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害了病的人不是人,也不是虫子,他们徘徊在宇宙里,试图找寻一个同类,但所有害了孤独症的人都被当做他们自己。 无病的生命体不是他们,害了病的是他们自己。轻症的为了治愈投身过同谐,投身过存护,投身过欢愉……所有的可以回应的星神都被祈求,只有投身毁灭的病人得到了死这种解脱。 在绝望的孤独里选择了毁灭。 繁育的孤独病在一个个群体里蔓延,成了整个宇宙的流行病,直到他们中有人被虚无吞没。 一切毫无意义,孤独也是。」 混沌医师的手札里记录过这些投身虚无的人的下场,他们不会孤独,也统一了身上迷乱的色彩,失去了颜色。 宇宙里的这场流行病只持续了四个琥珀纪,是在星神们的伟力下,众生得以有用痛苦消磨繁育的遗留的机会。 用四个琥珀纪的孤独,才终于磨去。 害病的人偶有谵语,梦见终末之景,梦见整个宇宙里是个巨大的空,只有虫子。树的虫子,城市的虫子,太阳的虫子,星系的虫子,人的虫子……所有鲜活的景色,在服药后精神紊乱的阶段,都成了虫子。 人在虫子的灰烬里休息,在虚无的怀抱里宁静。 混沌医师们沉默的注视着引发谵语后,肢体扭曲成虫子的病人,在虚无的力量出现时,安静了下来,喃喃自语,“我是虫子。” 静谧的暗里,他们沉入了暗中,如同夜色的一缕,他们的存在被天明之前的一缕光亮照穿,宇宙里失去了他们存在的痕迹。 “毫无价值。” 暗里是星神的呓语,还有虫子扇动翅膀的声音——是虚无里新存在的一种虫子,色彩斑斓,体态轻盈优美,被唤做应声虫。 一种只会重复他人言语,外表只是空壳的虫子。 在四个琥珀纪,宇宙里的孤独病结束后,那些投身虚无的病人又从虚无里被吐了出来,重现人间。 “说真的,这世界真的是一个巨大的乐子神。想想看吧,被存在抛弃了四个琥珀纪后,他们被虚无丢了出来,面对存在,真有乐子啊。我都想不到他们会怎么看待这样的人生。” 怎么看待? 大概是被愚弄的痛苦,或是感激? 你不擅长揣摩这些,会到酒馆喝闷酒不过是这宇宙实在是再荒诞不过了。 假面愚者凑了过来,“荒诞,有意思,说来听听?” “这世界荒诞就荒诞在,我被踹出了被窝,家里还真有卧床不起的丈夫。”你面无表情的,“要是来个好赌的爸,病重的妈,上学的妹,你现在能看到我的场景大概是叫做救风尘。这非常不好笑。” “可不就是稀奇,你丈夫的病很耗钱?” “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 世界可真是荒诞,你被虚无踹出了被窝,连同繁育一起,理由竟然是虚无Ⅸ祂本身也要休息。 好被窝尽职尽责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平摊着准备晒晒太阳,将自己的内芯晒得蓬松柔软。 起初你们以为这没什么,拖着祂开始逐光,一堆虫子勤勤恳恳的给被子翻面,务必让祂晒得均匀。 后来你们就被踹了出来,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家里有一个承担繁育职责的孕夫,有一个从被子转型为睡神的应声虫虚无,独留你一个懒鬼磨蹭了几十年才终于起床成功,不得不承担起养家的责任。 一堆虫子们呼朋唤友的去找毁灭,将反物质军团身上的钱都打劫了一遍,它们又烧的只剩一只,还是留着运它们的灰烬和用灰烬搓信用点的。 孤零零的一只带着巨量的信用点回来了,你看了看检测不出来的信用点们,沉默着放弃了吃自己的软饭这条路。 信用点们抖了抖自身,又成了亮晶晶,燃着毁灭的火的虫子。 但你实在不像是能够独自一虫打工的,而且你是星神哎,又不是阿哈,打什么工,肯定是吃星神的软饭啊。 你敲定了吃毁灭软饭的计划,令使们毁灭星球的时候顺手捞一把信用点和贵金属宝石建材一类的,不碍事吧? 正是因为吃了软饭,你才能在酒馆里喝了几个月的酒,整个人除了颓废没有缺钱的烦恼。 所以,那位假面愚者又笑吟吟的凑了上来,“你的丈夫不介意吗?” 你不知道繁育会介意什么? “他介意什么?” 你莫名其妙,“我吃软饭养家他能介意什么?” 介意祂不能被你吃软饭吗? 假面愚者用几杯酒从你口中撬出来你的家庭情况,当然你为了更符合假面愚者的期待,胡说八道了不少。 你的家里有一位不管事的丈夫,他情绪敏感,分外粘人,又体弱多病,所以你为了让他不那么累,给他找个了兄弟,也就是你当着他的面领了自己的情人进门。 你的丈夫的病又要钱。 而你的情人虽然不要钱,但是他也不会赚钱,只能尽心尽力的暖床,你又是个坐吃山空的主,没办法,只能去找了个金主,当了金主的小白脸。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回家?” “我跟金主闹了点矛盾。”你叹了口气,很忧愁的样子,“他太小气,给我的钱不让我养家,我正在物色第二位金主。” “你有兴趣吗,我看你挺有钱的。” 