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乖巧地点头,但又问,“那爸爸呢?他怎么还不来找妈妈和兰兰?兰兰想他了。” 以往南兰和苗人凤之中总会有一个陪在小若兰身边,之前南兰在还能安抚得了她,现下要离开妈妈身边就叫她想起爸爸了。 南兰向来是很坚强的性子,这一路即便被胁迫至此都未显露丝毫脆弱之态,眼下却被幼女的这几句话激地眼眶险些一红。 尤其想到远方的苗人凤,心头更是又酸又痛。 但南兰实在不想女儿跟着她一块儿忧虑,强撑着笑颜哄她,好容易才趁她这会儿睡意上头将她糊弄过去。 等她们几人离开,室内就只剩下南兰和福康安二人。 从前他们在这座小院里几乎算是一起度过了四年的青梅竹马的少年时光,姑且能说是无忧无虑。 可如今和他共处一室,竟让她心中唯有恐惧和厌恶。 果然,当南兰转头,就见到身后不远处的福康安一脸强忍怒气的模样,她知道这又是因为她提到了苗人凤。 “怎么?你还惦记着他?” 这次福康安到底没能将这股憋闷许久的怒气忍下去,他刻薄地讥讽,“他现下已成为了一个瞎子,怕是连路都走不稳当!”
第33章 独一无二33 ***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个境地呢。 五年前南兰和苗人凤夫妇去了回疆探望旧友, 顺便在那儿避上一两年,因她知道福康安确凿是个不服输不容人忤逆的性子。 他们在商家堡让他吃了这样一个大亏,丢了这么一回脸面, 福康安短时间内是绝不肯善罢甘休的。 南兰也没想永远躲着福康安。 在以为她死了的三年里, 他不也能活地好好的吗? 如今知晓她还活着,可她已经嫁人了, 即便他再愤怒但等到冷静下来,理智也该明白不可强求了。 从此天各一方,江湖不见, 两厢安好就是了。 但或许真是他们分开的太久, 记忆中那个骄纵坏脾气但对她一腔赤诚真心的少年郎已经在成长岁月里的世事沉浮中变了模样。 也或许是她一直把他想的太好,不曾真正了解他的本质。 南兰低估了福康安的执着,更低估了他的不择手段。 来到回疆的第二年, 南兰发现怀有了身孕, 因她身体柔弱怕受不得颠簸,于是原本已经准备离开返家的她和苗人凤又留了下来。 之后生女,婴儿娇弱, 又等这孩子长到三岁。 南兰在中原的生意颇多,这几年里一直都是靠书信联络,数月前广东一处的生意出了些问题,她和苗人凤便带着孩子返回中原。 他们没回浙南家中,而是先去了广东。 南兰带着管家出门去处理生意上的事, 若兰恰好生了病, 苗人凤陪伴她在家中。 然而从引她从回疆回来开始就是一个又一个的局中局。 总之等南兰从铺子里出来时,福康安已坐在了马车里等在门口, 而小若兰就在他怀里,金相玉质的公子对她笑得风度翩翩。 “兰儿, 我比你想象的要了解你。” 南兰不得不跟随他离开。 苗人凤没有守在若兰身边,南兰就已猜到他出了事,但也是直到此时她才从福康安口中得知原来竟是眼睛…… 南兰呼吸停住一瞬,纤长的羽睫飞颤。 见她如此情状,福康安一边感受到妒火升腾的痛苦一边又觉得莫名地痛快淋漓,两种强烈的情绪扭曲杂糅在一起。 青年俊美的脸上丹凤眸被血丝浸染,唇角却扯出笑意。 “兰儿。” 福康安走过来,亲昵地揽住了南兰的肩,他把她带到左侧的书房里,里面的摆设几乎和十一年前她离开时别无二致。 “你来看,你当年看的书,写的字,作的画都还在这儿,你在富察府里衣食无忧,难道不比在外面风餐露宿过的好吗? “那个乡巴佬他懂你写的诗,作的画吗?” 南兰没有回应,她顺着他的力道走到书房,步伐又微不可查地快上一些,率先来到书桌后,算是挣脱了福康安放在她肩上的手。 书桌上面还摆放着一本她当年常常翻阅的东坡集。 南兰熟稔地翻开到某一页,目光定在其上许久,福康安紧随她走过来,见此也看了过去,他有心讨好她,便缓缓读道, “野雁见人时,未起意先改。” 读到这里,福康安突然顿住了,他并不是不学无术的人,所以很快就明白了南兰选这首诗的意思,他伸手想要翻过一页。 但南兰却接着他的话读了下去,明澈的目光直直看向福康安。 “君从何处看,得此无人态?” 《高邮陈直躬处士画雁二首其一》,顾名思义,是一位名叫陈直躬的画家请苏轼为他的画雁题的诗。 东坡先生在这首诗表达了一种很有意思的人生哲理。 大致意思是野雁有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有人出现,就会有所警觉,随时准备飞走,那么它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真实姿态,只在无人的场合才会展现。 但画家要画出这自由自在的真态,却必然要去观察,而一旦有画家在场,大雁的真态便不会展现。 画家要如何去观察,才能得到大雁的真态呢? 而现在南兰借这首诗在问福康安,你口口声声是为了让我过的好,要怎么一边把我关起来,一边看我在笼中快活的模样呢? 