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星说自己不在乎容貌,那当然是假的。 他就连对着她卖惨流泪的时候,都要哭得好看呢,哪可能不在乎。 眼下这么说,无非是希望她不要放过石观音罢了。 姚月现在已经很了解他的话术。 但他撒娇卖乖,万事以她为先的这套,她也并不讨厌。 于是她笑了笑,说:“你不在乎你的脸,我却是在乎的。” 想毁我弟弟的容?石观音还是别做梦了! 怜星万万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一时不敢相信,便呆了一瞬。 他生得美,平时温温柔柔笑眯眯的样子,已是夺人心弦,此刻因片刻的呆滞而显出几分茫然,不仅没减损容貌,反倒衬得他那张完美的脸更惹人怜爱。 大概只有石观音,会瞧得气急败坏,只想上去撕了他。 但就算是石观音,面对此时的姚月,也难免迟疑。 他在那迟疑,怜星却是躲在姚月身后,朝着他做了一个得意的鬼脸。 石观音顿时怒火中烧,骂了一句贱人。 姚月:“你骂谁?” 石观音当然不是骂她,可这种关头,又哪容他解释? 尤其是怜星还在持续煽风点火,当场就揪着姐姐的衣袖,继续道:“姐姐!他侮辱我们!” “嗯,因为他嫉妒你。”姚月觉得好笑,但还是配合了弟弟。 怜星就在那拉长了语调感叹,真是丑人多作怪啊。 哪怕知道他这是在故意气自己,石观音也无法忍受。 听到丑人二字被用来形容自己,他只觉浑身血液都直冲脑门。 刹那间,先前因姚月那一剑而产生的“危险”直觉被抛到脑后,他想也不想,就要提气朝怜星再度攻去。 他今天非得毁了这个贱人的脸和嘴不可! 但姚月既已赶到,又怎会给他再接近怜星的机会? 只见她抬袖挥手,剑光横现,径直迎了上去。 石观音先前被她震碎了衣带,此时出手,也仅能凭借自己一双掌了。 而论到掌法,姚月还没怕过谁。 她一人一剑,便可挡石观音万般变化。 两人从辉星殿前一路打到殿顶,她每出一剑,石观音心中的震撼就更多一分。 然而每次他想要壮士断腕,先跑为上的时候,怜星就会在下面拉着人一起骂他丑。 移花宫的侍卫们虽然不明白二宫主为何睁着眼说瞎话,但架不住他们听话啊。 二宫主让一起骂,他们想也不想,就跟着一起开骂—— “天啊,真的很丑!” “如此丑人,竟也好意思与二宫主比较?” “这是石观音?长成这样,简直有辱观音……” 石观音气得血液都要倒流了,就差没直接在辉星殿顶发疯。 原本他的内功,是有点像低配明玉功的,也有打着打着,吸收对手内力为己用的效果,但他因移花宫众人的话守不住心神,内功运转,难免有所滞涩。 姚月作为他的对手,则完全没这个烦恼,只会越打越轻松。 打到后面,她甚至拿他试了试上回见过燕南天后,她新想出的招式。 石观音心神失守,又频频动怒,本就已跟不上她的剑。 她这样忽然变招,自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漫天剑光下,斩金断玉的名剑剑锋直直地刺入其小腹,一剑破了他周身气劲! 石观音大骇,又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因疼痛而变形的脸,顿时瞪大双眼—— 这一剑虽然出其不意,但于他而言,并非致命。 所以姚月也没想到,如此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此人竟瞪着眼恍惚了起来! 这是在干什么?她不理解。 可石观音还在发愣。 真正将他唤回神的,竟是怜星的下一句嘲讽。 怜星站在辉星殿前,扯着嗓子道:“我姐姐对美人一向怜惜,你若当真长得好看,她肯定会放过你,可惜了呀——” 姚月:“……”狐假虎威你倒是来劲。 但谁让这是她弟呢,她不宠谁来宠。 “是可惜了些。”她勾起唇角,朝显然又被气了个不轻的石观音说。 怜星和移花宫一众侍卫说他丑,是为扰他心神。 哪怕他确实被扰到了,他心里也清楚,这是一种手段,只是他恰好有此弱点罢了。 可姚月的附和如此平静,不带任何情绪。 她立于屋脊之上,不施粉黛微微一笑,就好像她头上那冰轮的化身,又冷又无情。 而他在这又冷又无情的明月眼中,再度看到了满面青筋、嘴角淌血的自己。 下一刻,剑光再度降临。 那是很短、也很窄的一柄剑。 他迟缓地低头,只见那不到两指宽的剑锋映出他恍惚又不敢置信的脸。 竟真有几分可怖之意。 嗒——嗒——嗒—— 眼前的画面蒙上一层血色,并不彻骨的夜风吹来,他忽然就感觉到了冷。 一种难以形容的冷。 原来那剑锋第二次刺入他的身体,破开的是他的心脏。 石观音张了张口,似是有话想说。 事实上,他也确实拼着最后一口气,说了一句话。 只是这句话低若私语,只有离他最近的姚月听到。 他说:“我才是……世间最美……的……” 将死之人,竟还有如此执念。 姚月都觉得不可思议,但面对这种疯疯癫癫的偏执症患者,她也无心做什么临终关怀。 她只是收了剑,轻轻一吹,将上面的血珠吹落。 血珠从墨绿的剑身滚下,乘着夜风,坠至他眉间。 是夜,移花宫主剑斩观音。
