女儿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叫做幸村精市的小子了…… 但！女儿啊……你才国中呀……真的不考虑再看看大千世界吗？ 可是如今幸村那孩子问的问题显然已经在质疑他作为主治医生的权威，他自然得进去好好和这小子掰扯掰扯。 他推开虚掩的房门问道：“你担心手术会失败？” 幸村精市不知道门外还有人。 他看着忽然走进来的早川的父亲，难得目光躲闪地避开了对方的视线。 他知道，早川的父亲不该被自己迁怒进来。 但是……他之前的那位主治医师……的确是放弃了他。 幸村精市极力忍耐着自己的情绪。 他清楚，如果他不忍耐，就一定会说出一些让自己追悔莫及的话来。 说到底，他现在其实已经不在意手术成功率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所得的这个病即使是成功了，复发的几率也会很大，否则……他可能也没这么“幸运”能来到这个世界。 幸村缓缓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站在门口的早川的父亲。 “不好意思，早川伯父。我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 “我知道，你应该是在忧虑手术带来的后遗症。”早川贵志穿着白大褂走进来，双手插在口袋中，“但幸村同学，这里是神经内科，你要知道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对于大部分病人来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幸村精市交叠的手不知何时已经交握在了一起。 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处指骨都在用力着，他身体里的血液快速流动，仿佛在叫嚣怂恿他反驳对方的话。 什么可遇不可求？ 都是假的。 手术成功了又如何？ 即使成功了，他也依旧不能完全恢复从前的身体机能。 即使成功了，他还是会再次复发。 手术就算成功了，从手术室出来以后的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幸村精市了。 “而且有一点你应当自己也知道，那就是你的病情发现较早，如果现在就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会有很好的效果。” 幸村精市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的双手方向，有些迷茫道：“……抱歉，能再让我考虑考虑吗？” 早川世安看着病床上忽然陷入阴霾的幸村精市，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回程路上梦见的那个场景。 那时候的他，简直和现在的这个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早川贵志作为医生只能提供建议，却不能干涉病人自己的选择。 但出于医者仁心与职业操守，他还是坚持劝了几句。 不过他看得出幸村这孩子始终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只好暂时放弃劝说。 在离开病房之前，他对着病床对面站立着的自家女儿道：“我先回办公室，你……和同学说完话去那里找我就行，我们一起回家。” 早川世安一时被夹在了中间。 她看了会儿幸村精市，始终不太放心，于是只好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先离开了病房。 早川贵志离开不久，幸村父亲便接到了一通电话。 早川世安想，或许是公司内的事情，因为幸村的父亲接上电话以后就离开了病房。 等到他再折回来，就只是站在门口对着幸村叮嘱说： “妈妈她一会儿就过来了。阿市你……你先别乱想，好好休息。” 幸村精市简单地应了一句，病房的门就被关上了。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了两个人。 可是方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却一下子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早川世安沉默了许久，才出声问道：“为什么不愿意做手术？” 幸村精市摇了摇头，“抱歉，世安……有些事情——”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否则为什么明明在那个世界手术成功率这么低都敢同意手术，这个世界却退缩了？ 她还以为在这个世界，一切都会很顺利。 可没想到最后却卡在了幸村精市本人这里。 幸村精市听到早川世安所问的，一阵无力感忽然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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