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t。”她看见他的口型。 换到第六班人的时候,门忽然开了,两个看守手里魔杖直指向他们,却目光呆滞地倒下。 “校长要杀了你们。”苍白的男孩从看守身后走出来,他尖锐的魔杖顶端甚至染了点血。 “他说谁杀了你,以后就是德姆斯特朗的首席……”一旁黑发的男孩狡狯一笑,摇动他的魔杖,“比赛应该午夜开始,不过校长一走,我们就作弊了。” 克鲁姆点点头慢慢站起来,接过苍白的男孩手里的魔杖,他默念咒语,那本被遗忘在一旁的诗集发出淡淡的蓝光。 “走吧。”他轻声道。 一阵熟悉的扭曲挤压后,他们到了一座庄园。 不,比起庄园,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小镇。平民的低矮房屋、破败的商铺招牌、教堂、塔楼……如果头顶的天色不是那样潋滟幽深,或许这里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小城镇。 “这是我外祖母家祖宅的残骸,她的家族曾经是这里的领主,她是唯一有能力的女巫。猎巫人奈何不了她,就把她的家乡屠杀殆尽,她回来时已经变成了死镇。她拼命地,拼命地给它加了许多防护魔法,就好像至少可以保护那些可怜的亡魂。” 克鲁姆淡淡地向三人道:“所以……在这里我们应该不会被探查到。”他捡起那本已经失去作用的“门钥匙”,牵起赫敏的手,向塔楼走去。 他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冷静淡然。赫敏感受到他的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冰凉的。她握住那只微微颤抖的手,得到了更有力的回应。 · · 赫敏觉得这几天有些荒诞—— 她的意思是,她被绑架了三天,然后逃到了这个庄园,忽然日子就变得宁静悠长,每天只是吃吃饭,看看书,陪着她的恋人加固庄园的防护阵和屏蔽阵。她的魔杖被留在了霍格沃茨,克鲁姆的魔杖听说是被卡卡洛夫折断了。但好在他可以借用马克(苍白肤色男孩)的魔杖,她则是可以用自己的知识向他指点魔法阵的修补和改良办法。 克鲁姆有时也会忙别的事,离开庄园不久又回来,带着一两个信任的人。晚上他会握着她的手,教她读海涅的诗,给她解释每一首的含义,耐心又温柔,就像她当初矫正他的英语发音那样。 她的德语进步很快,毕竟这群德姆斯特朗的小伙子聚集在一起就会忘记还有一个英国女孩,铿锵有力的德语机关枪似的往外蹦,在这样一个环境里,她想不学会一些语句都很困难。更何况她是个好学的人。 “不,不对,你刚刚的发音——”赫敏歪着头,疑惑地看向纸页,反复拼读了几遍,“托德教过这个词,和你的发音不太一样。” 托德就是那个黑发的男孩,他是克鲁姆最亲信的朋友及追随者,那天给他们打暗号送食物的也是他。 克鲁姆眨着眼故作委屈,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赫敏肩上,“被你发现我其实德语也很差劲了。” 赫敏莫名想起了以前去爱丁堡动物园听过的一个故事,那里养过一头大熊,它被军队收养,虽然有着野兽庞大可怖的身躯,但是亲人又乖巧,而且在军队里还养成了抽烟喝酒的恶习…… 她忽然就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捏着克鲁姆的双颊把他的头从自己肩上抬起来,“你弯着腰不难受吗?” 少女很快就把目光投回书页,继续一字一句地解读那些尚且陌生的词语。德语规则很复杂,但是掌握了规则,一切就开始变得简单。 克鲁姆看着她盈润的脸颊,上面有可爱的浅褐色小斑点,她纤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它们无声地张合,好像在等待一个轻吻……他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还好她的注意力在书上,不会发现他耳尖充血的鲜红。 “Entflieh mit mir……这是那天——”赫敏纤细的手指翻到了新的一页,看到了熟悉的语句,“标题是Trag?die,看起来不太妙啊,里面有一个die。”她开玩笑。 “唔,这是说,和我一起……” 忽然,他感受到了什么异质的东西。 这座庄园的防护阵理应只被拥有设下阵法的人的血统所控制,它与他们的血脉紧紧相连——外祖母去世了,母亲远在保加利亚,怎么会…… “有人入侵,不是校长。” 克鲁姆通过念话魔法告诉同伴。 不是卡卡洛夫……他现在应该在专注于从赫敏那里得来的情报,而他手下的人里没有人能解开庄园的防护阵。如果是那群……卡卡洛夫雇佣的黑巫师,那群疯子,他们应该会直接尝试轰毁结界。 那么来的是谁? 英国魔法部?霍格沃茨?还是……? 黑魔法的震动。 明确的敌意。 该死! 塔楼有最严密的防护,可如果有人可以解开只有他母系一族血脉才能打开的防护阵法,那么塔楼的结界也不是一定安全。他现在没有魔杖,赫敏也没有…… 他必须成为保护她的最后一道墙。 他打开了庄园的反幻影移形阵,制造了只有特殊的、卡卡洛夫的下属才知道的魔法波动,他们会来杀他,会和入侵者两败俱伤。 “你们快回来,把赫敏带走!”他焦急地向马克、托德念话,但那边没有回应。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他已经逃不掉了,从他打开庄园屏蔽阵法的那一刻起,卡卡洛夫的黑魔法开始重新侵蚀他的身体。把赫敏带走,让她安全。 只要再拖一会儿就好,让他们把赫敏带出去。 塔楼的第七洛尔斯逆魔阵启动。 “快逃,是食死徒!”一向冷静的马克向他传来最后一条消息,随即再无声息。 啊,原来如此。 他想起卡卡洛夫向他强调过的那个霍格沃茨女孩。老师几次针对她,想要杀掉她,但都没能得手。他说,她是黑魔王的人,黑魔王最忠心的狗,所以必须铲除她。 可是在他印象里,那只是个苍白单薄的女孩,看上去无辜又可怜,但意外地坚强。而且……她是赫敏的朋友。 如果有她在食死徒内,那么赫敏应该不会受到伤害。 雷霆乍惊。 “出什么事了?!” 身处安全的塔楼内,赫敏终于感受到了危机。 “听我说,赫敏,你不会有事的。”克鲁姆捧住她的脸,与她额头相抵,向来阴沉严肃的男人露出了几乎要落泪似的温柔的微笑,“你不会有事的。” 这不对。 好像寒流灌进她的后颈。 “这不对。”她拼命推开他,“这不对,这不对!” 他为什么要露出那样的眼神?!为什么要露出那种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坦然的眼神?! “你不要,你不要……我喜欢你啊,我们约好了下个假期、下下个假期,我们说好了的,不是吗?意大利的海滩、马赛的城堡、埃及……” 他问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 高大的、健壮的身躯完全将她环抱在怀里,男性微凉的嘴唇触碰上她的。 这是她的初吻,他们之间的初吻,轻柔得像是月光。可是并不甜蜜,她只觉得冷,从脚尖凉到心底,只有两人一同滚落的泪水是温暖的,可也被染得冰凉。 “Obliviate。” 他把咒语吻进她的唇里,一个月光一样冷的吻。* 她恨该死的一忘皆空。 她昏睡了过去。 · 克鲁姆还算擅长无杖魔法,但无论如何,巫师手里有魔杖的威慑力还是要比空手强。他拿起一块糖,用变形咒简单扭曲成魔杖的样子。 只是一时的威胁就行了,如果来的是卡卡洛夫的人,他的无杖魔法大概也能拼个两败俱伤,如果是食死徒……只要迪斯洛安在,他们应该不会伤害她。 他想起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卡卡洛夫回来后得意洋洋说,他把迪斯洛安虐得像条死狗,还逼着马尔福求饶,对峙食死徒毫不畏惧如何如何…… 他知道老师肯定又用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就像世界赛时他帮着老师准备的那枚凤凰骨刀、迷宫比赛前的凤凰血一样。 但当他看到迪斯洛安,看上去精神奕奕好像对战火鸟前一般健康平安。以及她身后的男人……他那样英俊,黑发映衬着苍白的脸,然而,那光明的外表下,内里却藏着死亡与黑夜。 他们会带来死亡。真好,他似乎已经听见了巨大的翅膀拍打的声音。他们或许可以杀了卡卡洛夫吧,或许能,或许不能。 不过赫敏只能交给他们了。 迪斯洛安,她会保护她的。 他可以平静地面对自己的死亡,但那蓝色的光击中他时,他还是有点意外——不是阿瓦达索命。 “杀戮者必被杀,此乃天道报应。”穿着黑袍的单薄少女这样说。 这种事,怎么样都无所谓。 为了得到他人的认可,他做了太多太多不愿意做的事。听说鹅耳枥木魔杖往往会选择那些对事物有着单一、纯粹热情的巫师,他痴迷于自由,可他一生都囿于他人的期待,扭曲又痛苦,实在是对不起他的魔杖。 只有这几日,被困在庄园的这几日。 几乎是一场疯子的美妙梦境,他得到了他憧憬的自由。已经足够了。 他们会发现那个瓶子吗?代表了他的懦弱、他的挣扎、他不愿意被她彻底遗忘的小瓶…… 不,还是不要发现比较好。 毕竟,说好要和她去旅游,下个假期是意大利的海滩,下下个假期是埃及的沙漠,下下下个假期……如果她记起来了,自己就变成言而无信的人了啊。 威克多·克鲁姆,闭上了眼睛。 . . . . . *引用《恶之花》夏尔·波德莱尔 从那时起,犹如那些预言家, 我一往情深地爱上沙漠与大海, 我在悲哀中哑然失笑,我在欢乐中黯然泪下, 我从最辛酸的苦酒中品出甜美的滋味来; 我往往把事实当成谎言, 又因举目望天而坠入陷阱。 但这声音却安慰我说:“请留住你的梦幻, 聪明人可没有疯子这么美妙的梦境!” *引用《罗密欧与朱丽叶》莎士比亚 一个恋爱中的人,可以踏在随风飘荡的蛛网上而不会跌下,幻妄的幸福使他灵魂飘然轻举。 *引用《悲剧(Trag?die)》海因里希·海涅 跟我逃走吧,做我的妻子, 在我的心旁消去疲乏; 远远地在他乡,我的心 就是你的祖国、你的家。 你不跟我走,我在这里死去, 剩下你也是寂寞、凄凉; 纵使你留在你的家里, 也像是在他乡一样。 2 (这是一首真实的民歌, 我在莱茵河畔听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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