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九真又要抬手打他巴掌的时候赶紧又哭又笑地开口认错道, “真儿,对不起,是我错了。” 朱九真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张无忌便很识时务地继续解释下去。 他当然不是耍她玩,更不是背叛她。 事实仅仅是因为,他怕了。 “真儿,你知道的,我有寒毒在身,这个毛病治不好的,我命不久矣,从前是我昏了头想要和你成婚,可是我现在又怕自己无法陪你终老。” “到时候抛下你一人在世上……” 因此与其想着到时候让她挂着寡妇的名头,倒不如不成婚地好。 张无忌嗫喏着说,“所以我原本想着,只要最后再见你一次,我便悄然远去,到深山自觅死所,但我又深知自己见了你便会不舍得走了。” 他话音刚落,朱九真的手便又落了下来,再次迎来一个响亮的巴掌,少女冷冷地瞪视着他,一点也不因为他的解释就轻易原谅他。 甚至她还说,“你放心,没等你死,我就可以再找上十个八个男人,你可一点也不必担心我挂着寡妇名头嫁不嫁的出去。” 事实确实如此。 世人都有追求美好事物的本能,顶级的财富与滔天的权势让人趋之若鹜,绝世的美人对世人的吸引力也绝不下于前两者。 没有人会怀疑朱九真有没有令人追捧如云的魅力。 倾国倾城,神魂颠倒。 这是上天赋予她的生来就有的能力。 张无忌几乎已经能在脑海里想象到无数个如卫璧那样玉树临风的美少年追逐着烈烈红衣的少女蹁跹飞扬的裙摆之下的景象。 以致于他都分不清她这话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在阴阳怪气。 但张无忌立刻就本能地感到了排斥。 朱九真敏锐察觉出来了,她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笑意,充满了幸灾乐祸,在黑暗中她贴近了他,距离几乎只有毫米,粉润的樱唇吐气如兰。 “你啊你,真不老实。” “我真不明白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克制自己做个圣人,还是让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做,只要是我想要的,我就会牢牢攥在手里。” “死也要死在我手里。” 随着最后一句暗含狠厉的话落地,她狠狠咬上了他的唇肉。 “嘶……” 张无忌痛得下意识倒吸冷气,而殷红的鲜血从她们两人的唇边流淌下来,但朱九真依然没有松口,她狠狠地近乎撕咬般地继续与他亲吻。 这是一个激烈的、充满血腥味的吻。 充满了无言的占有欲,和属于朱九真的霸道,但张无忌很喜欢。 他比从前更为渴求地、更为迫切地追逐着她的唇舌,他因她对他的占有欲而欣喜,并且像是较劲般再也不忍耐地展示出自己更深更浓的占有欲。 在渍渍的水声和气喘吁吁间,她双手死死抓着他的头发低不可闻地呢喃。 “我要你在我身边,直到你死也要在我身边。” 他们在黑暗里四目相对,张无忌对少女俯首称臣道,“……好。” 自从遇到朱九真后,他一直觉得日子变得很美好,就是她一开始对他爱搭不理时都很快活。 父母死后,张无忌还活着,但仅仅就是活着罢了,坚持学习医术苦熬着也只是想着不让武当山的太师父和师伯师叔们为他担心。 但喜欢上朱九真后,就不一样了。 仅仅因为喜欢这个念想,他就好像有了活着的盼头,他会希望第二天能醒来,醒来能见到她。 她看了他一眼,和他说了一句话,向他笑了一下。 有关她的点点滴滴都牵动着他的情绪,她开心他也开心,她生气他就着急惶恐,绞尽脑汁哄她开心。 她的嬉笑怒骂,她的宜喜宜嗔。 都化为五颜六色的情绪点亮了张无忌眼中黯淡的世界,扰乱了他在乱世里渐渐麻木、无波无澜的心湖。 但一直以来他都觉得她对感情似有似无,若即若离,飘忽忽如云似雾般看得见抓不住,又像空中楼阁般没有实感。 即便他们那般亲密,可她轻佻的态度仍让他不可捉摸。 张无忌之所以能那么果断地离开,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以为他的离开顶多让朱九真失落一会儿,不满一会儿,生性洒脱凉薄的她很快就会把他抛之脑后。 但现在他知道了,她远比看上去地在乎他。 她会因他的离开而落泪。 只要想到这一点,张无忌就觉一颗心像来回泡在酸水和蜂蜜里,又疼又涨,又心疼又甜蜜。 她是喜欢他的,她爱他的。 即便朱九真依然没有亲自把这句话说出口,但那一滴隐藏在黑暗里的泪珠却让张无忌前所未有地确认了这点。 只要确认了这点,就像濒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并且迸发出无穷的力量。 这力量化为一条无形的、长长的风筝线,另一头绑在了朱九真的腕上。 即使是她自己,也别想再解开。