假面愚者依旧在笑,“我的钱大概养不起三个兄弟。” “那没事了,你看样子都不想养我。” 信口雌黄有助于情绪的宣泄,反正你的心情是好了不少,可以回家了。 至于为什么一直不回家在酒馆喝酒,因为你外出的时间对于星神而言确实足够短暂,Ⅸ晒个自己都用了几十年,你出个门,几个月而已。 你的家可以说就是Ⅸ所在的地方,并不存在具体的位置,只要你想回家,就算Ⅸ睡得再怎么沉再怎么不问世事不关心一切,你都会看到虚无的力量出现在你面前带你回家。 宇宙里孤独病的终解是虚无,繁育的终解亦是,你捡了一堆沿途见闻回去带给祂们听。 让祂们了解如今的宇宙。 这是否具有意义? 不是,认真的吗,在虚无面前讨论意义,繁育虽然不大聪明,但是祂都知道不谈论这些。 你不在意这些,你只是想说。 一个可以入睡的安逸场所,一个同类,足以让你的倾诉欲得到增长,让虫子们扮演愁眉苦脸的学者、哈哈大笑的假面愚者、毁灭的绝灭大君…… 宇宙里的所有事,都有应声虫的演绎,繁育将自己的触须放在你的颈边,一部分素体直接跟你的血肉相融。 这是祂喜欢的一种方式,既可以方便的交换各自的基因,利好繁育,也能让祂获得极大的安全感。 你们缩在被窝里,在Ⅸ的身体里,又度过了几年,直到你看见暗里出现了Ⅸ的大小眼,你拍了拍繁育的鞘翅,虫皇不太情愿的将自己同你的血肉分离,蹑手蹑脚的从虚无里探出了身躯,又极快速的缩了回来。 「……阿哈……」这是繁育。 「」这是Ⅸ。 Ⅸ在有了一部分意志后,仍旧保留了最纯正的风味,让人清楚明白的了解祂是虚无,而不是应声虫。 应声虫至少还会应声,Ⅸ……祂只会表示自己还活着。 有很多星神都来过这边,每来一次,Ⅸ就会往宇宙深处再埋一分,如果祂不来接你,繁育的虫子里有一部分就会特化成钻地虫。 看起来,Ⅸ祂并不喜欢这个可能。
第83章 你们三个星神里,两个是一个概念,另外一个是广阔得只剩一个概念,三个星神里,谁拥有的人性更多,谁会更受折磨一点。 虚无的情绪微弱,虽然有,但不会太多,这是你努力了几十个档的成果。 你记得称号掉落时,沉默虚无的星神从无尽处的空里生出了一点「有」。 从「无」到「有」,尽管周围还是无尽的空,你的被子只是裹了裹你,虚无主动的接纳了繁育。 谁都能盖的被子成了繁育的被子。 只是这些微弱的选择,虚无只是主动了一次,祂广阔的命途里容纳的力量就将祂的这点微不足道的主动抹去了。 虚无还能再一分为二吗? 祂有存在的概念可以让祂被分割吗? 称号告诉你,祂努力回应的成果就是人费了半天力气,动了根手指,然后累到又睡着了。 但祂确实是主动回应了你。 罕见程度值得一个含金量超高的称号,称号名字都叫做「Ⅸ,起床了」,可想而知这含金量了。 称号说明就是称号名,作用也单一,就是让Ⅸ起床,让祂像具体的存在一样苏醒。 这个行为太过具体,太过存在,Ⅸ为此陨落了几十个档。 非常感人,所以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恩将仇报,让一个家里蹲,一个一睡不醒的存在强行开机,其行为的恶劣程度不亚于拖着一个社恐去大型聚会,让他吃不好睡不好梦里都是一堆人。 社恐为什么没翻脸? 因为祂的命途是虚无,情绪稀薄,生气这种情绪太过激烈了,祂学不会。 另一位繁育要比祂的情绪激烈很多,祂能称之为一只正常的虫子。失去族群的庇护后惶恐不安又孤独,有了另一只虫子又盖上了被子后,祂认为自己找到了伴侣和安全的栖息地,虫子的应激行为就消退了。 一个觉得安全的虫子,祂能够兢兢业业的警戒周围,必要时会带着被子和伴侣一起跑,这只能说祂的基因遗传了这样的行为,祂的过往又强化了这样的行为,所处的环境也能支撑祂这样的行为。 你不能强求一个满足了基本生存要素的虫子有什么空出来的脑子跟你玩苦大仇深情绪敏感,祂至多只能从你犯了繁育的时刻,从你身上的气味分子里分析出你的情绪低落,繁育的欲望正在大幅度降低。 你可能会因此死去。 虫子会生出焦急的情绪,伸出足肢将被子给你卷得严严实实,让你处于一个安全的环境里。 整个虫群会因为祂的焦急而分泌出一种信息素,一种安定,让人感到轻松愉悦的信息素。 人类的是如此记录它的:“一种具有芳香气味,引发安定幻想的信息素,成分不明,表征接近于人体自分泌的多巴胺类物质,对治疗孤独症患者和创伤应激有显著效果。” 人可以从这种虫子里看到记忆里的安宁时刻,一阵风、一棵树、一缕炊烟、一句亲切的呼唤……人能见到人类定义中的情绪港湾,让自己的精神枕进去,治疗自己的惶恐不安。 虫子当然也能看见自己出生的那片草地,喝下的第一滴水,和族群慢悠悠摩擦鞘翅的声音。 信息素对你有效果吗? 有,但不多。 你咂舌,戳了戳模拟器,说这身份后劲儿有点大,你都想到了你上学时被小男生用笔芯划在你后背上的那种说了人不听,上课又不能打人的无能为力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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