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留校的学生不是很多,因为之前科林的事,所有人都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留校的学生里大部分都是纯血孩子,毕竟曾经墙上写的是“低贱的血统”,他们认为自己是安全的。 我坐上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回到麻瓜伦敦。正是大雪纷飞的夜晚,站台上家长们挤挤攘攘迎接自己的孩子,白茫茫的热气从人群头顶蒸腾升起,入眼一片朦胧。 等最后,列车鸣笛返回,空空荡荡的站台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拉起兜帽,直接幻影移行到破釜酒吧附近。进了酒吧,一阵热气混着酒气扑在脸上,耳边立刻被嘈杂的说话声充满了。酒吧人很多,中间已经提前竖了一棵破破烂烂的圣诞树,上面脏兮兮的小天使唱着跑调的圣诞歌。 我从桌椅缝隙里溜向酒吧后门对角巷入口,一路上好险闪过几个喝的醉醺醺的男巫。 我来到对角巷的猫头鹰邮局,打算租一只靠谱的飞禽送信儿给卢修斯。 内容我想了好久才确定下来,不能显得太过明显,避免万一被凤凰社拦截,又不能太过隐晦,避免卢修斯一头雾水。 ——“亲爱的卢修斯,请问现在你还愿意继续以前那个关于飞天扫帚的邀请吗?愿意的话,本月二十号晚八点请暂时打开庄园幻影移行防护阵,否则就请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吧。 你永远的 G。” 二十号是明天,这将是卢修斯决定是否和我重逢相认的关键时刻。 我心里又害怕又高兴,一边想着假如卢修斯拒绝了,我要怎么处理波特,一边想着假如他接受了,我第一句话又要说什么。 晚上我在破釜酒吧租了一间房子住。我睡得很不安稳,一会儿梦到师兄和里德尔因为我姓什么大打出手,一会儿又梦到卢修斯拿着扫帚把我和凯撒扫地出门,等梦到格林德沃说他把我留下的骨头炖汤喝了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爬了起来,睁着眼睛等到了天亮。 . 晚上八点终于要到了,我已经早早换好了不显眼的普通衣服和灰色斗篷,等着墙上那只钟表敲过八点钟。 分针转过了最后一圈,秒针也一格格走近了十二点。当它和十二点位置的分针重合时,我闭上眼睛,默念了一句幻影移行。 一阵扭曲的挤压感后,我落在了马尔福庄园的草坪上。一只白孔雀被突然出现的我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逃远了。 我成功进来了。 夜色垂垂,偌大的庄园华灯初上,不远处那座奢华庞大的复古宫殿式主屋灯火通明,像是等待着客人,又像是严阵以待的华丽陷阱。 我沿着大路一步步缓缓走上大门前的阶梯。屋子的双开大门虚合着,明亮的灯光从门缝洒落出来,像是泾渭分明的一条线,把我分隔成明暗两个部分。 我推开了门。 . 客厅华美的地毯中间,明亮的枝型吊灯下,那个人面对我站着。 浅金色头发被灯光反射,颜色显得更加浅,仿佛银白色的水银,垂落在肩膀上;千年冰原一样的灰色眼睛深沉如古井,平静无澜;他身影挺拔,手中魔杖直指我的心口。 我熟悉他的容貌,我熟悉他的气息,但是我不熟悉他此刻眼中的神色。 “你是谁?” 卢修斯.马尔福轻声问。 . 我其实很想打趣的把自己能想到的头衔和形容词定语都说出来,比如“吾乃,解谜者,食死徒小头目,黑魔王心腹,杀人不眨眼的毒蛇,妖族颜值担当,格林德沃亲封迪斯洛安小姐,霍格沃茨现任学生,格兰芬多一年级新生,(最后两个有点掉气势)棘霓是也”,但是考虑到卢修斯的魔杖似乎不是很愿意等我说完那么长的定语,所以我打算还是言简意赅为好。 我抽出魔杖在空气里写起来(抽出魔杖的动作让卢修斯更加防备了)——这个字形显示咒语是当初里德尔教我的,他曾经用这个魔咒给我写过他的另一个名字——Lord Voldemort。后来我学会后又加入了自己的改造,比如让字体自动变换花花绿绿的颜色,里德尔看到后说我不务正业,我反驳他不懂创新。 我就写了一个词,我的名字。 “GINI”。 卢修斯神色微微一动,拿着魔杖的那只手颤了一下。 我取下了兜帽,一头灰色的长发暴露在客厅的灯火通明之下,黄色的瞳孔直视着他。我松开手,魔杖掉在地上,咕噜噜滚远了。 我用放弃武器的动作表示友好。 “Gini……?”他轻声问。 我点点头。 “不可能,”他说,“证明它。” 我想了想,我和他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证物,也没有什么暗语。我只能靠回忆来证明。 一缕银白色的液体从我的眼角滑落,但是它又轻的像是雾,飘在空中不散,被我轻轻拢在手心,朝他递了过去。 那是曾经纳西莎问我要不要当德拉科的教母的一段记忆。那时候除了还在襁褓中的德拉科,只有我们三个在场。 他带着微微的警惕接过了那团银色的水光。 我朝他点点下巴,示意他去看。他看了看左手里的记忆,又看了看我,轻声说,“不要耍花招,庄园警报和防御都已经开启了。” 我举起手表示我会乖乖的。 他反身上楼去了书房。 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顺便打量着这十年来马尔福庄园客厅的变化。依旧是一流的奢华设计,昂贵的精致材质,虽然和十年前的格局完全不同了,但是看得出依旧顶级优渥的生活水平。 我微微放下心来。 过了十多分钟,楼梯上传来踉跄的脚步声,我回头看,是卢修斯步伐急促的走了下来。他永远妥帖束好的长发居然有了一丝凌乱。 “棘霓?”他几步迈做一步走到我眼前,死死盯着我,“你是那个小幽灵——棘霓?” 我点点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俯下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上下打量着我,瞳孔急剧收缩,“你为什么不说话?回答我啊!” 我抬起手,我的魔杖飞回我的手中,我凭空写起来,“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将把一切能说的都告诉你。”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灰色眼睛死死盯着我,像是怕我突然攻击,又像是怕我再次消失。 “好,”他说,“我愿意。” . 这场纸上谈话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凌晨。我写的断断续续,时不时要停下来回忆细节(或者说编造说辞)。我告诉他,曾经我离开他们是去做一件任务,而我后来拥有身体和失去声音是因为某种古老的黑魔法,所以我这十年都在暗处养伤,直到前不久才重新恢复健康。等我讲到我被福利院收留的时候,窗外天居然已经微微亮了。 他一直专心致志的阅读我的文字,时不时问起某些细节或者发出轻声感叹。 那些路途里的委屈和辛苦,本来都已经淡化,但是当我把它们都说出来,并且受到朋友的关心时,心里那些酸涩的情绪却像是开闸的洪水,骤然滔天。 等我写到我在长袍店遇到纳西莎时,我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我,我真的——真的好想,特别——特别想——上去抱抱她——抱抱她呀——我真的——”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羽毛笔在纸上写的乱七八糟。最后我不得不丢下笔,用手背死死按着湿漉漉的眼角,使劲儿吸着鼻涕。 卢修斯在我身边坐下,递来一方雪白的手帕,然后安抚性的拍着我的脊背。 “都过去了,”他语气仿若叹息,“都过去了,你已经……重获新生了。” 我抽抽搭搭停下哭泣,用魔杖把羊皮纸上的眼泪和墨汁清除干净,继续写起来,“但是,他死了。” 卢修斯在我背上的手指颤抖了一下,虽然很轻,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那已经是过去的时代了,”他收回了手臂,垂着眼睛,“现在已经……不同了。” 我知道,我知道那已经过去,但是我迫切的想要和别人谈起他,我不想除了我没人记得他。 我的笔再次动起来,“抱歉,但是我想问——他以前是不是给过你一本黑色的笔记本,让你保存?” 旁边一声脆响,是卢修斯打翻了他的茶杯。 我连忙施了个复原咒和清洁咒。 “那个啊,”他语气平平,没有看我,也没有看任何东西,完全没有聚焦,“我已经把它处理掉了,给别人了。那个人你应该认识——韦斯莱的小女儿,金妮维亚.韦斯莱。” 我蓦然睁大了眼睛。 那一瞬间的狂怒和失望把我的眼睛冲的通红,我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按倒在了沙发上,另一只手顺势啪的甩开骨扇,尖锐的扇骨抵在了他的颈侧。 他没有反抗,只是略带悲哀的看着我。 “我知道你对他的忠诚非同寻常,”他语气疲惫,“我也理解那种一朝神坛跌落,粉身碎骨的痛苦……” 不,你不理解! 扇骨尖锐的前段慢慢压入他苍白的颈子,一滴血珠慢慢渗出,滑落他的领口。 “我承认我有私心……我也有我的家人,我不能把他们放在危险之下。黑魔王在的时候,虽然他对敌人残酷,但是至少他会保证我的家人不会被伤害。”卢修斯一直看着我的脸,努力把我的每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但是凤凰社和傲罗不同……你能想象吗,一次次审问,一次次搜查,一次次没收产业……而我不能让那些遗留的物品在我的庄园被发现……”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也注视着我。 浅灰色和浅黄色的瞳孔倒映出彼此。 我慢慢的把骨扇从他脖子上收回,那里有一道深深的血痕正不停渗出血来。 “之前我还在犹豫,”卢修斯说,“你还是不是那个曾经的,我的朋友棘霓。”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现在我知道,是。”他直直的看着我,“曾经你说你会为了马尔福的安危而杀了西弗勒斯,刚才我也以为你会为了那个人的遗物而杀了我。” 我盯着他,眼神晦暗。 “但是你没有。”他说。 他颈侧那道血痕在我眼中无比显眼。那是我留给他的,正如那个人留给我的一样。 那个人和我都伤害了最好的朋友,他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他。 我俯下身抱住了卢修斯,把头埋入他的颈侧,那里有他身上清淡雅致的熏香气息,也有隐隐的血液腥甜。 这就是我的朋友啊。时隔多年,我终于用实体拥抱了他,感受到了他的温度。 他也环抱住我,任由我完全趴在他的身上。 “不得不说,”卢修斯轻拍着我的后背,“你还是那么矮。” 我闷闷哼了一声。 他笑起来,胸腔的震动直接传到我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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