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想不起来了。”白延挠头,“总之他对我来说应该是个关键线索,如果我能解决他身上的问题,那我的其他问题应该都能迎刃而解。” “我倒是听说他和太宰有些私交。”中原中也皱眉,“和那种家伙私交甚密什么的真的会是个好人吗?” “哎呀,不是说性格越是恶劣的家伙身边的朋友反而越是好脾性吗?”白延挠头,“可能太宰和织田作先生就属于那种类型吧?回去之后我得先见织田作先生一面,说不定能想起来些什么……啊,不过。” 她凑到中原中也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感觉太宰他最近一直在密谋着什么事,虽然不能确定……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小原头头你帮忙。” “什么忙啊?” “是能让太宰那家伙的计划落空的大忙。”白延神秘地一笑,“小原头头不想参与一下吗?” * 折腾了一番,一行人总算从邻国的机场上机,有惊无险地踏上了回横滨的路。 之前那位敌国派来的卧底仍然被他们打包扔上了飞机,此刻正被关在其中一个厕所里。 为了不引起黑手党其他成员的注意,回程上侦探社那几位还是在太宰的协助下伪装成了空乘人员。为了多见白延几面,中岛敦特地泡了一大壶的咖啡,全部调成了以往白延爱喝的甜度,一脸期待地端着咖啡往白延跟前一蹲,一脸期待地仰头望了望她、又望了望那杯咖啡。 白延不忍心他的期待落空,端起那杯咖啡一饮而尽:“还蛮好喝的耶。” 中岛敦特别高兴,拎着托盘和空咖啡杯噔噔噔跑远,不一会儿又端着一杯满得几乎要溢出去的咖啡噔噔噔跑了回来。 白延再次一饮而尽,险些被咖啡里的高糖糊住嗓子:“谢谢你,不过我差不多已经……” “喝够了”三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中岛敦就又开开心心地拿起空杯子冲了出去。 白延痛苦地转头望了他一眼,只觉自己呼吸之间全是咖啡的味道:“假扮乘务长的是谁来着,没人管管这孩子吗……” “噗嗤。”邻座的太宰治没忍住笑出了声,但由于怕挨白延的揍很快又闭上了嘴。 白延正准备怒斥他几句,那头中岛敦又从餐饮室冲了出来,经过后排座位的时候被某位黑手党成员吐槽了一句“喂你这家伙怎么从头到尾只服务一个人啊小心我回头投诉你”被中岛敦完美无视了,他兴奋地端着第三杯咖啡走到白延跟前,一脸傻笑等她表扬的时候听见白延对他说道: “阿敦啊,我有点饿了,你给我弄点三明治什么的过来行不?” “噢,行!”中岛敦没听出白延话里的纠结犹豫,拎起托盘快乐地冲回了餐饮室。 白延松了口气,抢过太宰治手里的半杯柠檬茶仰头喝光,然后把咖啡全倒进他的茶杯里:“好,这下两年前某次你把我的番茄汁换成辣椒汁的仇就此得报了!” 她把那杯子塞进太宰治的手里,“快,趁阿敦没回来赶紧喝光!” 太宰治垮着脸抿了一口:“好甜哇。”又抿了一口,“真的好甜哇。我能不能不喝啊?” “不喝我就把你揍到半死。”白延一边应付他一边密切注意餐饮室的情况,“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怕疼。” 不怕死但怕疼? 白延忽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太宰治还在与那杯咖啡奋战,在白延的暴力威胁下地啜了一口,又啜一口:“我到现在都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么甜的东西……嗯?你盯着我干什么?” “我想起来一些事情。”白延忽然抓住了太宰治的手臂,“我……我是不是对你说过一些话?” “什么话?” ——可是绝大部分死亡之前总要经历疼痛。所谓安详的死亡只是上帝给一小部分人的恩赐。而这一小部分的恩赐于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诱人的谎言而已。 你害怕疼痛或许就是因为你察觉了这个所有社会规训都无法粉饰的谎言,太宰。 ——“白延姐!” 中岛敦那忽然响起的少年音吓得白延浑身一激灵,抓住太宰治端着咖啡杯的右手往他嘴边一凑,硬把剩下那大半杯都灌了进去。 “三明治好了。”中岛敦兴奋地把一大盘三明治搁到她跟前,“我加了培根和煎蛋,本来还想做熏鱼口味的但是飞机上没有。你尝尝好不好吃?” 白延的思绪全被他吓没了,吃惊地摸了摸他的头:“哇,你这孩子看起来虎头虎脑的竟然还会做饭欸。” “嘿嘿,也是之前你教我的啦白延姐。” 太宰治此刻正抱着被高糖咖啡齁麻的脑袋靠在座位上戏瘾大发:“啊,我的头好晕,我的心好痛,白延你竟然如此狠心毒害于我……你在刚才那杯东西里加了什么?啊!我就只是替你试毒的工具吗!我们两年的情谊还不如一杯咖……” 白延以一种太宰治甚至没怎么看清的极快手法拈了只三明治塞进他嘴里,略慌张地抬头对人虎说道:“闻味道就很香啊阿敦!对了,你能不能再弄点可可蛋糕来,要里头塞满白糖馅儿、外面撒满白糖霜的那种,我和我旁边这位太宰先生都极其嗜甜来着。” 被噎住的太宰治闻言抖了一抖。 这一天白延终于意识到,如果说太宰治压迫她主要是靠智力,那她压迫太宰治主要靠的就是蛮力。在被硬灌了一杯放了五块方糖的甜咖啡两个几乎只有白糖味儿的可可蛋糕之后太宰治抽泣着靠在椅背上睡去了,梦中还时不时震颤一下,想来是做了噩梦。 白延拎起自己身上的毯子盖到他身上,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关于她刚才想起的那段围绕“不怕死但怕疼”的文字,从白延有限的文学素养来看它很显然应该是一段书面语。