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方一样的怪物在圆形场地待机,金黄的核心如同眼睛一般转动。 你好,我是岩的姐姐,就是那个总是暴打你的长着尾巴的家伙的姐姐。我想听你说一说他的事情。他是怎么揍你的呢?脸上的表情是开心还是烦躁?啊啊,承蒙照顾。以后那个孩子不会再来骚扰你了。之前的事情真是抱歉…… 白鸟坐在斜坡上,双手慢慢捂住脸颊,手心盛满冰凉的液体。悲怆的呜咽自胸肺发出,宛如死掉相依为命的同胞的动物。 站在望舒客栈顶端的魈捏紧栏杆,“白鸟。”相隔千里,仙人的视力也使他明察秋毫。 他眼睁睁地看着敬重的岩王帝君伸手揽住她。 必须让他们完成那个契约。理智一遍又一遍地说,感情一次又一次地翻涌。 “钟……钟离先生?”白鸟惊讶地说。 浑圆的泪珠缀在睫毛尖尖,哭过后愈发莹润的棕色眼眸映出肖似岩的模样。 钟离松开手臂,仿佛之前的动作都不是他出于本意做的。 “它消失时和我定下一份契约。” “我没有保护好他。”白鸟抹去眼泪。 “心智不全,且性格偏执使它无法逃脱此种命运。”钟离简短地说,至于白鸟能否听见去就是另一回事了。“契约只用一日时间。它想知道,如果它是我,你是否会陪伴至死。” “如果是你,钟离先生,我想我们根本不会相识。”白鸟坚决地回答,“或许你把他当作模仿自身的劣质品,但是就算做错事,岩就是岩,没有人可以替代。是我没有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对岩说话,“我会陪伴岩至死。” 钟离颔首,“契约即是契约,从此刻开始至明日此刻结束。” “岩是怎么……消失的?”白鸟艰难地说。是魈做的吗? “我杀了它。” 他无意用婉转或模糊的语言修饰过程,直接奉上刀割般的血淋淋的结果。杀过不尽妖魔鬼怪的岩神早已接受双手鲜血,脚下尸骨遍野的现实。 白鸟握紧拳头,“为什么一定要杀死他呢?” “它已走火入魔,无法改正。” 风轻云淡,高高在上的姿态……仿佛岩是个不值一提的蚂蚁,随便碾碎也无所谓。岩就是憧憬这样的人,并且被这种人杀死吗?太不值得了。 白鸟心生愤慨,已然不能公正客观地看待钟离。 她站起来,拍掉粘在裙摆的草屑,“你和岩的契约还有别的要求吗?内容有要求吗?” “以你为主。” 人类无法避免愤怒冲昏大脑啊。钟离冷静地看着白鸟因生气而泛红的脸颊。 “做什么都可以吗?”白鸟进一步确认。 “是的。”太过分的他必然会拒绝。 漫长岁月中,他见过无数失去理智的人类,他们比疯狂的野兽还要难堪。这个女孩也会因为悲伤和愤怒变成那样吗?如此说来,他甚至有点羡慕能够得到这么纯粹真挚的爱的岩。 白鸟坐下,“请和无相之岩打架吧。” “嗯?” “我没有见过岩的那一面,请你展示出来。” 钟离慢悠悠地步入广场,唤醒无相之岩。他的招式行云流水,无懈可击,观赏性和强度并具。白鸟摇头,岩不是那样。 无相之岩被打败,广场陷入沉默。片刻后,新的无相之岩诞生。钟离重复单调的打斗,白鸟睁着眼睛不肯放过任何一秒。 直至太阳降落,黄昏的光洒在海面上,白鸟喊道:“周围山顶的清心帮我采一下。” 衣摆震荡,□□掷下,无相之岩的核心化为乌有。 怎么回去呢?白鸟茫然地望着宽到无法游过去的水域。 “对风说,送我上去。”钟离没头没脑地抛下这句话,先走一步。 远方的蒙德,笑得不能自已的某绿发诗人戛然而止,眨眨眼睛,“哎嘿……”被发现了。 白鸟深呼吸。决不能被他震慑住。海风拂过脸颊,略咸微苦的气味滑入喉舌。 风是无形的,她对着空气说:“送我上去。”一股无中生有的卷风裹挟着她到悬崖边上。 温迪,肯定是他在干的。白鸟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声喊:“不许再偷听了!” 因为知道被爱所以有恃无恐。钟离在《今日人类观察记录——白鸟专题》上记下一笔。 “有办法去除吸引鬼魅的体质吗?”白鸟走在前面,钟离随后。 “有。”钟离莫名心情不错,“覆盖原有的祝福即可。” “什么意思?”白鸟皱眉。 “风神的祝福含有自由轻松,向往光明的意味,吃了你就能达到彼岸。岩神的祝福是信任,跟随你就能获得神的眷顾。至于覆盖,把风神对你做的事再做一遍即可。” “不用了!”她宁愿被鬼吃掉。 回到望舒客栈,白鸟先和老板交了饭钱,然后辞职。 老板接过钱袋,少有的愣住,“哎?怎么这么突然?” “我在璃月逗留的时间太长,是时候离开了。” 言笑听到这个消息,“等等,杏仁豆腐还没做,不算出门。” “明天会做。”白鸟认真地鞠躬,“谢谢师父一直以来的教诲!” 白鸟下楼拖出移动摊铺车,几个月堆积的灰尘一扫而空,清洁的锃光瓦亮。 钟离坐在竹制露天茶桌旁品茗,耐心等待白鸟做完事。 白鸟弄好后擦肩而过,乘舟到河岸。 小屋……呢? 她左看右看,地形地势极为熟悉,就是小屋不在了。 “在魈和岩的战斗中损毁了。” 损毁的不仅仅是小屋,还有她的全部家当。很好,明天还要去北国银行追加贷款。至于偿还贷款的问题,等到以后再说吧。 白鸟默默折返望舒客栈,落魄地来到柜台前。 老板递给她一个钥匙,“员工福利,免费的。你以前住的员工房修好了。” “谢、谢谢老板,呜呜呜……”白鸟被老板的柔情感动得落泪。 钟离开口,“一间上等房。” “还是记在达达利亚公子的帐上吗?” “嗯。” 要讨厌钟离,其实还蛮简单的。
