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我都很少有任何共情的感情。人类的大部分感情在我看来都可笑而多余,充满了蝼蚁的愚蠢和算计;人类的爱和恨也是短暂的,在妖族漫长的生命里甚至不够沧海一粟。 而我在人类中生活了太久,久到几乎要忘记那些可笑却刻骨的对立。 也许在人类看来,生不为人,就是卑贱的吧?生而为妖,就是该死吧?那些话本里,那些传说里,哪个与人结合的妖有好下场?痴情的狐妖在书生落魄时红袖添香,却在书生金榜题名后被他带来的道士剥皮抽筋,魂飞魄散;白蛇雨中送伞定情,甚至愿意收敛妖性为那个人类繁衍后代,却依旧逃不过被她所爱的人诛杀的结局。 人类从来都是这么自私又胆小,爱慕容色,却在得知所爱非人后变得狠毒绝情。 我慢慢的捂住了脸。 见到的悲剧越多,就越珍惜得到的东西。里德尔和所有人类都不一样,他不介意我是蛇,不介意我杀人,也不介意我那些奇怪的理论;相反的,因为我不是人类,所以他信任我,包容我,纵容我,给了我独一无二的感情——尽管我们彼此都难以给这份情感做出具体的命名与定论。 我早就明白,他是人类里,最像我同类的那个。 何其有幸,生而为妖,何其有幸,与他相遇。 . 我伸出手去,抚上芙蓉死不瞑目的双眼。 一时间,我竟不知如何看待她——我曾经厌恶过她,因为她抢走了罗丝的恋人,让罗丝陷入痛苦;但她的回忆里,却并不避讳承认她所做的那些背负骂名的事,而是以一种坦然的快意,去报复着每一个看不起她的人。 这个美艳的,矛盾的,孤注一掷的少女,也许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吧。她用自己的手段去争取她想要的任何东西,人类看不起她,她又何尝看得上人类。 她的路,也许一开始就是错的,可也只能走下去,哪怕头破血流,一无所获。或许,如果她能像我一样,遇到一个人类中的“同类”,也许就能得到另一种结局。 不过那都无关紧要了。她的人生肆意到不需要别人去定论,我也不想为别人的人生作定论。 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 她的血流尽了,无论是媚娃的血液还是人类的血液,都消失在了漆黑的空气中。她的故事结束了,而我将跨过她的尸体,朝着我的目标继续前进。 . . .
第97章 血、肉和骨头 血、肉和骨头 (——你踩在汤姆.里德尔的尸骨之上呢,我亲爱的。) . . 我跨过芙蓉的尸体,朝着树篱尽头走去。我的步伐轻而稳,丝毫没有受到刚刚死亡事件的影响。拐过树篱,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一个十字路口。在黑漆漆的高墙之后,有什么在闪烁着微光,像是一片明灭的星辰。 到了,我最后的目的地。 . 我站在十字路口中央。身后是我的来路,那里躺着芙蓉的尸体,左手那一条是我的去处,我能感应到手心里那半段魔杖轻颤的召唤;右手边那条路上,远远能看到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在高台上闪烁荧光,而对面那条路——哈利喘着粗气的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再过不到一分钟,他将来到这个十字路口,然后朝着他的目标而去。 命运在此处像两条直线般交汇为一个点,然后向着不同的方向背道而驰。 在哈利抵达这里之前,我迈步走向了我的方向。 . 路的尽头是一汪清泉,水底的细沙和鹅卵石闪烁着微光,把水面也衬得一片光影细碎。水面不大,伸长胳膊就能触到正中心,而在水面中心,一架金色的天平静静放置在那里。那只天平很精巧华丽,纯金质地的支架上雕着镂空的符咒和藤蔓花纹,金线垂挂着两只同样雕花的纯金托盘。天平左边的那个托盘沉浸在水面之下,似乎是被放在托盘里的什么沉重的物品压低了。 我俯身去看,在那一片波光下,那纯白色的,纤长的,月光一样的东西,不正是——不正是我在找的阿布拉克萨斯的魔杖吗? 我伸手就去抓——可我的指尖遇到了一股无形的阻力,我的手无法接近水面。不管我的手怎么使劲往下伸,手指碰到的似乎都是坚硬无比、牢不可摧的空气,丝毫触不到水面。 【怎么办啊,】我盯着天平喃喃,【如果里德尔在就好了,他一定知道——对了!】我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 天平!里德尔给我讲过这个故事! 这还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时候他刚刚得知我的真身,正打算给我的蛇形起个名字。 【为什么不能用我本来的名字呢?】我这么问。 而他回答,“因为我需要你以不同的身份陪在我身边。” 于是我自然而然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沉思了几秒,就伸手摸了摸我鳞片冰冷的蛇吻,说,【Nagini。】 这就是我的蛇形名字的由来。里德尔告诉我,在印度神话中,纳吉尼是蛇族女神.的.名.字,有掌握生死和灵魂的能力。而作为附属故事,他还顺便给我讲了讲其他异域神话,其中就有阿努比斯的故事。 阿努比斯,是埃及神话中的亡灵的引导者和守护者,主要是负责审判之秤的称量工作。他在秤的一边放置玛特(秩序之女神)的羽毛,另一边放置死者的心脏,如果心脏与羽毛重量相当的话,那么这个人就可以升上天堂;如果心脏比羽毛重的话,这个人就有罪,会坠入地狱。 