第48章 坦白身世12 *** 这天夜里, 云歇雨后。 张无忌拥着朱九真娇软的身躯在怀,暗暗下定了某种决心,便认真道, “真姊, 你好像还不曾问过我的来历……” 身中极为罕见的阴毒武功重伤的寒毒,自身武功不高, 却有着高明眼光和技巧的少年,在有见识的人眼里张无忌无论怎么看来历都不可能普通。 下人们会把他当做寻常流浪的乞儿,但朱长龄和朱九真绝无可能。 朱长龄其实是问过的, 在张无忌和卫璧的那场比斗引起他的注意和认可后, 但那时在张无忌看来他虽然打伤了卫璧,但也实在输的一塌糊涂。 如果不是朱长龄及时,他就直接死在卫璧掌下了。 如此, 张无忌又岂敢报出武当和太师父的名号丢脸?况且那时候他早已不打算再回到武当了, 便只说自己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 朱长龄很体贴,似乎是怕戳中他伤心事,竟也不再深究了。 至于朱九真…… 少女慵懒娇柔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吐息在耳边含糊不清地呢喃, “管你是谁,是从哪里来,现在和以后你都只能是本小姐的人,哪儿也不许去。” 如此蛮横不讲理,如此霸道的作风。 张无忌听着她的回答不由失笑, 像她这样任性自我的性子不在意他的来历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但现在,是他自己想把一切都坦白给她知道。 “你已经知道我的名字是张无忌了, 其实我是武……” 他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昏昏欲睡的少女一巴掌盖在了他的唇上, 不耐烦道,“我要睡了,你吵死了,有什么事都等明天睡醒了再说……” 说完,那双朦胧含着潋滟水光的狐眸彻底闭阖上,张无忌看着她粉白娇艳的面庞睡意沉沉,想着确实是自己大半夜扰得她不安宁,不忍心将她吵醒。 于是干脆也闭上眼安然睡去。 反正他们日后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哪怕直到他死亡也总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晚一日再坦白也不迟。 *** 第二日,红梅山庄迎来了一位主人。 因为张无忌想要离开的事折腾到天光快亮才睡的两个少年少女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刚起没多久就被朱长龄派人来催促去花厅里见人。 于是本来还有话要说的张无忌只能又闭上嘴,再等等。 要见的人是姚清泉。 张无忌自然不认识,据朱长龄自己介绍说是他的结义兄弟,而当时他向姚清泉则介绍张无忌的身份说:“这是真儿自己找的小女婿,原想着就等你回来就把婚约定下了。” 姚清泉闻言对张无忌自然是慈爱非常,打量几眼便笑道,“好好好,好个英俊的少年郎,二叔起先不知道,之后给你补上见面礼。” 张无忌虽早感觉到朱长龄认可了他,但这还是第一次这样明摆着承认他的身份,一时不由腼腆害羞极了。 但同时他也注意到了姚清泉的强颜欢笑和他身上的麻衣丧服。 张无忌本以为这位姚二叔家里是不是有亲人去世了,就见姚清泉似乎刚刚从一路奔波中缓过来,一脸欲言又止地要对朱长龄说什么。 很知情识趣的少年立刻就提出告退,但朱长龄却让他和朱九真留下,“我年纪大了,有些事也该你们年轻人学着承担起来了。” 他看着张无忌语重心长,“无忌啊,真儿她被我们夫妇宠的骄纵任性,以后这个家还是要靠你撑起来的。” 于是张无忌自觉有担当地认真答应了下来,一旁的朱九真则不满地挑眉。 而很快姚清泉带来的消息就给了所有人极大的震动。 其中尤以张无忌最甚。 因为姚清泉竟呜咽着流泪大哭道,“大哥,真儿,无忌啊……咱们的大恩人张五爷,张……张五爷……他……他……已死了!” 之后张无忌几乎是心神巨震般听姚清泉说了恩公张五爷自刎而死的经过,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他们口中的“张恩公”竟是自己父亲张翠山。 一时厅上诸人尽皆义愤痛哭。 而张无忌回忆往昔虽然强忍,不致号哭出声,但泪珠更是已滚滚而下。 姚清泉一一诉说着他们原本听说张翠山回到中原的消息,匆匆带了各色珍品药物前去武当拜访,却得知其自刎而死,又到处打听仇人消息的经过。 而红梅山庄地处西域昆仑,与中原相隔甚远,交通不便,消息滞后,很多事阴差阳错没赶上,一来一回这才耽误了四年时间才回来。 姚清泉说完痛悔难当,恨自己没能早些赶上,尤其令他遗憾的是没有见到恩公的遗留的张小公子。 张无忌自然知道那就是自己,一时冲动之下本想承认,但姚清泉的消息似乎有误,把翻过年已经十五的他误会成了只有十岁大的孩子。 姚清泉伤心太甚,又奔波劳累,等说完这桩事险些昏厥过去,朱夫人和朱九真便扶着他回房间休息,张无忌却被朱长龄带到了书房里。 这间书房张无忌已来过许多次。 在那墙上挂着一幅大中堂,此前他只一扫而过,直到此时朱长龄指给他看才注意到中堂靠里的右端题着七字:“张公翠山恩德图”。 图中所绘是一处旷野,一个少年英俊的武士,左手持银钩、右手挥铁笔,正和五个凶悍的敌人恶斗,这画作很有宋时写意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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