第32章 我也想吃 捞出泡好的杏仁,加水搅拌直至变成糊状。在碗口蒙层滤布,缓缓倒下杏仁糊,细腻的液体从微小的网眼漏下去。重复三次,得到一碗奶白色的杏仁露。 将杏仁露,牛奶和糖放入锅中熬煮搅拌,时刻注意火候,待到表面宛若水般柔滑出锅。分出两小碗染色,等到它们全都凝固,切割成块状放入盘中。 浇上澄黄的糖清心,一碗色彩丰富,散发甜蜜芳香的杏仁豆腐好了。 言笑观察片刻,“色香俱全,应该很成功啊。就差评委点头了。那个矮个子少年呢?” 白鸟将它端到桌上,轻声呼唤魈的名字。他应声出现,躲开钟离的视线。 “尝尝‘美梦’吧!”白鸟微笑。 绵软细嫩的口感在舌尖蔓延至身体各处,宛若临水的枝条拂过水面。甜味渗入五脏六腑,清心的清冽减去甜腻。大片大片的荷花绽放,锦鲤在荷叶间嬉戏,她和他坐在湖边,沁凉的湖水没过腿肚。是谁的脚趾碰到谁的脚趾,是谁的笑声渐渐消失,是谁的唇瓣柔软温暖。 美梦终会醒。魈放下勺子。它是名副其实的美梦,吃完之际美梦破碎。 “美梦。”魈说。 钟离摩挲下巴,“我也想吃。” “没有你的份。”白鸟不客气地说,“我有话和魈说,你不要跟来。” 年轻情侣之间的事情他老人家也不愿意掺和,于是点了几盘菜,坐下等饭吃。 白鸟和魈来到二楼露台。 此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周围的景色阴沉潮湿。白鸟暗嘲,真是分手的绝佳场景。 魈牵着她走过湿滑的瓦顶,翻到楼顶的无人上去的栏杆里面。 探出的屋檐挡住细密的雨点,同时遮住光线,熄灭的灯笼更添一份黯淡。郁郁葱葱的红叶掩映远方的山川河流,使得这片空间产生逼仄封闭之感。 “我要离开了。”白鸟说。 雨声盖过她的声音。白鸟想要趁着还有勇气的时候倾吐那些话,大声重复。 魈明明就在身边,却好像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融入璃月浩渺的江湖。 勇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扑哧扑哧地泄气,歪歪扭扭地飘到外太空。 说到底,这次分手和上次截然不同。白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无论哪种理由都在宣示“她,白鸟,欺骗(千岁)少年的感情”。而且她不想分手。 “和岩无关。”白鸟说,“只是,我必须离开,而你必须留在璃月。” “我等你。”魈转头望向她。 白鸟抚摸他冰凉的脸颊,“所谓的离开,可能是永远不会再见。” 谁能预料旅程中会发生什么意外?白鸟做出游历的决定时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魈的寿命长度是凡人无法想象的,而魈说到做到。 私心也好,借口也罢,白鸟确实认为只有分手这一条办法会避免未来极大可能的痛苦。 雨丝落入嘴中,意外的咸苦。白鸟贴上他的嘴唇,“再见。” 魈握住她的手腕,瞳色沉淀为深沉的暗金,瞳孔缩得如针尖般细长。 “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人之难,便呼我名。‘三眼五显仙人’——魈,听召前来守护。” “好。” 然而他们都清楚,白鸟不会再呼唤这个字,哪怕遇到必死的险境。 他的手犹豫不决地松开,白鸟抽出手臂,“我把‘美梦’的制作方法给师父了。以后你可以经常来望舒客栈品尝到‘美梦’。” 她怎么会以为没有她的“美梦”还是美梦呢?魈沉默地点头。 这日的雨连绵不断,白鸟恍若回到最初到达璃月的日子,回头看去,却找不到那个怪模怪样的生物,只有一个气度非凡,即使淋雨也不损雅意的家伙。 她真是越来越不敬神了。白鸟推着摊铺车想。 “你真的不需要伞吗?”白鸟端正斗笠——花了几百摩拉买的璃月特产。 钟离以诗句回应,“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哦。”听不懂。反正还有一个小时就能摆脱他了。 “怎么去稻妻?”白鸟问。 “稻妻闭关锁国,无法从合法的渠道进入。且通往稻妻的海域布有雷暴,常人难以穿越。” “非常人呢?” “需要你自己去打听了。” “……” 姑且当作他不知道方法好了……怎么可能!他可是神唉!掌管璃月的神! 白鸟来到璃月港的码头,刚展开摊铺,就被千岩军以非法经营的名义“请”到总务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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