称谓和表达显示那是她写给太宰的,那么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写给太宰的呢? 无论是两年前还是两年后她和太宰都在同一个单位,往来交流似乎没必要使用书信这种麻烦的形式,更何况黑手党之间的交流若是留下书信证据很容易被其他组织抓住把柄,所以应该不是她在职期间写的信。 等等,她之前和小原头头讨论过,她是怎么【回到这里】的来着? 是她失忆了,然后通过太宰治写给她的书信找到了这里。但归根结底当时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那其实留在这个世界的太宰应该没有手段能联络到她才是,他是怎么把书信送到她手里的? 白延背后陡然升起一股寒意——莫非那些信根本就不是他写给她的,而是她写给他的?或许是当初的她预测到自己之后会失去记忆,于是提前留下那些信件方便自己之后发现,顺理成章地找到寄信人太宰治从而回到横滨去;也或许,是她想要回到横滨的执念无处发泄,只能写成信件,一月一封,封信时还特意将寄件人写成太宰治,假装太宰治与她尚有联系? 救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幼稚行为啊好像那种心智不成熟的中学女生啊!而且她竟然还把这些信全都“还给”了太宰治,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肯定都看完了啊! 现在要怎么办?直接跟他把信要回来?不行那他一定会察觉到她已经想起了信的秘密!趁他睡着杀他灭口都比直接把信要回来更靠谱——但直接杀了他又正中他下怀,所以更加不行! 想来想去似乎只能偷回来了。 许是咖啡喝多了的缘故,白延根本睡不着。失忆后回到横滨初见太宰治时毫无防备交信出去的画面反反复复地在她的脑海里倒带了一晚上,黎明时分仍然十分清醒的白延痛苦地想:她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喝咖啡了。
第20章 孩子们的观音娘娘 020 下了飞机之后白延并没有回黑手党大楼。 她根据太宰治提供的地址找到那家咖喱店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正是一天中客流量最大的时候,咖喱店的胖老板忙得脚不沾地,见她推门进来便挤出一个友善的笑:“欢迎光临,那边有空桌,您先坐,我马上过来给您点菜哈。” 白延朝他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是角落里的一张餐桌,餐桌旁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见她过来,慌里慌张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作业和纸笔:“欢、欢迎光临。” 这应该是织田作之助收养的五个孩子里最小的那个吧。 白延往她对面一坐:“不用收了,小妹妹你爱吃什么姐姐请你吧?” “叔叔说不可以接受客人的请客。”女孩怯生生地拒绝,收完作业抬起头来看了白延一眼,忽然愣住了,“咦?观音娘娘?” 白延卡了一卡:“……嘎?” “观音娘娘!”樱甩下作业从凳子上跳下去,欣喜地绕着饭桌跑了一圈,“你回来啦?那些坏神仙已经不要紧了吗?” ——从这女孩奇妙的表达和描述中白延凭直觉拼凑起一个事实:大概是因为以前她也接近过这孩子,当时她用观音之类的说辞糊弄了这孩子一番,这可怜的孩子真就信到现在。 真是造孽。 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正准备同这孩子解释解释的时候,店门忽然被推开,几个小孩子咋咋呼呼地拥进门来,领头的那个先洪亮地喊了声“樱我们回来了”,紧接着他就被樱身后的白延震呆了。 有一个抱着书包的看上去文气些的男孩子最先反应过来:“……啊,是来自中国的文殊菩萨。” 说完他放下书包紧赶几步跑到白延跟前,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一拜。 樱见状吓了一跳,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拜了,赶紧也拜了拜:“观音娘娘保佑,樱也想快点从幼儿园毕业,跟着哥哥们去上小学。” “喂慎二、樱!她是中国的菩萨拜她又没有用!”领头的那孩子不满地上前把他俩拉到身后,“总算回来了啊你!”他对白延抬起头叉起腰,“怎么了,又在本国混不下去了来横滨搞传教啊?” 白延皱着眉头看了那孩子半晌:“……幸介,你叫幸介?” 她想起来了,这些孩子分别叫幸介、克己、优、慎二、樱。 幸介学着她的表情皱起了眉头:“是我啊。干嘛,两年过去你记性也不好了啊?” “什么叫‘也’不好了?”白延蹲下去与他们平视,“我以前还有其他什么地方不好吗?” 幸介嘟嘟囔囔:“人品也不好……” 克己提醒他:“她的情况不能叫人品不好,得是神格不正吧?另外这种话不要当面说啦,别忘了她是观音菩萨和文殊菩萨的同时还是金刚手菩萨耶?挨过她揍这事你来来回回抱怨了两年……” “都被我听见了哦孩子们。”被拜了两下实在有些被雷到的白延摸了摸樱和慎二的头,冲他二人勉强一笑,“不过他们说得对,拜别国的神是没用的啦,以后就不用拜了感觉怪怪的……说起来你们吃过饭没?既然我都已经是菩萨了,那就大发慈悲请你们一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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