福康安回答不出来,南兰却在这时微微一笑道,“我不需要他懂诗画,他懂我就够了。” 而福康安纵使能将这诗说的天花乱坠,他也不懂她。 福康安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他大步上前一把将南兰盈盈一握的纤腰扣在了掌中,把她锁在了和书桌之间狭窄的距离之间。 “我只需要得到你就够了。” 两具身体贴的极近,这是很暧昧的举动。 就算是十年前,他们少年时也没有这样亲密没有界限的姿态,福康安能嗅到南兰身上淡雅的兰馨,能感受到她温软细腻的身体。 温香软玉在怀,没有哪个男人会无动于衷。 更何况这是南兰,是福康安从少年时就在梦中无比渴求的南兰,毫无疑问她对他有着几乎令他癫狂的巨大吸引力。 福康安俯身靠的更近了,将脸凑近了南兰纤细凝白的脖颈,莹润的肌肤如羊脂美玉般细腻光滑,温热的呼吸洒在其上微微颤动。 南兰没有推开他,她一动不动任他靠近,清丽的雪白面庞上淡漠地一点情绪都无,让那美人面看起来更加出尘绝俗。 但就在福康安要更近一步时,她同样冷冷淡淡的嗓音响起。 “你知道的,我的女儿在你手里,你要对我做什么,我无法反抗,如果你只是想要我的身子,你要睡多少次,我都奉陪。” 她这样一说,福康安的动作反而停住了。 他抬头去看她,就见南兰淡漠出尘的玉面上终于浮现了一点极轻极淡的笑意,也充满极为讽刺的意味。 “你以为我在乎什么贞洁吗?你以为我的丈夫又在乎吗?” “只有你在乎罢了!你在乎地要命!” 是了,福康安就是在乎,从小他就不许旁人多看她一眼,不许旁人多和她说一句话,他窃喜于南兰只能待在后宅里,享受她依赖他才能走出去看看的境况。 他一直都认定南兰是属于他的。 福康安从没想过要让南兰嫁给他以外的第二个人的可能,所以在知道她另嫁他人后他愤怒地失去了理智,嫉妒地发了疯。 他处心积虑要杀了那个男人,想法设法让她回到他身边! 在南兰回到富察府的第一天,她和福康安成功不欢而散,福康安怒发冲冠地摔门而出,等他走后南兰则跌坐在椅子上许久才缓过来。 她没去管福康安如何,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有余裕去想,苗人凤还好吗?他眼睛上的伤如何了?他什么时候会来找她和女儿? 是的,南兰始终坚信苗人凤会来找她们的。 *** 洞庭湖,白马寺。 胡斐和钟兆文一路护送着被毒瞎眼的苗人凤来到此处,终于寻到了如今的毒手药王程灵素。 苗人凤中的是断肠草剧毒,非她不可解。 但医治的法子却要苗人凤全身穴道放松,任程灵素施为,但这样的话她只须在要穴中轻轻一针,轻易就能制他死命。 苗人凤答应地毫不犹豫,但胡斐却不禁担忧。 这固然是苗人凤为人豪迈磊落,但也不能怪胡斐多疑,毕竟他才刚经历一场江湖风波体会到人心险恶。 毕竟,苗人凤会被毒瞎也与他有关。 施针到底还是在苗人凤的坚持下立刻进行了,他很急切,在施针完毕后就立即起身,要带收拾好的东西出门去。 程灵素不得不嘱咐他,“苗大侠,虽说三天之后,待得疼痛过去,麻痒难当之时,你揭开布带便没事了,但现下还是休息为好。” 苗人凤却摇头,沉声道,“多谢程姑娘你医治,可我现下有一桩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事要去做。” 若不是他必须等眼睛好了才更有把握救出妻女,他是绝不肯浪费这几天时间的,明明此刻看不见,但苗人凤布条缚住的双眼却准确地看向了北方。 “她们,还等着我。” 而一旁,胡斐也立刻表态道,“苗大侠,我也和你一起去。” 五年过去,当初那个商家堡里黑黑瘦瘦的孩子身材已经长地很高大了,眉眼俊朗,相貌堂堂,赫然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比起笼罩在苗人凤周身的急切和沉重,胡斐眼里的担忧一点也不少,他生怕苗人凤因为不愿牵连他而拒绝,急急解释道, “南小姐对我有恩,我发过誓一定要报答她,如今她有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苗人凤的确不愿牵连他人,不过眼下他也知若有人相助,才更有可能将妻女救出,于是到底是没有拒绝胡斐的好意。 胡斐要去,程灵素自然也跟着他们。 但一路风尘仆仆赶路的间隙里,程灵素找到机会忍不住问胡斐,“苗大侠要去救他的妻女,你怎么称呼他夫人为南小姐呢?” 胡斐有些意外她的发问,但还是随口回答道,“我在南小姐嫁人之前就认识她了,这样称呼习惯了。” 程灵素点点头,似乎对他的话不怎么放在心上,状似随意地问道,“那,南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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