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毒物的目的是离开争斗,对吧。”善子思索了片刻,“那么离开结界就可以了,而且,如果你本人做不到对人下杀手那种事情,我在梦境就算把敌人排除掉也是没用的。” 因为她做不到。 [漂亮毒物:……嗯,虽然我也知道这么说有些过分,如果可以的话、啊、我不是那种就是……不知道这种关头不应该果断的类型也不是同情心、]梦主结结巴巴地像是在组织言语。 而此刻,一个陌生的黑色气泡突然冒了出来,ta似乎早就改好了自己的昵称,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与星同坠:因为对人下杀手是需要勇气的,比起想不想这么做,也有想了也做不到的人,嗯,这是很正常的。]与星同坠用词和语调十足柔和。 而漂亮毒物似乎是马上就响应了这位黑色气泡的话:[是的,总之,非常抱歉,我感觉自己到时候很可能做不到,如果可以的话,柠檬挞能不能以不用杀人的方法跑掉就好呢……?]她明显被安抚住了。 [砂糖酱:与星同坠……你是什么文艺青年吗?好恶。]而最活泼的男高倒没指责漂亮毒物那种‘添麻烦’的选择,只是径自对上了新出现的气泡。 善子某种程度倒是能理解砂糖酱的情绪。 他们四个主动聊天的人,虽然很细微,但不知不觉间确实已经产生了些许的联系,而与星同坠的出现无疑是打破了这种‘和睦’的氛围,像是个外来者搅乱了逐渐稳定下的气氛,再加上还不说话的三个人。 很容易就会让人先认知、预设出某种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恶意。 “现在重点不是这个,抱歉、与星同坠,虽然很想欢迎你但是现在有些忙。”善子先叫停了聊天室内的事态发展,“安心,我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掉敌人——毕竟还有得分系统吧。” [与星同坠:我没关系的,抱歉,因为之前有点不太清楚是什么情况,稍稍观望了一下。] 善子唔了一声,没对这人的说辞做出任何评价,她只是把注意力回归到了眼前。 杀掉术师是五分,杀掉普通人是一分——她看了一眼飞在自己和二号旁边锲而不舍的式神小金虫。 善子为直播间解释起自己的想法。 “杀掉就是得分,我现在没有宣誓参加游戏——那么,得分是否代表宣誓呢?”要不假思索地攻击敌人是很简单的,但她总感觉这也是为了让更多玩家因为反抗而被动陷入死灭洄游游戏的人的陷阱,“反正如果我是游戏制造者的话,肯定会这么做的。” [拜金女郎:这么说确实……] [砂糖酱:这么阴险地活着真亏你能受得了啊?] “所以是‘活着’嘛,而且正义的卑鄙不算,如果可以我是绝对会选择正义的群殴的那种类型。”善子没感觉到过多的指责情绪,“我就把你的话当成夸奖了,砂糖酱。” 所以,比起不杀伤敌人,她更偏向于不到没法回转的时候都让二号动手,除非是确认漂亮毒物没法离开结界,必须参与战斗——善子都不想让她得分。 这么想着,善子已经拍了拍自己撑着的二号的肩膀,两人几乎不需要过多的交流:“在结界边确认一下吧。” 先确认一遍能不能出结界,如果不行,再考虑战斗。 而且。 不得分也不是不动手的意思,而且,她也有想从这些人身上问的事情。 二号已经于高楼跑酷中反握住了刀刃绑着红线的武器:“我还在想你能对这种状况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要锚定现实的话,起因、经过、结果都要明确才行,在路上战斗的话变数太多了。”善子理所当然地回答,“开阔地形?” 梦中的高大店员直接调整了方向—— 善子则是观察起了身后的敌人,作为漂亮毒物人生转捩点的四个人。 恐怕也有梦境里‘最恐惧的对象穷追不舍’,‘不管如何躲藏都会被发现的要素’吧,身后的敌人怎么也甩不开,即便已经没有了追击的‘必要’,因为术式投入已经远远大于伤害漂亮毒物能得到的收益。 更不要说二号已经展示了他的速度和身体能力。 那些人好像也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这估计也是梦境的要素,梦境的世界是围绕着梦主运转的。 还好善子并没有尝试自己用腿奔跑,不然恐怕也会有那种踩着水前进,用力不顺的感觉。 她从二号的越肩视角看去,四人的面目估计是伴随着在命运中的漂亮毒物的威胁程度(或是她的主观重视程度),如同古老宗教画一样,有着面目清晰和模糊的差别。 清晰度最高,估计也是给漂亮毒物心理压力最大的是那个发票男——那个浑身贴满了发票的男人明明蓄着T字胡,却还留着像是阿富汗猎犬一样的柔顺长发,即便在现在这种 高速移动的时刻,他的头发仍服帖地搭在肩膀一侧。 而另外三个人多少都有点面目模糊,也不知道是因为漂亮毒物不够重视他们的原因。 一个只有手爪建模稍微清晰些的马尾辫。 一个虽然没戴着眼镜但是脑袋上顶着个迷你飞机螺旋桨,活像是个中年野O大雄的家伙。 最后一个头发乱糟糟,长得就像是把疯字写在脸上黄毛短发,他的‘建模’倒是精细一些,但更多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家伙是把自己的牙齿直接丢过来变成炸弹的神经病。 [砂糖酱:呜哇……不痛吗?这家伙脑子有毛病吧。] “小孩子还是不要仔细想这种事情,会有心理阴影的。”善子打散了聊天窗内未成年人对于这件事的深想,“抱歉,我需要先集中一段时间。” [拜金女郎:了解。] [漂亮毒物:拜托您了。] 砂糖酱倒是抱怨颇多:[这个洞洞鞋到底行不行啊?] [与星同坠:还是让柠檬挞先集中一会吧,砂糖酱。] [砂糖酱:我跟你很熟吗?] 此刻领头的发票男仍在试探性往这边抛洒由票据具现化的商品——善子躲过一颗向她高速射出的钻石,虽然听不清对方说的话,但是这家伙话音尾巴上的爱心字符都要具现化了。 “我感打赌他身上的一大半发票内容都是护发素。”善子已经看到了二号选择的落点,那是个被深色的结界一分为二的、供附近幼儿玩耍的居民区小公园,“……真恶趣味,你是故意想嘲笑敌人还是我的水准?” 而二号只是抱怨:“要确认就快,你在梦里跑不动的吧,都过去那边会没有闪避空间。”他从楼顶往下跳的时候,就直接把顶着漂亮毒物壳子的女主播带着直接往结界的方向一丢,自己在半空中就已经调整好了姿势,反握着刀|具往敌人来的方向一挥。 * 理论上是做不到的。 但这个黑发男人仅仅是握着一把造型奇怪的小刀,就凭借蛮力和超过肉眼动态视力极限的速度把丢来这边,半空中的爆炸给切开了。 没有担心二号的必要,善子想也不想地先在坠落中摸出了一把雨伞,握着撑开的伞直接从楼顶缓慢下落,一边落一边还计算着等实际派他出现的时候绝对要嘱咐这家伙把人送到楼下才行。 然后她才像是在水中艰难跋涉一样,踩着棉花往只剩二三十米的结界跑。 而二号的落地更快。 他以正常人完全无法达成的姿势直接用脚背钩住了道路标牌的横杆,腰稍一用力就荡着秋千,顺着惯性站在了横杆上。 二号举起了被红线绑着的匕|首,看向了追来的敌人。 黑发男人像是被放出笼的漂亮猛兽,走在最前面的竹蜻蜓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二号的动作就已经被他以红线线绳直接勒住了脖子,像是只飞不起来的鸡,踮着脚被捆在了路灯上。 然后然后才是晚一步赶到,直冲二号过来的马尾利爪。 身着发票艺术创想纸裙子的长发男人和作为炸弹客的劣化版黄毛JOKER最后——等他们两个终于赶到的时候,第二个来送菜的利爪已经被二号用匕|首图钉固定在了墙上。 黄发炸弹客直接丢出了自己的指甲和牙齿,但爆炸每次都比二号的动作要慢上一大截,等炸弹客反应过来的将部位抛出再引爆的同时——穿着红围裙、洞洞鞋的男人早就不在那个位置。 仅靠反应根本跟不上二号的节奏。 要靠预判的话,红围裙店员不仅仅是速度,就连反应也跟敌人拉开了天堑一般的差距。 简直和人类不像是一个物种,他以常识完全无法施力的方式反手抓住身后的消防梯,就稳住了自己被爆炸冲击波影响的平衡,直接把自己重新甩出了周遭已经被炸开的矮层建筑空洞。 一时间连同聊天框里的气泡们的目光都忍不住看向了那个凭着爆炸惯性把自己甩上天空,敌人的术式使用从攻击变成了阻止二号的靠近。 他的战斗比起‘应该这样行动’,更像是选择了自己最自如、最舒服的姿态玩|弄起了猎物。 正常人类做不到的发力角度,到最后一秒也能突然转向的身体控制力。 像是脱掉项圈,可以肆意奔跑的烈犬。 难以想象的柔韧性、力量与爆发力——二号以正常人、乃至大部分术师都做不到的肉|体强度直接踩着不停下落的、诸如冰箱、汽车、钢琴之类的大型发票具现物几乎垂直向上地反向追赶起了敌人。 他脸上是不自觉的微笑——二号嘴咧着露出了犬齿,眼睛几乎只盯着敌人。 他要追上去—— 并且直到对方断气之前都绝对不要撒口。 而另外一边,善子已经气喘吁吁地触摸到了最靠近边上的结界,她的手摸了上去——能锚定成功吗?漂亮毒物是能够离开结界弃权的人吗? ‘漂亮毒物’的手探上了结界,然后她维持着身体在内的模样把脑袋也探了出去——为了避免浪费那一次弃权机会。 善子把脑袋抽了回来,低头沉默了片刻。 “二号,留个骨头软点的家伙。”她的声音转眼之间已经到了离结界有一段距离的方向,善子确认着场内的战况,慢慢靠近了二号作战的这边,“我有点事情要问。” [漂亮毒物:怎么了吗?] [是、我是不能出去的觉醒者?] [还是——]好几个灰白色的气泡焦急地弹出,想要知道善子确认的结果。 顶着漂亮毒物壳子的女主播摇了摇头:“漂亮毒物小姐是可以离开场地的普通人,刚才也确认过了,结界没有阻止我离开,我想,只要离开结界,你的生命危机就算是解决了。” [与星同坠:但是……?] [漂亮毒物: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到这里的预言已经足以锚定一条让漂亮毒物小姐安全逃生的路线了。”善子看着那边的战斗,已经动用梦境里的想象力——像是从地心传来、巨大而又深沉,像是有什么巨大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巨人靠近的隆隆地陷声在结界外响起,它越来越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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