第54章 助手 石观音败得这么快, 有姚月剑术内功俱已大成之因,也有怜星那持续不断的骚扰功劳。 这一点,和他交手的姚月才是最清楚的。 所以从辉星殿顶下来后, 她十分感慨:“他真是成也偏执,败也偏执。” 如果不是因为偏执, 以他少时经历,断然成就不了这般武功,可也正是因为偏执,在成就了这一身难逢敌手的武功后, 仍不知足。 姚月相信, 如果石观音在报仇成功后,能堪破心魔一心求武的话, 今日之战的结果, 或许就会不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能做到这个,也不会听说怜星治好了手脚,就跑到移花宫来发癫。 只能说一切自有定数。 这么想着,她又看向怜星。 他倒是戏瘾很足, 先前带着一群人骂石观音丑的时候,分明还中气十足,现在见她下来,又变成了柔弱受惊的做派。 ……然后扑到了她怀里。 “多亏姐姐了。”他扒着她的手臂道, “否则今夜我便要毁容了。” “你不是说你不在乎你这张脸吗?”姚月忍着笑问。 他就攥紧她的衣袖, 微微抬眼, 一派天真道:“可是姐姐在乎啊, 是不是?” 姚月:“……嗯。” 怜星就笑起来, 向她保证, 既是姐姐喜欢,那他日后定会好好保护好自己的脸。 “知道了。”姚月无奈,“那你接下来是否也该用功些?” 但凡他也能将明玉功突破至第九层,石观音之流,还需她出手吗? 怜星当然点头,说他会的。 只是说完这句,又咳了起来。 咳当然是真咳,他还没胆子当着姚月的面,在这种事上弄虚作假。 但他卖惨成习惯,三分也要咳成十分,再加上本就面色苍白,自是咳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让姚月亲自扶着他回了辉星殿。 被姚月扶着躺下后,他还顺势提了一句,在石观音忽然发难之前,他其实刚处理完宫中积压的杂事。 姚月虽然已经明白他的卖惨套路,但也清楚这些事确实都是他在操心,于是又说了几句夸他的话。 他得到表扬,果然高兴,仰着脸道:“能为姐姐分忧,我便心满意足了。” “既满足,便早些休息。”姚月说,“你身体没养好,今夜又大动元气,不宜再劳累了。” “姐姐要走了吗?”他却如此问道。 姚月本来确实是想走的,但看他揪着被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没舍得说是。 于是摇摇头,说我等你睡着再走。 他便放心闭上了眼,没再要求更多。 完全就是小孩啊,看着他因为累极而迅速陷入梦乡的模样,姚月有点无奈地想。 杀石观音这事,并没有在移花宫掀起什么风浪。 实在是宫中侍卫都觉得,以大宫主如今的武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于清理石观音的尸体时,他们都没有特别当一回事,只像当初处理魏无牙时,将其搬出绣玉谷,远远找了个地方埋了。 一个是自命不凡前来求亲的强盗头子,另一个是偏执成性试图毁容的大漠霸主。 两个得罪了怜星的人,最后倒是葬在了同一处山头。 但移花宫这边不在意,极西之地的大漠里,却因石观音的失踪,直接变了天。 有一个名为罗刹教的势力,在石观音失踪四个月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整合了整个大漠,摇身成为西域新霸主。 “现在整个玉门关外,都在好奇,那位罗刹教教主如此行事,灵鹫宫是否会出手。” 六月,楚留香带着叶孤城要她捎的荔枝来到移花宫时,对姚月这么说道。 姚月其实根本没注意听。 她还在看楚留香带来的那口箱子。 这箱内铺了里外三层棉被,棉被之中,则是一块被凿成碗状的玄冰,产自白云城主府那棵百年挂绿树的荔枝,就躺在这玄冰制成的碗中。 数量不多,但颗颗鲜亮,周围枝叶,甚至还含着绿意。 姚月很震撼,白云城主好败家啊?! 这种放在别处绝对用来练某些特定心法的玄冰,她就用来装荔枝? “叶城主真是……”她无言以对。 楚留香也直笑,说她从波斯归来时,本来只是路过白云城,想着跟叶孤城打个招呼。 结果叶孤城得知她要来移花宫看望姚月,就托她带了这个。 “她应当会喜欢。”叶孤城是这么说的。 “……那好吧。”如果姚月会喜欢,那她跑这个腿,也算值了。 楚留香说到这里,眼中笑意已不能掩,问:“所以宫主可喜欢?” 姚月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嘴角的抽搐,说:“她一番心意,你一趟辛苦,我自是喜欢的。” 但下次还是别了! “你喜欢便好。”楚留香道。 姚月决定结束这个话题,就问她:“你方才是不是说到了罗刹教?” 楚留香点头,又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讲了一遍,末了不解道:“虽然西域诸方势力,都猜是那罗刹教教主杀了石观音,但据我所知,石观音早在大半年前就离开了大漠,这段时间,罗刹教教主应当都在大漠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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