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按照悟现在的取向的话,电波、漂亮、率直、温柔中间到底哪个算是大好球区?”他笑眯眯地一边洗牌一边问。 白发男高磨起了牙,盘坐在被褥上,双手像是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撑在自己盘起来的腿上,看上去有些气鼓鼓地,过了好久才终于憋出一个正解:“……我哪里知道啊!” “那也算实话?”怪刘海男高表情有些失望。 跪坐在他身边的善子思考了片刻:“如果是五条君自己内心确实不清楚答案的话,那种话应该也能过关的吧。”不过想起之前听到的,猫眼女高歪着脑袋,眼里带着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发男高,“不过五条君的取向居然是这个方面的吗?” 不能说谎。 “品味太奇怪了,不会觉得很难懂吗?”所以善子的感受也分外直接。 然后她就得到了夏油君意味不明的注目礼。 善子一边拿起下一局的手牌:“夏油君,你的眼睛不睁大一点的话,我是真的不会明白你在想什么的。” 旁边的五条君已经哈哈笑了起来,他凑得很近——而不想让白发男高看到自己手牌的猫眼女高已经又往理子的方向挪了挪。 然后,好像是束缚里绝对‘诚实’的魔力,也可能是因为人在深夜总是容易变得真挚,难得可以绝对知道对方的真实想法——问题也渐渐走向真挚、暴露起自己的内心起来。 ——毕竟问出的问题本身就会暴露询问者知道什么,想要知道什么。 这一局是理子赢的。 这种结果不可否认,确实有大家一起让牌,让她先出完的心思。 脸蛋红扑扑的未来天元大人有些扭捏地左右看了看,善子看见她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最后思考了片刻,又看向了黑井:“我、我一直都是把美里当成家人的……” 那一定是她排在第一顺位,最想知道的事情吧。 善子轻轻地吐了口气,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不知道之后能不能赢,所以,我最想知道的事情是—— “美里也把我看成家人吗?” 而黑发女仆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自觉柔和了下来,她点了点头:“嗯,当然了。” 而下一局赢家也是理子,这次倒是没有几个陪着一起玩的人让她的因素,只是单纯的巧合而已——善子倒是差一步就能赢了。 她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运气叹气,才将手里用完的牌聚回牌堆准备开始洗牌,就突然被点了名。 “那个、姐姐大人。”理子看向了拿着牌的猫眼女高,“你想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呢?” 如果有机会的话,善子确实很好奇会让理子转变称呼的契机是什么。 不过她还是先按照第一反应捉弄起了小妹妹:“如果那算一个问题的话,那我已经逃走了噢,真心话吧。”猫眼女高歪起了脑袋,才发现自己松散着快垂到腰际的长发已经拂到了坐在旁边的五条君的膝盖上,她下意识就微微后撤身体,将头发又撩回了耳后。 理子有些着急地诶了起来。 “开玩笑的。”面无表情的猫眼姐姐才稍微收敛了一点,“理子是想问什、” “——那个,为什么不想留在咒术界成为咒术师呢?不可以留在咒术界吗?” 啊。 是在更衣室的哪个时候没有完整回答,就被催促的高专生们打断的那个问题。 善子没有想到这件事还有和自己有关系的部分,她眨了眨眼睛:“这是两个问题。” “不重要啦!” “可是如果我回答后面那个的话,只要回答是或否的话,理子的问题就已经浪费掉了吧。”在束缚的作用下多少有些恶趣味暴露的猫眼女高唔了一声。 理子的面上先是露出了震惊,然后才是紧张:“那个!就是第一个、第一个——” 既然到了这个时候,反正她之后也要离开这里的话——这就是一生只有一次的难得夜谈了吧。 面瘫女高叹了口气:“两个都回答理子也没关系的。” 两边的高专生像是来了兴趣一样抬起了脑袋看向了坐姿端正的善子。 善子正准备回答,就被五条君的动作打断了。 明明头发已经被善子撩到了耳后,坐在旁边的五条君却也像是个小学生一样,一边拖长了诶音,下意识地摆弄起了她的发尾。 她倒不介意头发,反正不要是脏兮兮的手碰上去就无所谓——但是他的手指隔着睡衣轻轻蹭过后腰真的很痒。 猫眼女高轻轻回头瞪了那边无事生非的五条君一眼。 然后她这才算是开始回答起理子的问题。 “比起为什么不想做某件事。”穿着睡衣的善子一边说着,已经下意识把白色的枕头抱进了怀里,“难道不应该是‘为什么想要去做某件事’更值得问吗?”她倒不是要用问题卡住对面的初中生,这确实是善子的想法,“至少这是我的看法,去做某件事的动机比不做某件事的动机要更重要——如果问的是之后的人生选择、职业规划的话。” “毕竟,选了之后,就是留在这边的世界、还是那边的世界的区别了。”善子一手托着自己的脸侧,“以职业规划来说,我不想要成为咒术师。” 这也是完全的真话。 