而此刻这架天平,让我瞬间想起了这个神话故事。 我伸手去按那架天平的另一边托盘,果然,我的指尖触到了托盘那冰凉的金属质感。我微微用力往下压,试图让另一边的托盘浮出水面,可指下的托盘纹丝不动,就好像我压在上面的力道轻如牛毛。我继续用力,可是直到我指尖泛白,托盘都保持着一高一低的角度,纹丝不动。 我悻悻收回手,又试了试消失咒、飞来咒、转换咒等等魔咒,可天平依旧该死的纹丝不动。 那段纯白色魔杖依旧在水面之下微微泛着光,像是一段遗漏人间的纯净月光。 我焦急的来回踱步,思考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突然,我想到了故事里的关键——天平需要平衡,是不是只要在另一边放上足够重量的东西,就可以使它平衡?而这个重量,显然并不只是字面意思。 我回过头,看向来路,那里,躺着芙蓉的尸体。 . 抽取灵魂的过程无须赘述,这个咒语也是里德尔教我的。 我捧着芙蓉的灵魂再次朝着泉眼跑去。经过那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我转头看了一眼,三强争霸赛的奖杯已经不见了,想必是哈利已经拿到了奖杯——或者说,里德尔的计划已经开始了吧。 脚下步伐未停,我继续朝着那架天平跑去。手中的灵魂像是一朵纯白色的火焰,白色柳絮状的雾气在火焰里流转缠绕,轻盈而美丽。 原来无论是什么血统,什么身份,死后的灵魂都是这么的美啊。 到了水边,我跪在地上,将那缕灵魂小心翼翼倾倒在天平露出水面的那只托盘上。不过一瞬间,火焰状的灵魂开始扭曲翻滚,最后变幻成了一片白色羽毛。 玛特女神的羽毛。 天平开始倾斜,羽毛看似轻巧的重量坠着托盘往下沉,另一边的托盘伴随着哗啦啦的出水声浮出水面。清澈的泉水从托盘镂空花纹的缝隙里淅沥沥往下漏,最后,那半段魔杖干干净净的躺在了托盘正中间。 我屏住了呼吸,伸手去拿。突然颈边一凉,是凯撒沿着我的胳膊爬上了我的肩膀。【你到是先检查一下呀!】它嘶嘶叫着说,【如果上面有毒呢!】 我这才从成功的喜悦里回过神来,一边懊恼着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边用魔咒检查了一遍。【安全的。】我嘟囔,【拿到后我就想办法把两段拼起来,这样——】 我的手指摸上了那半段魔杖。 顿时,仿佛有无形的力量扯着我旋转了起来。我的双腿离开了地面,手中的半段魔杖拖着我在呼啸的风声和旋转的色彩中间向前飞去,我能感觉到凯撒在我颈边惊恐的吐着信子,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那是个门钥匙! . . 几乎一瞬间,我的双脚撞到了地面。动物本能里的敏捷瞬间发挥作用,我单膝弯曲半跪减缓了落势,稳住身形。那半段魔杖依旧牢牢地被我抓在手里,我连忙把它塞进校裙内袋,和另外半段魔杖放在一起。 【我们在哪儿?】凯撒懵了,竖起颈部吐着信子。我也懵了,比了个嘘的手势,抽出自己的魔杖握在手里,警惕打量着四周。 这儿已经完全出了霍格沃茨的地界,我被门钥匙带着飞了好几英里——也许有好几百英里,因为连城堡周围的环山都不见了。我站在一片黑暗的杂草丛生的墓地上。我的右边是漆黑树影中的一所小教堂,左边是一座山冈,山坡上有一所精致的老房子。在我的身后,无数墓碑静默肃立,而离我最近的那座墓碑前,矗立着一座两米多高的死神石雕,巨大的石雕羽翼垂在雕像两边,黑曜石的材质在暗沉光线下仿佛融入了沉沉夜色。 ……越看越眼熟。 等等,这不是…… 【有人来了。】凯撒突然说。 不用它提醒,来人的脚步声也传进了我的耳朵。 一个黑漆漆的人影在坟墓之间一步步朝我走来,身材矮小,穿一件带兜帽的斗篷,遮着面孔。他在一块高耸的大理石墓碑前站住,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我微微后蹲,是一个扑击和逃离皆可的姿势;野兽的直觉尖叫着让我逃离,然而我的脚仿佛生了根一样稳稳站在原地,因为我认出了这是哪里—— 小汉格顿。 远远的头顶上方,有人吹了个响亮而俏皮的口哨,接着那个矮个子一声尖厉的高喊穿破夜空。 “——阿瓦达索命!” 那一瞬间我全身血液逆流,耳膜里嗡嗡作响,心跳一瞬间拉到了最高值!我的魔杖下划,无声的幻影移形咒瞬间成型,魔力席卷而过,却遇到了什么坚实的阻碍——这里有反幻影移形阵! 无法逃离的死咒几乎是一瞬间就掠到了我的眼前,我呆呆看着那片强烈的绿光,心里什么都来不及感受——然后一道红光突然从我的肩头跃出,和绿光撞在了一起! 那是凯撒身上血红色的鳞片反射出的光! 我听见什么东西在我身边簌簌滑落,像是一段柔软的绳索无力垂落在地面上。我慢慢低头去看,那是凯撒。它血红色的鳞片依旧艳丽,长长的蛇身扭曲盘绕在我的脚边,黑色的温润瞳孔慢慢扩散成一个空洞死寂的圆。 世界安静了,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很久。 我胃里一阵剧痛翻涌,目光所及之处一瞬间充满了渗人的血色,鼻翼喉间皆是腥甜血气翻滚。我想失控的尖叫,又颤栗着压制住了喉间的呻.吟;我想伸手去摸凯撒的脑袋,却迟疑恐惧着不肯弯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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