反倒是旁边的夏油君看上去意见颇多,还没等善子说完就已经插|进了话题:“毕竟拥有这样的力量,本身就代表着有保护普通民众、维护社会正常秩序的责任吧——作为强者的责任就是成为维护弱者生存 的基石。”他双手抱胸,语义带着些许严肃。 “可是。”善子的反驳也很简单,“那和术师有什么关系?” “咒术的存在是为了保护非术师噢,善子。” “所以,夏油君认为核心是‘保护’吗?”如此思索着的猫眼女高已经歪起了脑袋,“可是,想要保护谁的话,去保护不就好了吗?对我来说……就算我不是咒术师也能做到那种事情吧。”她话里的疑惑理所当然,“我需要先是咒术师,才能去拯救、保护他人吗?” 她想要帮助谁只是因为她想帮助谁而已。 夏油君表情奇怪了起来,他只是叹了口气:“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对于善子来说,就算成为术师也没什么大碍吧?毕竟你也认同‘弱者生存’是这个世界的该有的形态、” “请不要把那种话塞进我的嘴里。”反倒是善子忍不住歪起了脑袋,她径直地看向了夏油杰,“‘成为咒术师’‘强者’是什么帮助他人的职业资质吗?夏油君总给我这种感觉呢……” ‘力量’代表着的‘责任’; ‘强者’应当如何应对‘弱者’; ‘世界’该有的具体模样; ‘咒术师’是怎么样的‘存在’…… 因为太奇怪了,她直接就问了出来:“我理论上是术师,所以夏油君其实不用保护我的,但是你却这么做了,因为我是弱者吗?……夏油君。” 她察觉到了。 黑发男高在说着正确无比的真话——但是那里面却没有他自己的存在,主语里面一个‘我’也没有。 “夏油君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吗?我是说——只是‘我,夏油杰’想这么做的事情。” 猫眼女高的眼睛里爬上了好奇。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不是对于这个世界。 而是自己。 旁边的五条君的表情也不自觉认真了起来。 * [拜金女郎:哎呀,毕竟这就是成年人不会刨根问底的真意吧。] “呜哇。”五条先生盯着那边聊着天的高中生,像是怕冷一样双手抱胸摩挲起了自己的胳膊,“果然不能随便问善子问题——太敏锐了,一旦有破绽就会被抓住呢。” [漂亮毒物:大福先生的被抓住和我们的抓住完全不是一回事吧?] [99:而且姑且认为大福先生有咎由自取的成分,内心距离过远的成年人真是太过分了!] “哎呀,本质是一样的嘛。” 白色扫把头明明都二十七岁了,居然还能敲着自己的脑袋诶嘿一声。 不过正经人还是把话题拉了回去。 [度假志愿:这再正常不过了吧,毕竟要探求别人内心的价值的话,自己的价值也会受到同等程度的拷问,所以成年人才不去问的,不是吗?] 因为害怕自己会答不上来,所以他们不会问别人同样的问题。 但是那些年轻人还什么都不懂。 所以他们才能满怀勇气地问出那些——‘明明就是这么回事,明明这里就是问题,为什么你们成长过的大人反而说不出口、却变得不知道问题在哪里了呢?’ 这种再简单不过的问题。 而其中的一位当事人可能是已经失去了负面情绪。 黑色的气泡只是感叹。 [与星同坠:哎呀、真可怕呀。] 只有真话存在的夜晚还在继续——
第97章 夏日重现12 谁都没有预料到对话的走向。 但是这是个被真实笼罩的夜晚, 而在场的所有人……他们所有人里,还没有人真的乐观到认为十年后的他们还能重聚于此。 所以虽然完全不同的思路互相碰撞到了死角——倒也没有人尴尬到无法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 狐狸似的高专生只是犹豫了片刻,既然没有懦弱到在问题面前逃走——他会选择的选项就再简单不过了。 “……因为这是正确的吧。”夏油君手里还握着上一局结束, 没有还回去洗牌的卡牌, “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上天、不,应该是说我伴随着这样的能力诞生,如果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目的,那么, 给与我这种天赋的意义在哪里呢。”他不自觉低下了脑袋, 视线似乎是投向了自己的双手。 如果要将一切合理的话。 那伴随着这样的力量诞生, 一定是有什么存在的意义才对。 善子旁边的五条君已经又诶了一声,懒洋洋地躺到了善子的侧后边一手撑着自己的脑袋:“因为杰是高专招募的吧,这种类型就是最容易产生这种想法啦。”白发男高另一手像是赶苍蝇地赶了赶, “难道不是因为没有办法借鉴周围的样本吗?” “样本?”猫眼女高已经侧头看向了倒在腿边的白发大高个,微微歪起了脑袋。 “对于杰来说,‘看得到’的生活就是咒术师, 这个等式只会有这一个答案的意思吧——”倒在床铺上的白发男高动作乱七八糟的,讲话的时候还叼着易拉罐的豁嘴部分咕嘟咕嘟灌进了大量碳酸饮料,然后才哈了一声, “御三家有很多看得到却只是在做普通工作的家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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